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屆“春滿園野菜杯”散文大賽


第二屆“春滿園野菜杯”散文大賽||張浩洪《難忘故鄉灤水情》


我們村南有條河流,父輩們稱它新河。直到我參加工作後,方知它是灤柏輸水乾渠,也稱作各柏莊輸水乾渠。

追尋它的歷史,是始於60多年前的一九四一年。那時,正是日本侵略者佔領中國期間,為了掠奪資源,開發渤海灘塗,辦農場,種水稻,以滿足侵略者的口糧供應,餘者運往國內食用。所以,威逼灤縣以南的老百姓,從灤縣的巖山新灤河口,借用溯河故道,人工開挖一條通往栢各莊以西的輸水乾渠。從此,滔滔灤河水,長流不息地滋潤著兩岸大地,澆灌著千年不毛之地的鹽鹼灘塗,長出了綠油油、黃燦燦的禾苗稻穀。後來,隨著中國人民的奮起抵抗,慘遭失敗的侵略者狼狽出逃,這塊肥沃良田,終於迴歸人民之手。乾渠兩岸的老百姓,通過自己的辛勤勞作耕耘,飽嘗著灤河這一偉大母親豐美甘甜乳汁,世世代代以此賴以生存。


第二屆“春滿園野菜杯”散文大賽||張浩洪《難忘故鄉灤水情》


自幼生長於乾渠一側的筆者,對這條汨汨不斷地河流面貌是熟悉的,印象是深刻的,感情也是最濃厚的,記憶更是甜美的!還是在上世紀五十年代,處於少兒年齡的筆者正在村小學讀書,閒暇之時或是寒暑假期,經常和夥伴們到河旁嬉戲玩耍。春天,岸旁楊柳依依,枝條搖曳,形態各異地鳥雀穿梭於叢林之間,在枝條上邊跳躍著尋覓小蟲,邊縱情的啁啾歌唱。夏天,河水悠悠,清澈見底,隨著岸邊楊柳樹上的蟬鳴和草叢中青蛙的跳躍,驕陽下的我和夥伴們,光身跳入河水之中,歡快的嬉戲和游泳。在清清的河水中,或潛入水底捉迷藏,或追逐遊過身旁搖頭擺尾的小魚。有時,還在岸旁草叢中尋覓扁平的洞穴,摳掏螃蟹。螃蟹摳出後,有的張牙舞爪地在手中掙扎,有的則用鋒利的爪夾夾住手指。當然,不管小東西如何掙扎,最終仍逃不掉被我們燒食的命運。秋天,河岸上的莊稼逐漸成熟,金黃的穀穗在推波逐浪;沉甸甸的稻穀彎腰低頭;堅挺的玉米棒在秸上頻頻揮手致意;茁壯的大豆豆莢整整齊齊;挺拔如雲的高粱,穗穗如紅透的瑪瑙,在颯颯微風中搖頭擺尾。揮汗如雨的農民們,口渴了,挽起褲腿,踏著淺水中柔軟的青草,捱到河中心,用合攏的雙手掬起清冽的河水,一頓猛喝,頓時,沁入心田,身輕氣爽,實在是愜意舒暢。冬天,隨著大雪節氣的到來,整個河面全部冰封,寒假放學以後,我和夥伴們歡快地來到冰面上,或伸腿展臂地滑冰,或揚鞭甩打冰猴,或砸開冰面露出一個小洞,用小梢網梢小魚小蝦。儘管此時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玩興正濃的我們卻渾然不覺,頭冒熱汗,全身發燒。

多好的乾渠喲,多美的河水喲,多麼絢爛多姿的童年哪!長流不息地灤河水,用它那無怨無悔地甘甜乳汁給廣裘的大地帶來希望,給沿岸的人民帶來豐收的快樂,也給處於童年的我們帶來了永遠難以忘卻的甜蜜回想。


第二屆“春滿園野菜杯”散文大賽||張浩洪《難忘故鄉灤水情》


灤河是條益河,千百年來用它那無私的胸懷賦予了人類的幸福。然而,由於歷史的發展條件和種種原因,桀驁不馴地灤河,也多有發怒生威危害人民的時候,尤其是解放前,灤河兩岸人民經常飽嘗水患之苦。解放以後,儘管黨和政府採取了一些相應措施,但水利設施和防洪、洩洪條件遠不如現在這樣完備無缺。故此,隔三差五地在多雨季節也經常出現瀝澇災情,最令人難忘的是一九四九年八月上旬,雨水連綿,多日不斷,處於灤縣法寶地段的灤河突然決口,肆虐的洪水如脫韁野馬,衝出河床,漫向兩岸大地奔騰咆哮。那時候的我,年僅六、七歲的年齡,雖然還不諳世事,但當時洪水氾濫的情景還依稀記得。當時的情景是,混濁的洪水,波翻濤湧,白浪滔天。站在村頭舉目遠眺,洪水一望無際,大地、田野、樹木、禾苗,全被吞噬於汪洋之中。乘著木船順流而逃亡來的上游災民,扶老攜幼,有百多人投宿到我村。生活並不富裕的村民,多發憐憫之心,東家一碗米,西家一瓢面的接待他們。滿目淒涼、一臉憔悴地災民,面對顆顆火熱的心腸,無不感動的熱淚盈眶。十幾天過後,洪水消退,他們方懷著感激之情,離開這裡返回故土家園。殘酷的洪水吞噬了人們的物質財產,滾滾的灤河水也把上下游人們的情感緊緊聯繫在一起。這恐怕緣於同飲一河水之故吧!這一年,村民的地裡顆粒未收,衣食不著。冬季來臨時,外出乞討人員又遠赴東北謀求生路。春節前,政府的救濟糧送到村民手中。我還依稀記得,各家各戶除領了部分救濟款外,還領了白中泛黃的“文化米”,又稱東北高粱米,用以渡荒之用。飯熟了,盛在瓦盆裡的高粱米粥,發白的米湯,圓鼓鼓的米粒,香噴噴的味道沁人肺腑。吃上這一碗飯,遠比現在坐在豪華餐廳裡食用山珍海味還要香甜。這真是洪水無情黨有情啊!當然,處於幼年的我,其時並未理解這麼深刻,所知道的就是吃飽肚皮後,小嘴一抹又和夥伴們玩耍去了。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過去了幾十年,兒時的我,也從少年到中年再到老年,直到現在兩鬢蒼蒼、一臉皺紋,並由一個學生、農民演變成一名公職人員,直到如今退休迴歸故里。這些都變了,但唯一沒有變的是對灤河水的悠悠深情。這些甜美的記憶,這樣深厚的濃濃深情,恐怕在我的有生之年總是深藏腦海,難以忘懷。

當然,要說灤柏輸水乾渠及灤河水一點變化沒有,也不盡然。而它最顯著的變化則是水質和水量。

從水的質量來看,自上個世紀七十年代起,乾渠裡流淌的再也不是徐徐清水了,代之而來的則是混混沌沌濁流。由於上游沖刷下來的大量泥沙,使河床日漸升高,水量愈來愈少。

岸邊的一些蘆葦、青草長的已是寥寥可數,成片的樹林、高聳的樹木,也因河床的沖刷坍塌和人為的亂砍濫伐而蕩然無存。夏季的夜晚,在閃閃爍爍的星光下,起伏不斷、悅耳動聽地蛙鳴,也只能在記憶中去嫂尋。河水中游弋不斷的魚類、岸邊橫行無忌、經常爬行的螃蟹也已基本上絕跡。現在,我們在市場上見到和在飯店吃到的,大多是人工養殖和從外地拉運而來的。其滋味兒,絕對比不上灤河裡自然生長的貨色。特別是進入上世紀八十年代以來,隨著兩岸工礦企業的迅猛發展,工廠裡大量的有害廢水,直接排放到乾渠,其水質遭到嚴重汙染。混濁的水流裡,漂浮著閃有金屬亮光的雜物和綠白相間的泡沫。如此水質,就是生命力再強的水族,恐也難以生存。假如岸上幹活的人口渴的話,就是膽子再大、再莽撞,他也不敢問津了。

談到水量,自從國家實施引灤入津以來,灤柏輸水乾渠幾乎成了一條季節河。出於照顧下游農田灌溉的需要,由灤河水系管理部門有計劃、按需要的施放輸水流量。每逢放水之時,滾滾灤河水又充斥河床之中,波濤洶湧,一洩而下,然後流到下游的溝渠內,以供農田使用。儘管水質不好,總還能把禾苗養活。供水期過後,又是水流乾涸,河床坦露,只有少量的水流從河床低窪處汨汨流過。此時,很少有人前來光顧。如果看到人影的話,那就是開著汽車或拖車,前來河床挖沙取土。這種破壞性的活動,對灤河水系來說,不啻是一場悲劇!流過的水內,再也沒有魚、蝦、蛤、蟹的蹤跡,所有的只是從四面八方飄然而至的、五顏六色的塑料袋!

新河——灤輸柏水乾渠,這一曾經以美麗之容顏炫躍於世的河流,它的過去雖然已經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但銘刻在心中的記憶卻難以揮之而去。

第二屆“春滿園野菜杯”散文大賽||張浩洪《難忘故鄉灤水情》

作者簡介:張浩洪,中國通俗文化研究會會員、河北作協會員。退休後,現在返聘於灤南縣政府地方誌辦公室協助工作。公費出版長篇歷史小說《曹操》、長篇歷史小說《套路》、長篇歷史讀物《曾國藩的智慧微博》、自費出版個人文集《文海弄潮》,與人合著長篇知識讀物《文海遴貝》、《灤河流域歷代名人》。並在國內外的人民日報、中國老年報、燕趙都市報、山西日報、中華日報、唐山勞動日報、老人世界、中國老年等50多家報刊雜誌發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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