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個賭徒 ,母親對他的看法是,無藥可救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便知道賭博是怎麼一回事了。有時長輩們會拉著我的小手,遞來一塊糖或是水果,然後眼巴巴地望著我,希望從我口中得知當晚博彩將開出的“生肖”。通常我都是瞎編胡謅一個,偶爾一兩次蒙對了,他們竟然還極為高興,併為我標榜上“神童”的寶座。有時他們也會以我的年齡猜測當天會開出的點數,又或者是以某檔電視臺美食節目的菜色,來決定當天投注的“波色”。還有日曆,博彩官方的手冊,名目之多,令人目不暇接。他們像中了魔一樣,日復一日地尋找那個能使他們一夜暴富的籌碼

父親是個賭徒  ,母親對他的看法是,無藥可救

。在我們那裡,賭博是不分男女老少的,它就像一項娛樂項目一樣稀鬆平常,任何人只要手裡有兩塊錢就可以下注。我不知道父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賭博的,只記得在我還很小的時候,有一陣家裡無緣無故便多出了許多五顏六色的博彩手冊。後來有一次父親因為賭博還被抓進勞教所過。才剛五十出頭的父親是村裡的農民,有著一副硬朗的身體,個子雖然不高,卻能幹得了重活。父親生著一副清癯的面容,笑起來憨態可掬

父親是個賭徒  ,母親對他的看法是,無藥可救

,可是卻與他的賭徒身份大相徑庭。他勤勞肯幹,卻以此來供養他的賭徒生涯。我想如果不是因為他熱衷於賭博的話,我們父子兩人也不會終日對面無語。父親時常在燈光下翻看博彩手冊,鼻樑上架著一副老花鏡,這世間彷彿沒有比這更能使他神情專注。他像狄更斯筆下的米考伯先生一樣,永遠指望好運從天而降,可是好運始終沒有降臨在他頭上,而他一賭就是十多年。父親的賭注不會太大,常常是幾十幾百地賭,可是經年累月的賭博,卻幾近耗空了他所有的資本,連同賭本一起輸掉的,還有他十幾年的青春。除了博彩,父親還常和村裡的一些人打牌。我不知道父親打牌的技術怎麼樣,只是常聽人說他是去“送錢”的。即便是這樣,也阻擋不了他去打牌的衝動。因為賭博的事,母親和父親不知吵過多少回。手冊被母親丟掉了,他就去買新的,我和姐姐也和他談過許多次,可是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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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撼動他堅持賭博的思維。曾經和一位朋友聊起父親賭博的事情,他說,有些事情既然已成事實無法改變,那就只能將它當做是你父親的一種興趣來看待。想起電影《野梨樹》裡,那位母親曾對她兒子說過的一段話:“你的父親雖然賭博,但是他從不像其他人的父親一樣打你不是嗎?”有一次我和母親談論起父親賭博這件事的時候,母親也和我說過一模一樣的話。現實或許如此,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做法,難道就值得嘉許嗎?賭博的人身在其中洋洋自得,卻不知身邊的人早已因此受盡苦痛與他人的冷眼,這難道是一個合格父親的所作所為嗎?當一個男人在生活中開始選擇逃避責任和一己之樂的時候,作為父親的這根保護傘便早已失去它的效力。我不知道父親還要再賭多久,也許直到生命中的最後一刻仍在做著他的黃粱美夢。只是我知道他的夢裡不會有我,也不會有那些因為賭博而被他拋棄掉的,愛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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