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水雲樓眼前的危機，商細蕊決定返回平陽。好不容易在北平站住了腳跟，現在離開就等於主動放棄歷經艱辛打拼出來的市場，再回來是哪年哪月的事，到時候的北平又是何境況誰也說不準。
其實水雲樓現在的危機有一個人能解決，水雲樓眾人心裡清楚，他自己心裡也清楚，那就是程鳳台程二爺。但他從來就沒打算讓程鳳台出手。
程鳳台問他為什麼不來找自己時，他說：我不是不信二爺的能力，但我怕的就是二爺出手相助，你我是戲文裡的君子之交，別過戲外的俗禮，沾了錢就俗了。
商細蕊對於他和程鳳台之間的情誼的定位是知己，君子之交，乾乾淨淨的靈魂之交，不牽扯任何現實利益，純粹而不摻雜任何雜質。
但程鳳台卻有另一番道理。他太懂商細蕊，平常的說辭怕是他不會接受。商細蕊說戲，他也對之以戲，戲文裡也說千金酬知己，如果知己有難，他卻袖手旁觀，良心又何安。
他說：你若是範巨卿，就得有個張元伯，你現在是一個人，不能算是一齣戲。
這兩個人的故事，是商細蕊給程鳳台講過的一出老戲：范張雞黍。說的是範巨卿和張元伯是要好的朋友，分別時約好重陽再見，但範巨卿忙於生意，直至重陽前一天才記起這個約定。為了不背信棄義，自刎化為鬼魂前來赴約。
商細蕊覺得天下的戲文說的都是自己的故事，他重情、重義、重諾，但一個人不成一齣戲。範巨卿肯為張元伯以鬼魂赴約，是因為張元伯對範巨卿情深義重，他在進京趕考途中遇到生病的範巨卿，為了照顧他不惜耽誤功名。
正如程鳳台所言：我護著諸位唱戲，諸位替我梨園稱王。
這個故事很有可能也是結尾的伏筆，小說的結尾程鳳台舉家離開北平，在上火車前，他一直在等商細蕊，商細蕊去了，但半途遭遇了一向不喜歡他的程美心，究竟二人是否相見結局沒有明言。但我覺得對商細蕊而言，認定了程鳳台是知己，便會同範巨卿一樣，即便生死也不能阻隔他去見程鳳台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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