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中這四個老師的好,是我多年以後的懺悔和感恩,因為我太淘氣

人的一生有很多老師,小學、中學到大學,傳道授業解惑者吃著粉筆沫,過著窮不窮富不富的日子,將知識傳授給學生,他們是職業教師,是我們敲開認知這塊磚的啟蒙者、引導者,有了他們的教導,我們未必就是勝利者,但是,他們為我們打好了成為人生贏家的堅實基礎。走向社會,還會有一些人生的導師,我們無時無刻都從他們身上汲取處世的本領、生存的資本。三個人走路,我們互為老師,你,他(她),都是我的老師,我也可能是你倆的老師,因此,老師無處不在。

老師,狹義地說,是前者,廣義地說,是前者和後者的總和。

今天是專為老師定的節日,懷著對學生時代教過我的老師的敬仰,特此一文,寫寫我人生中的令我難忘的老師,以謝師恩,勉吾志,最重要的,是紀念那個純淨的年代和那些個純真的人。


人生中這四個老師的好,是我多年以後的懺悔和感恩,因為我太淘氣

一、高老師

我開始學校唸書的時間是1979年。命運使然,生在窮鄉僻壤,生在簡陋之家,上學前甭說上幼兒園,就連“幼兒園”這仨字都沒聽說過。

那個夏天的一個早晨,我踏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徑,呼吸著北方草原的香氣,揹著哥哥給我的書包,拿著個大黑板,跟在母親後面走在了去往學校的路上。我心裡美滋滋的,我上學了,我是學生了——原因僅在於此。

那是一所什麼樣的學校呢?說出來,現在的孩子肯定不相信。學校位於村西頭兒,一間30多平米的土房,土桌子土凳子,上課前要用報紙鋪在上面,家裡有條件的可以有自制的椅墊坐(我沒有),沒有講桌,只有一塊塗著墨汁的三平米左右的黑板釘在酥軟的土牆上。除了這些,啥都沒了,校徒四壁,我敢說,這是全中國最破的學校。

就在這所殘破的學校,我開始了學生時代,“寒窯雖破能避風雨”,寒校雖破卻也能學到知識。

別看房子小,卻有兩個年級在裡面上課,一年級、二年級各有20多學生,你能想象是咋上課的嗎?

課程表是這樣的。第一節課是一年級語文,第二節課是二年級語文,第三節課是一年級數學,第四節課是二年級語文。四節課後,放學,一上午的課就這樣結束了,下午的課程表和上午的一樣一樣的。還有一個問題,只有30平米的教室,一二年級的學生總數將近50人,坐不下,並且一二年級課程不一樣,混著上就亂套了。於是,分開上課,也就是說,一年級上課的時候,二年級出去玩,二年級上課的時候,一年級出去玩,老師說我們很幸福,每天有一半的時間在上體育課。

現在說說我的第一位老師高老師吧!

他是學校惟一的老師,既教語文又教數學,既教一年級,又教二年級。這所簡陋的學校除了高老師,剩下的只有我們這50多名學生了。

高老師的名字我忘記了,當時他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現在應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家住在我們村子北面的村子,距離學校10裡地,每天他騎著自行車上下班。記得他騎的那輛自行車很破,除了鈴不響,剩下哪都響。他穿的衣服也很破,褲子打著補丁,衣服都是褪了色的,不知道他的工資是多少,估計不會高,還不一定拿到手吧,因為那時候我們老家確實很窮。

高老師性格很好,儘管很多家長對他說“我的孩子要是不聽話,你給我狠狠地打”,但是教我們的兩年來,我記得他一次都沒打過學生。要知道,那時候老師打學生根本就不是個事兒,家長也不當個事兒,孩子多,皮實,大多數家長都認為,老師打學生是教育的好方法之一,沒有其他想法。現在的老師是不敢打學生的,打小學生和初中生,家長能跟老師玩命,打高中學生,估計老師直接就被學生撂倒進醫院了。

高老師經常說“好好學習,我希望你們中將來有人能考上大學,我就沒白教你們一回”,那時候,大學對於我們小孩子來說,既模糊,又遙遠,想都不敢想。高老師還說“考上大學,你們就能到哈爾濱和北京這樣的大城市工作,就能脫離生你們養你們的這個窮地方,到那個時候,老師也能沾沾你們的光了。”因此,從高老師的嘴中,我知道了省會是哈爾濱,首都是北京。記得在無數個夏夜,眼望窗外的月亮和星星,我無數次憧憬著哈爾濱和北京,想象著那裡有汽車,有好吃的,有高樓,有木製的課桌。現在回想起來,兒時的這些畫面特別深刻,挺難忘,也挺有意思的。

高老師那個年齡的人,剛經歷了文化大革命,想必這場運動對他的人生影響很大。估計他的文化知識水平也不會高,但他作為老師,對我們每一個學生卻極其負責,在我的印象中,他去過所有學生的家裡家訪過。他不抽菸不喝酒,也從來不在學生家裡吃飯,最多是喝一杯粗劣的濃茶水。家訪時,他只談學生的學習情況,從來不嘮家常,這也是他的性格吧。

記得高老師到我家時,他對我父親說“你兒子學習好,就是太淘(氣)了”,我爸說:“淘,你給我打,沒事,小孩子不打不長記性。”你看看,多虧高老師不打學生,否則我一定是捱打最多的學生。不過,我沒有責怪父親的意思,那個時代的家長都這樣,都認為體罰是能教育好孩子的途徑之一。

高老師不打學生,卻也有其他的招數教訓不聽話的。我班有個叫穆新成的同學,把“毛主席永遠活在我們心中”一課中的毛主席像上的毛主席眼睛用鉛筆塗黑了,被高老師抓個正著。在那個文化大革命剛結束的年代,穆新成的行為也是萬萬不允許的。於是高老師將穆新成叫到講臺前,命其“貼一節課的大餅子”。何為“貼大餅子”呢?就是面向牆壁,鼻尖觸牆,立正站著,因其形態貌似貼大餅子,因此命名為“貼大餅子”。這種處理違反紀律的方法,高老師經常用,遲到的,早退的,惹事的,都逃不過一頓“貼大餅子”。“貼大餅子”挺累的,不信你貼40分鐘試試。

小學一二年級,高老師因為我學習好,照顧我,只叫我貼了四次大餅子。

高老師本本分分,勤勤懇懇,“像園丁一樣澆灌著”我們這些“祖國的花朵”。雖然囿於時代,高老師除了教我們課本上知識,其他的教不了我們什麼,但是,高老師在我人生中佔據的啟蒙意味的地位令我這一輩子都難忘,都記得。

有次回鄉,特意駕車到高老師當年所在的村子尋訪過他,但是問了很多人,大家都說不認識。遺憾至今。

惟一叫高老師欣慰的是,我,實現了他的夙願,成為了我們村第一個考上大學的人。高老師,如今,我去過哈爾濱,去過北京,還去過很多很多地方,特意向你彙報,你還好嗎?

二、張老師

張老師名會才,學生送之外號“張老狠”,蓋張老師待逆生下手之狠前所未有也。

吾小學三年級,別了高老師,別了那兩間一生難忘之土房校舍,與二年級時的同學一起到南村名曰西圍子的小學讀書。每日晨踏溼露,步行一里,便至學堂。人生第一次使用木製桌椅讀書,雖破,吱呀亂響,但與土桌土凳比較,好之尤甚,甚覺新奇亦不足為怪也。

開學第一天,張老師作為一校之長登上操場土臺,向全體師生訓話,其內容吾皆忘矣,無非關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遵守紀律違者處罰等陳辭濫調之言爾。聞高年級師兄們臺下竊竊謂吾等新來者私語道:“此乃張老狠,汝要小心,若陷其魔掌,從此武功全廢、不能自理也。”餘心記之,暗暗懼之也。

又聞,張老狠之所狠,乃專注於學業荒廢者,蓋成績優異者,非狠也,非但不狠,甚喜愛之。餘心亦記之,暗決心,自此,須先勞吾筋骨,餓吾體膚,焚膏油以繼晷,恆兀兀以窮年,努力學習。學業若成,老狠喜愛,吾便挨不著其消也——吾非志向高遠之輩,僅此而已。

想我一生,恩感父母,予吾一聰明頭腦,以至於小學初中學習成績突出,過吾之人鳳毛麟角也。

果不其然,張老師甚喜,訓話時常取我為模版,教育全校學生。至今仍覺餘音繞樑,字字鏗鏘也。

三至五年級,張老狠未狠於吾。再觀吾周圍之同學,老狠因其怒其不爭狠之者如過江之卿,其惶惶悽悽、慼慼慘慘之狀,不可言之者也。噫籲嚱!狠與不狠,蓋不能一概而論也。

時光流過三十餘年,想必張老師已垂垂老矣,在這個屬於當代教師的節日裡,我祝你長命百歲,安享晚年。


三、王老師

初中三年級,面臨畢業,是我人生的轉折點,是考中專,還是考高中繼而考大學?這是個問題。老媽對我說:“孩子,考中專吧,咱家窮,早點兒考上,就能早點兒工作,家裡的負擔就少些。”大哥對我說:“五弟,考高中吧,上中專和上大學不一樣,將來我有錢了,我給你拿錢上學。”大姐也這麼說。

那時候的中專有初考,當年全校只有很少的名額,初考通過,才有資格參加統考。我對於考中專和考大學不懂,只是抱著試試的心理參加了中專初考,結果令許多人感到意外,我名落孫山,具體原因我就不說了,畢竟過了這麼多年,我不想傷害某些人。

有時候人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但是當有人故意改變你的命運的時候,你是沒辦法的,就像梁山的很多英雄都是宋徽宗一朝逼上山落草為寇的,主動權不在你的手裡,我當時也有類似的趕腳。

沒辦法了,只能考高中。1987年的中考結束後的一個多月,我等來了蘭西一中的錄取通知書,於是,艱苦的高中生活開始了。

高中的老師最難忘的是語文老師王立憲。王老師是詩人,經常在各種詩刊、雜誌上發表詩歌。他的文學底蘊深厚,上起課來栩栩如生,很是生動,深得蘭西一中的老師和同學們敬佩。

王老師任我們班級的語文老師是我們的幸運,更是我的幸運,為什麼呢?

王老師認為我的字寫的好,經常站在我的課桌旁看我寫字,當時的滋味是緊張、不好意思。王老師問我:“你字是咋練的?”我說我只是喜歡寫字、琢磨字。王老師說:“你應該是沒練過字帖,因為你的字誰都不像,只是你自己的。”

其實,直到現在,我認為我的字只是比一般的人寫的要好一點,至於上升到書法的高度,我覺得我差的好遠,況且,我對於書法根本就不感興趣,只是喜歡寫字而已。我從來不對那些所謂的書法家或書法愛好者所談及的章法感興趣,他們各說各的,觀點相悖者多,不知道誰說的有理,反正跟我無關。況且我認為一味地講究所謂的章法,就不會有自己的鮮明的風格,“不自由,毋寧死”,我認為,寫字和自由有關,跟著感覺走,才能寫出自己的字來,當然,也要向別人學習。不說了,這個事兒其實挺複雜的。

王老師說的對,從小到大,我沒練習過任何一本字帖。我有一個習慣,看誰寫的某個字覺得好,就一定要練會,要達到非常熟練的程度才罷手,這也是我寫鋼筆字惟一的“訣竅”,見笑!

一次,王老師為了叫我在同學們面前顯擺下字,在課堂上說:“欒樹民,你到黑板前默寫下《念奴嬌 赤壁懷古》。”我站起來,臉騰一下就紅了,“王老師,不好意思,我還沒有背誦下這首詞。”其實,我確實沒有背下來,枉費了王老師的一番心思。

這件事是我高中時代最難忘的的事,深深刺激了我,以至於後來《念奴嬌


赤壁懷古》我能倒背如流,直到現在,我一想到這首詞,我就想到了王老師,想到了當年課堂上王老師叫我到黑板前默寫這首詞的情景,就覺得對不起他。

你是不是有同樣的看法,學生時代時,你喜歡聽哪個老師的課,或者哪個老師喜歡你這個學生,這個老師教的這門課你一定愛學,也一定能學好。

正因為王老師的鼓勵,高中時我的語文學的不錯,高考時打了94分(總分120分),這個分數當時算是高的。

惶惶27年,白駒過隙呀,自高中畢業,我再也沒見過王老師,在這裡我祝王老師快樂幸福,還要補上以前從來沒說過的三個字:謝謝您。


四、林老師

林老師是我大學時的老師,已於前幾年離開了人世,此段算是我的一篇祭文吧。

林老師名文治,北京大學物理系畢業,大學時教我們《普通物理》。身材不高,很瘦弱,目光卻是炯炯有神。林老師性格耿直,在當時世風已日下的環境中仍能保持清風傲骨的性格,實屬不易,也很可貴。

在一些人的眼中,林老師不合時宜,因為,他永遠看不慣那些世俗的不正之風、爾虞我詐、陽奉陰違、相互傾軋,因此,在一些鑽營之輩的眼中,林老師便是今之古人,食古不化。而我輩認為,高校中恰恰由於林老師這樣的正直之人少之又少,才導致了今日高校之亂狀、水平之低下。

當純潔的象牙塔玷汙了社會的歪風邪氣時,很多有才學的人便會被埋沒,這也恰恰是高校發展的最大瓶頸之一。看看世界排名前五十名的高校,中國才有幾個?這絕對和中國高校特殊的、具有某些“普世”意義的校情有關係,而恰恰是這樣的“校情”,使高校的發展收到了嚴重地牽絆。

林老師貴在出淤泥而不染,始終堅持自己的人生觀,始終堅持自己的嚴謹的學術觀,無論啥時候,這樣的教授都值得敬仰——在中國高校中,具有林老師如此品行的教授不多了。

和大學同學們在一起,一提起林老師,掛在他們嘴邊的口頭語是“小欒呀,你學學好吧……”

“小欒呀,你學學好吧……”是大學時林老師時常教育我的話,日久為同學們所傳播,以至於外班某些同學見到我也口口聲聲“小欒呀,你學學好吧……”。原因是,大學時的我經常逃林老師的課,不好好學物理,林老師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便經常當著同學們的面教育我。林老師苦口婆心,但當時我尚不諳世事,根本不當回事。經過了歲月的打磨,多年以後,我一想起林老師,也自然會想起這句“小欒呀,你學學好吧……”,並時常以此鞭策我自己。不知怎的,一想到林老師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我的鼻子酸酸的。陰陽相隔,但,林老師,你的一言一行依舊在激勵著我,鼓舞著我。祝林老師在天堂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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