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长辈是挡在你和死神之间的一座山

奶奶生于民国二十四年,正月十七。

奶奶年少时期,家境殷实,家里长工佃户很多。娘家有个豆腐坊,十里八乡竟人皆知。那个年代能做生意的,通常都是比较活泛的人,远超同辈。家里父兄皆是如此,奶奶从小受到熏陶,自然比一般人要精明一些。

我是奶奶带大的。小的时候父母在外打工,我与弟弟成了留守儿童。

祭——长辈是挡在你和死神之间的一座山

奶奶曾经说过,她很小的时候旧会帮着家里干活。那时候的她,还没有磨豆腐的磨盘高。舅爷爷会在磨盘的边上垒起两摞土砖,这便是奶奶的专属工位。每天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就会站在这两摞土砖上,一边擦着汗,一边跟着父兄干活。

后来历经特殊年代的变故,舅爷爷离世,家道中落,下嫁我爷爷。

我祖上四辈贫农,奶奶刚到爷爷家时,吃饭都是一粒米一粒米的挑。富家小姐哪里吃过穷小子家混着糟糠的饭?奶奶天性坚韧,勤俭持家,与爷爷育有两儿两女。

祭——长辈是挡在你和死神之间的一座山

奶奶上过私塾,在我还认不了几个字的时候,就带着我念三字经,相当于是给我开蒙。她对传统典故,包括一些经典名著的兴趣非常浓厚。渐渐的我大了一些,认的字多了,读的书多了,有时候也会跟奶奶讨论一些桥段。每当这个时候,奶奶就会表现得很高兴,一边夸我会读书,一边数落爷爷只会看热闹。这便也成为了我童年时期的高光时刻。

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到暑假,奶奶会带着我去大姑姑和小姑姑家轮流住。那也是我每年期待暑假的原因之一,因为大姑姑家有河,可以跟着表兄弟尾随一些大孩子去河里炸鱼。自制的雷管往河里一丢,雷管爆炸后鱼很快就会震晕了浮上来。他们大人把大的鱼捡走,我们一群小虾米就捡一些小的。

小姑姑家有山,山上有狼的那种山。我们会在山上看到被狼咬死或者吃了一半的小动物,上山就是几个人争相发现这些残骸,再就是在山脚下挖山泉。

好几次都是玩到天黑了,被奶奶一手一个揪着耳朵回家吃饭。有的时候衣服搞破了搞脏了,还免不了一顿打。

第二天依旧……

祭——长辈是挡在你和死神之间的一座山

而今我也30岁了,往事历历在目。

前两天奶奶弥留之际,我赶到家之前奶奶已经几天没有说话了,我握着奶奶的手在她耳边说:“奶奶,大孙儿回来了”,她竟然还挣扎着喊了我的名字。我还开玩笑说我奶奶好了,我还开玩笑说等我过年回来再看您。

去年过年的时候还说要带您去我的新家看看,去始终没能成行。还说要带您来武汉看看,看看跟您30多年前看到的有什么不同。种种种种,皆成遗憾。

祭——长辈是挡在你和死神之间的一座山

孙儿还没有尽到孝心,孙儿还没有功成名就,孙儿还没有成为您茶余饭后骄傲的谈资,您怎么就去了?前几年我结婚的那天,还说了您要活到我儿子结婚,您是答应了的。

痛痛痛。

奶奶终于二零一九年七月初八,享年八十五岁。

寿满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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