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兒,來,貼個臉兒


老伴兒,來,貼個臉兒

8樓神經外科轉來一位高燒不退的女患者,65歲。該患者有十幾年的糖尿病史,並且已經癱瘓在床四年。

跟著一起來的患者家屬是患者的老伴兒和女兒。

老伴兒69歲,女兒已婚,家裡還有個正在上小學的孩子要照顧。所以每晚都是患者的老伴兒在病房裡陪床。

患者是從其他醫院轉過來的,治療了幾天依舊高燒不退。醫院下了病危通知書給老伴兒。69歲的老伴兒顫顫巍巍地拿著病危通知書。抬頭問道:“醫生說有生命危險,還真的能有事嗎?”

夜深人靜,其他患者安然或者不安然的都已經入睡了。只有一個病床前還亮著床頭燈。

病床前站著一位醫生、一位護士和患者的老伴兒。

患者又發燒了。護士手裡的針找不到患者的血管,急的老伴兒團團轉。

夜安靜,卻也漫長。不知過了多久,醫生用物理降溫的辦法終於降下了患者的溫度,護士的針也終於扎進了患者的血管裡。患者安然的睡著,所有人鬆了一口氣。冬夜裡的老伴兒卻出了一頭的汗。

醫生和護士走後,床頭的燈依然亮著。遠遠看去,燈光被病房裡的黑暗包圍著,顯得有些昏暗。但在近處看,依然明亮。尤其是照在老伴兒的臉上,眉間的皺紋看的一清二楚。同樣清楚的還有老伴兒眼中深深的擔憂。

女兒說,爸爸就是這樣十幾年如一日的照顧媽媽的。

老伴兒說,雖然總生病總住院,但是苦點累點咱都不怕,至少還有個人在。

患者出院了,出院的那天老伴兒臉上出現了在醫院十幾天裡都未曾出現過的輕鬆和笑容。老伴兒坐在床頭,摸著躺在病床上他的老伴兒的臉,說道:“老伴兒,來,貼個臉。我們回家了。”貼完臉,兩個人都笑了。

兩年以後,偶遇到了患者的老伴兒。已經70多歲的老人,扛著自己吃飯的“傢伙事”,四處走小區,磨剪子戧菜刀。

老伴兒說:“她去年走了。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啊,吃的穿的用的都不好。她跟我吃苦過來的,也沒享幾天福,就被病折磨著。但是也不遺憾了。”

老伴兒,走了。

我看著正在廚房做菜的父親,出院兩年了,他恢復的很好。

曾經我也是一位陪在病床前的患者家屬,那時候不知道未來的今天會是什麼樣子。在那裡,我看到過為了財產大打出手的家庭,也看到過親人過世悲痛欲絕的家庭,形形色色。喧雜中,這份安安靜靜的愛情像極了暖暖的餘暉,溫暖了在醫院裡待久了有些許麻木的心。

山盟海誓是心動,花好月圓是情動,與子攜老是生命在跳動。

每當一對白髮蒼蒼的老夫妻手牽著手,走在我眼前的時候,我都無比的相信,這就是愛情最真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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