她等他千金为聘,等来的却是铁蹄压境:爱上你,活该我国破家亡

傅欢垂首而立的时候,脸上在笑。

墙下的人抬头望着上面,上面的人昂首望着天空。

唯有傅欢一人,微笑着看着大地,这片熟悉的土地如今仿佛被鲜血冲刷过,色也殷红,闻也腥臭。

“公主,国亡了。”一旁的丫鬟抽泣道。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但是谁都无法理解,在这么一个国破家亡的时候,这位公主脸上还能挂着轻松写意的微笑。世人不解,她心如刀绞,世人不明,她识人不清。如今离国城破,却有她的几分功劳。

她瞎了眼,错付痴情,引狼入室,竟是害得离国上下战火四起,如今城门将开,离国军再无反抗能力,城外十万将士惨被坑杀,她尊为公主,理当以死殉国!

但是她还在等着什么?

傅欢心想,她所等的,那个人也许很快会来,也许永远不会来。

“梁国军进城了!”

不知谁大吼了一声,离国观望的百姓四下散去,眼下站在城门上的竟只有傅欢和她身侧的一枚丫鬟。

“公、公主,我们快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

“婉儿,你走吧。”傅欢轻声道。

婉儿闻言,涕泪横流,她追随公主有数十年,从小照顾公主到大,早就生出了感情,现在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公主走向死路?

但是傅欢的眼里却渐渐溢出了些许笑意。这丝笑意看得婉儿一愣,她猛地回过神来,顺着傅欢的目光看向城门口,为首的那将军岂不就是昔日的驸马爷?

丰神俊朗,一如初见。

傅欢握住砖石,她觉得自己似乎在笑,笑得明媚。但是耳边婉儿的哭声却是愈发大了起来。

“婉儿,莫哭。”

“公主!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婉儿“扑通”一声跪下,拼命恳求道。

在她眼里,公主的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昔日离国尊贵无二的公主,现在却只身站在城门上,任由这群贱民用目光肆意践踏。

婉儿心都快碎了,但是傅欢却是轻轻摇首,抵住了婉儿拉住她的手。

冬雪罩面,寒风刺骨。

她等他千金为聘,等来的却是铁蹄压境:爱上你,活该我国破家亡

傅欢垂眸,笑意吟吟,她婉转动听的声音从喉中发出:“顾郎,你回来了。”

婉儿心有愤愤然,她怒视着城门下的俊美男子,只见后者微微抿直凉薄的唇,挑起一侧眉角,对傅欢还留在这里似有些惊诧。

“顾郎,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傅欢笑问道。

她每说一字,只觉得喉咙底下一阵疼痛。隐忍的悲哀一阵阵冒出来,抵在她的喉咙口,让她出声艰难,似有刀割。

但她依旧要说,哪怕心里难受至极,她还是笑眼弯弯,仿佛那个昔日桃花树下拽着男子衣角,轻声唤着“顾郎”的少女。

“顾郎,我好想你。”

“带我回去好不好?”

“这儿冷,欢儿受不住……”

“公主……”婉儿捂住嘴巴,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她难受得有口难言。“公主,不要再笑了……这不值得啊!”

傅欢没有理会她,她和城楼下的男子对视着,后者骑着马,突然挥起鞭子,快马加鞭,迅速赶往城门口。

顾江卿勾起唇角,邪气一笑,说道:“公主,事已至此,开城门吧!”

“所爱非人,不得善终”。傅欢恍恍惚惚就想起曾经求姻缘的时候得到的一签。曾经的不以为然都成了今日的痛彻心扉。

傅欢嘴唇颤了颤,难以再说出半个字。

顾江卿的意思,是让她做这亡国公主后,再做这开城门的叛国贼?

她撕心裂肺地大笑出声,刚才咬紧牙关憋出的温婉一层层凋零,她咬牙切齿,哭笑连连。

“顾江卿,你好狠的心!”寒风刮面,她手扶着城墙,一字一顿道,“你若想从这里过去,便踏着我的尸骨!”

她傅欢是爱他,但不贱。国亡了,但是一国公主的骄傲不能丢!

傅欢眼中泪水不断地掉落在地,没一会便凝结成冰。

她倔强着,目光不愿退缩半步,她紧盯着顾江卿,神色未曾有半分懦弱。

她该知道,方才面露微笑的傅欢已经死去,现在昂首站在这里不屈不挠的,是大离的公主。

傅欢可以低头,大离的公主却不能。

她的将士都已死去,眼下能够守住大离最后尊严的只有她了。

“公主,投降吧!保住命才有未来啊。”婉儿不断抽噎着,她哭花了脸蛋,满心满肺心疼着傅欢。

宁死不降。

“公主……”婉儿咬紧牙关,朝着城门下的诸位将士跪下,对顾江卿哭诉道,“驸马爷你就饶了公主吧!公主那么喜欢你,是不会与你为敌的!求求你,放了她吧!”

顾江卿闻言一笑,他问道:“你可问过她,是否不愿与我为敌?倘若真喜欢我,就为她的好夫君打开这城门,放我大凉军入城!”

原来你口中的喜欢是这般廉价……就因为喜欢你,她就活该家破人亡,活该被万夫所指?

顾江卿忽然念及什么,神色微暖,说道:“顾郎,我已经怀了……”

“顾郎!”一道娇蛮的声音突然响起。

声音之熟悉,叫傅欢不禁看过去一眼。

只见那素日喜欢窝在自己怀里叫着“皇姐”的大离郡主傅一欣径直向着城门口冲去,迫不及待地为那凉国军打开城门——

“一欣,你在做什么!”傅欢厉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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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却昂首朝她露出了几分与外表不符的娇媚之色,她娇滴滴道:“皇姐,你可真蠢。这些年一直没看出来吗?顾郎爱的一直是我,你不过是权钱交易的必需品!大离腐朽了,早该结束了!”

傅欢没想到这样的混账话是她能说出来的,就连婉儿也呆住,后者哆嗦道:“小郡主,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哪有胡说,不信你问顾郎?”

傅欢下意识朝着正骑马进城的顾江卿看去,他正对傅一欣露齿一笑,称赞着什么。当他察觉到傅欢的目光时,也不吝啬自己的话:“欢儿,下来吧。别闹了。”

闹?在他看来这只是一场闹剧?

傅欢心里涌起一阵悲凉,在万军面前,她突然觉得自己过去的感情是多么可笑和无地自容。

她“扑通”一声跪下,朝天泣声道:“父皇,我羞愧于您!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大离!欢儿无以救国,只能以命相送!”

说罢,傅欢不顾婉儿阻拦,义无反顾地从城门上跃下,白雪压衣,衣带翻飞。她这一跳,既是像祖上谢罪,也是向整个大离百姓谢罪。

“傅欢!”顾江卿顿觉不妙,他低喝一声,脚下一踏,凌空跃起,飞身前往城门处。

傅欢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中,她尚未睁眼,心已明了。

“傅欢,你就是想死,也要经过我的同意。”顾江卿抱紧了怀中的女人,一字一句道,“你离国欠我顾家的东西,他老皇帝是还不了了,那就从你身上一一讨回来!”

婉儿那边突然尖叫一声,顿时引起傅欢的注目,只见无数士兵涌上城楼,将婉儿拖了下来。

“你放过她!”傅欢被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怒睁着双眼,说道,“我们的事不要牵扯其他人!”

“不要牵扯其他人?”顾江卿阴郁一笑,他斜眼看向傅欢,反问道,“你怕是忘了当初顾家是怎么死的吧?哦,那时候你还小,但我也还小……为什么你父皇一声令下,就能将满门烈将抄斩?”

“这就是权力啊……”

他低叹一声。

傅欢紧紧盯住他,心里不妙的感觉越发强烈,她疾声道:“你放过婉儿,我父皇对不起你的,我来偿还!”

“这般心疼一个丫鬟?”顾江卿的声音突然温柔起来,他侧首在傅欢耳际落下缱绻悱恻的一吻,傅欢难受地想要扭过头去,却被他强硬按住。“那么赏她什么呢?”

“好一个忠臣良仆。就把她赏给你们了!作为今日苦战的犒劳!”

“不要——”

傅欢尖声叫道,但是听到这道命令的士兵们就像饿狼见到了食物一般朝着婉儿扑了过去。他们在外征战数年,哪里见过什么女人?眼下能得到一个美人胚子,只觉得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女人的痛苦和哀嚎淹没在男人的笑语里。战争,从来不会为软弱的女人流下半分眼泪。

傅欢见此惨烈情景,跪地而哭。她低声反复询问道:“为什么?”

眼泪流了一遍又一遍,换来的只是耳畔男人的一句轻笑。

“傅家欠我的。”

因为大离欠你,所以你就要勾结外族,借大梁铁骑踏平我疆土?

因为大离欠你,所以你就要背弃妻子,不惜在万人面前羞辱与她?

就因为大离欠你,所以你就要丧心病狂,肆意糟践一个弱女子!

这不是她记忆里的顾江卿,更不是她曾经深爱的夫君。

她等他千金为聘,等来的却是铁蹄压境:爱上你,活该我国破家亡

傅欢垂眸,伸手擦拭了眼角的泪水,用平生最大的声音和勇气对顾江卿说:“既然你不杀我,就和离吧。”

她的声音很重,也很稳。

当她抬眼看向顾江卿的时候,面色上隐隐带着一丝冷傲。

顾江卿忽然记起,在嫁给他前,她便是如此尊贵无二的公主。

她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也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她了解顾江卿,就像顾江卿了解她一样。

但是顾江卿了解的是曾经那个爱他的女人,而不是现在这个心死如灰的亡国公主。

傅欢抚摸着腹部,垂着眼帘,在顾江卿的令下,被一群士兵带去水牢关押起来。

她一个身娇体弱的公主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环境,但是她没有选择。婉儿在她眼前被折磨致死,只要她一闭眼,就是婉儿和大离万民的血泣声。

她不能死,她绝不能死。

水牢里水声滴滴,她半边身子被淹没在水中,此时形容早已是憔悴不堪。

但她坚忍着,一言不发。

顾江卿似乎被她那句“和离”惊着了,至今没有来看她一眼。她是不是可以恍然以为,他对她还有几分淡薄的情意?

只可惜,她对他的情意,被他亲手磨灭。

傅欢不会告诉这个男人,他正在亲手杀他的孩子呢。

“呵……呵呵呵……”

水牢里发出几声怪诞的轻笑声,看守在外的士兵面面相觑,犹豫要不要向将军汇报“夫人疯了”的消息。

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从门口递进饭菜的却是一只白皙无暇的手,傅欢懒懒抬眸,心想还有哪位贵人来瞧她这位落魄公主?

谁知道抬眼对上的却是一张戴着面具的面孔,男子露在外面的仅仅只有一双晶亮如繁星的黑眸和一张微微翘起的薄唇。

仅凭这一眼,傅欢就笃定,她此前并未见过这样一位人物。

但是来人却不这么觉得,他拍拍手,外面的士兵就像被吓住一般,慌忙打开了水牢。

“你是谁?”傅欢问道。

她不觉得自己的警惕心有什么用,下一瞬,她的下颌就被对方捏住,来人以几近亲吻的姿势靠近她的唇瓣,虽然没有出声,但是透过迷蒙的光线,傅欢却知道他在笑。

“看见别人这么落魄,就这么有趣吗?”傅欢使劲扭过头去,她挣扎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如果你是来羞辱我的,远走不送!”

“小欢欢。这么快就忘了我吗?”

来人出声的那一刻,傅欢瞳孔一缩。

她猛地抬起头去,低声道:“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还活着是吗?”来人低笑道,从喉咙底下发出的声音好听得过分,“因为我对你思之成狂啊!”

傅欢呵斥道:“登徒子!”

傅欢猜想过所有可能的来客,却唯独没有猜到这么一位仁兄。早先年,她游历民间的时候,遇到了一位登徒子,对她穷追不舍,美名其曰“一见钟情”,傅欢却觉得他居心不轨。

后来这登徒子消失不见,她以为他已经死了,谁知道今日会在此等境地下再得见面。

“你既称我为‘登徒子’,倘若我不做些符合这名号的事,岂不是委屈了这称呼?”

傅欢低叫道:“滚开!”

但是她双手被绑,反抗无力,硬是被对方压制住了唇瓣,左右用手指摩挲着,进而感觉到一丝冰凉靠近……源自微信公众号:午后阳光木木,书号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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