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女兒”樊錦詩:此生命定,我就是個莫高窟的守護人


“敦煌女兒”樊錦詩:此生命定,我就是個莫高窟的守護人


道路兩旁是銀白楊,起風時會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當地人管這樹叫“鬼拍掌”。冬天,樹葉落光,枝幹直指藍天,更加氣宇軒昂。遠處是巖泉河,再遠處是巖泉河河谷地帶星星點點的綠洲,綠洲外面是戈壁,戈壁的再遠處是人跡罕至的荒野和山脈。


沒錯,這裡就是敦煌。

夜幕緩緩降臨,無邊無際的寂寞覆蓋下來。人在這樣的地方,如同墜入一個無盡的時空深淵,有一種無助感和失落感。

最近讀了一本書《我心歸處是敦煌》,這本書是“敦煌女兒”樊錦詩的唯一自傳。其實,也不僅是樊錦詩的個人傳記,書中還涉及了對幾代敦煌人的回憶,這既是樊錦詩個人的奮鬥史,也呼應著敦煌研究院的發展史,是守望莫高窟的一份歷史見證。

“敦煌女兒”樊錦詩:此生命定,我就是個莫高窟的守護人

這本書出版於2019年,出版時樊錦詩已81歲,已在敦煌工作了57年。她那兩條瘦弱的腿,從上海走到了北京,從北京走到了西北,去到了萬里之遙的敦煌,走過荒漠和戈壁,走過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坎坷和崎嶇,這一走就是五十多年。

一.從北大到敦煌

樊錦詩和雙胞胎姐姐六個半月就出生了,卻奇蹟般地活了下來;她得過小兒麻痺症,幾乎癱瘓,幸好未落下後遺症;她遭遇過青黴素過敏,死而復生;她經歷過父親的非正常死亡,經受過含冤受辱的日子;她也忍受過夫妻兩地分居十九年的艱難歲月……最終,她能活下來,還活出了她內心希望的樣子,做出一番令人動容的事業,真是一個奇蹟。樊錦詩善於觀察、善於學習、善於自我約束,還足夠謙卑,懂得放低自己。我想這跟父親從小對其潛移默化的教育、恩師厚望、北大精神和學術氛圍傳統影響不無關係。

從小,父親就給她看一些精忠報國、抗擊倭寇的讀物,愛國情感的教育對其影響至深。她也從父親那裡學會了謙虛和果敢,繼承了父親溫柔敦厚的文人氣質,以及在決定了任何事情之後,永不更改的決心。

樊錦詩是58級北京大學歷史學系考古專業學生,在老師蘇秉琦和宿白先生那裡,她懂得作為社會一員的個體,應盡最大努力,使自己在社會和人生中實現價值最大化,踏踏實實,摒除任何驕縱之心。

有一次期末提交論文,她原以為老師只是翻翻而已,就打算隨便一寫應付了事。沒想到宿白先生卻逐頁批閱,在臺歷紙上把意見都一條一條寫的清清楚楚,然後拿給她說:“你回去好好修改吧。”遇到這樣的老師,學生根本沒有空子可鑽,只能老老實實地學,踏踏實實地做。

“敦煌女兒”樊錦詩:此生命定,我就是個莫高窟的守護人

樊錦詩與宿白師生情緣

北大精神傳統對她最大影響就是學會了做人做事的嚴謹和擔當,時時刻刻都堅持做人做事的準則。

“一個人做任何事都要嚴謹誠實,你做不出來就是做不出來,絕對不能糊弄人,不能還沒做事情就亂忽悠。做人不僅要嚴謹誠實,還要有定力,有責任擔當,不能亂跟風,要走在自己的路上。只有看清楚重要的是什麼,才能在關鍵時候不糊塗。”


後來,她在擔任敦煌研究院院長時,也一在工作中堅守北大精神傳統。這是一種超越性的情懷和思維,是一種胸懷天下的使命。

樊錦詩也足夠謙卑,懂得放低自己。她總認為,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是自己有多大本事,而是沾了莫高窟的光。

“別人說你了不起,你自己別真以為了不起,你就是做這麼點事而已。人們表揚我,我知道自己也就這麼點能耐,我不會忘乎所以。我就是這麼個人,也就是這麼個心態。我不是什麼都好得不得了,也有短板,也有缺點,表揚或不表揚,該做的事還要做。”

順應命運來到這裡,切實地把莫高窟的保護、研究、弘揚和管理工作做好,對得起國家,對得起創造文化遺產的老祖宗,對得起開創敦煌事業的前輩,心安即時歸處!

“敦煌女兒”樊錦詩:此生命定,我就是個莫高窟的守護人


二.考古學人的志業與愛情:相識未名湖,相愛珞珈山,相守莫高窟

1.“我其實想過離開敦煌”

從1962年被宿白先生選中第一次到敦煌實習,到如今82歲,一晃已在敦煌工作了58個年頭。

這期間有動過離開的想法嗎?其實也是有的。樊錦詩曾幾次想離開敦煌都沒有離成,這其中的艱辛無人知曉,可能,敦煌就是她的宿命。

為什麼想離開敦煌?

一是,敦煌的外部環境和北京、上海相比,好似兩個世界。大家住土房,喝鹹水,冬天極冷,氣溫在零下二十度左右,醫療條件差,有急症救護車都叫不到;到了春天,氣候乾旱,天天颳風,經常窗外颳風屋內下沙。水鹼性特別大, 用香皂洗頭也洗不乾淨。外加自身體質先天較差,一時難以適應敦煌天氣。有嚴重的水土不服、營養不良。最初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會失眠想家、感到孤獨,自然是想離開的;二是,父親蒙冤去世後,家中困難,一直掛念家裡,母親和兩個弟弟都沒有工作,她就把大部分工資寄回家中,慢慢也養成了節衣縮食的習慣;三是,有了孩子之後,樊錦詩一直覺得不能在孩子身邊照顧孩子,為丈夫老彭分擔,為此,她也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妻子、好母親,對不起孩子和丈夫。

兩個孩子出生後,由於工作原因,都要把孩子送到老彭姐姐家寄養。因為長期兩地分居,兩個孩子小時候的教育也受到一些影響。老大從小住集體宿舍,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學習成績一直不理想,老二也只讀到大專,再未給他創造更好學習機會。

1983年7月大兒子予民的一封信上寫道:


“媽媽,我們學校已考完試,放暑假了。我這次考得不好,英語開了紅燈,我很慚愧,也很著急。原想利用暑假好好補習一下。可爸爸又要帶學生出去考古,這一走又是半年。媽媽,您什麼時候才能調來?您明年一定調回來吧!媽媽,我想你啊……”


不難看出孩子小小年齡對媽媽的不捨。

樊錦詩一直認為自己對不起老彭,不僅因為孩子到了上學年齡無人照顧,老彭一邊工作,一邊帶兩個孩子,既當爹又當媽。更因為為了她,老彭竟放棄了自己創建的事業,來到敦煌,一家才得以團聚。

樊錦詩的潛意識裡總是牽掛著敦煌的,經過了突如其來的很多事情,經過了與莫高窟的朝夕相處,她已經感覺自己是長在敦煌這棵大樹上的枝條,離開敦煌,就好像在精神上被連根砍斷,就好像要和大地分離。

敦煌,她是離不開的。此生命定,她就是個莫高窟的守護人。

“敦煌女兒”樊錦詩:此生命定,我就是個莫高窟的守護人


2. 與老彭的愛情:相識未名湖,相愛珞珈山,相守莫高窟

對於老彭,樊錦詩是喜歡的。只因為他熱情、周到、誠懇、樸實,他給樊錦詩在圖書館佔位子,給她買看起來土裡土氣的碎花布小手絹,給她帶難聞的家鄉特色臭雞蛋,他把一切自己看來美好的東西都給樊錦詩。

對於樊錦詩,老彭是喜歡的。她雖是上海姑娘,但身上卻無驕嬌二氣。

二人是同學,互相理解,互相喜歡。但他們之間卻從未說過我愛你,你愛我,只是把最好的東西給對方。至多也就一起學習,相約去未名湖畔散步,快畢業前還在未名湖邊一起合影留念。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無話不說,不在一起的時候也會經常交流,但說的都不是家庭瑣事,主要談的是各自的工作。

畢業分配後,老彭去了武漢大學,樊錦詩去了敦煌。北大分別時,她對他說:“很快,也就三四年。”老彭說:“我等你。”誰也沒有想到,這一等就是十九年。

後來,老彭還借工作之名跑去敦煌看樊錦詩,要回武漢時,樊錦詩去送他。老彭拉起她的手,輕輕地說了一句:

“我等著你……”她流淚了,因為她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隨著時間的推移,結婚生子,兩人解決分居難題迫在眉睫,老彭原是希望樊錦詩調去武漢的。可她既對老彭有感情,想念孩子,想去武漢;又對敦煌有了感情,想留在敦煌。加上甘肅和武漢大學兩方面組織都不肯放人,希望對方讓步,為此,僵持了很長時間。不過即便在為調動的漫長拉鋸階段,他倆也從沒為此紅過臉,老彭從不捨得對樊錦詩說狠話,也不願意拋棄她這個人。

“我們兩個人,總有一個要動,那就我走吧。”最後,還是老彭做出了調去敦煌的決定。面對抉擇,他沒有拿一家之主的威嚴脅迫樊錦詩,反而是理解、支持,成全是最大的愛意,沒有老彭的成全,也就不會有後來的樊錦詩。

“敦煌女兒”樊錦詩:此生命定,我就是個莫高窟的守護人

樊錦詩與丈夫老彭


三.莫高窟文保的有效探索: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1. 搶救和預防:保護工作的“二重奏”

莫高窟綿延千年,地處戈壁沙漠腹地,氣候乾燥,雨量稀少,面臨許多保存風險。也因為年代久遠,幾乎每個洞窟都存在著不同程度的病害。窟簷糟朽、窟門缺失、風吹日曬、沙子侵入、河水倒灌,還有旅人或散兵居住投宿、修坑搭灶等,種種自然和人為破壞,加速了莫高窟壁畫和彩塑多種病害爆發。莫高窟壁畫主要面臨三種病害:空鼓、起甲、酥鹼。

空鼓就是壁畫之下的泥質地仗層逐漸從巖體上脫離,形成壁畫與巖體之間的空隙。一旦遇到地震或大風,壁畫極容易整體脫落。壁畫脫落掉至地面便會“粉身碎骨”,很難修復,最為致命;

起甲就是壁畫白粉層及上面的顏料層發生龜裂,進而形成鱗片狀翹起。翹起的龜裂層,時間久了便會脫落。久而久之只剩下壁畫泥層,嚴重的話還會導致壁畫消失;酥鹼被稱為壁畫的“癌症”,即壁畫地仗泥層黏結性喪失,泥土顆粒逐漸掉落酥粉。在水和潮溼空氣的作用下,崖體及壁畫地仗層中大量硫酸鈉和氯化鈉活動遷移,聚積在壁畫地仗層和顏料層中,反覆溶解、結晶,從而產生酥鹼病變。

數十年來,通過對病害壁畫保護修復工作的開展,運用修復材料、修復技術和工藝的規範,建立了搶救性保護的科學技術體系。同時,基於風險管理理論指導下的預防性保護科學技術體系也已初步建立。 比如,在每個開放洞窟和部分重點洞窟安裝溫度、溼度和二氧化碳傳感器。在監測中心,裝置能顯示莫高窟窟區大環境、洞窟微環境、遊客數量、參觀線路、安防情況等多內容的屏幕。實時傳送各洞窟和窟外情況的各種監測數據和畫面。方便管理人員及時根據洞窟微環境變化和大環境等最新情況進行針對性管理。

搶救性保護和預防性保護是莫高窟保護的“永遠的二重奏”。一方面,莫高窟就像一位飽經風霜的“老人”,年代久遠,十分脆弱,病害不斷,需要開展更加精細化的修復保護工作;另一方面,還需要不斷深入開展對這位“老人”病害原因和老化速度的研究,為預防性保護提供更多的理論依據,進而制定更加有針對性的保護措施,使精美的洞窟保存得更為長久。

“敦煌女兒”樊錦詩:此生命定,我就是個莫高窟的守護人

2. 科學保護讓敦煌永生:“數字敦煌”的實現

隨著國家之前的“西部大開發”戰略,莫高窟也曾遭遇到遊客數量迅速遞增問題。要實現旅遊開發新模式,緩解莫高窟開放壓力,離不開敦煌藝術數字化。

“數字敦煌”就是採用數字採集、處理、存儲、展示、傳播等數字化技術,使敦煌石窟每個洞窟的建築、壁畫和彩塑通過轉換、再現、復原,成為可共享、可再生的數字形態,並以多種新手段對敦煌石窟藝術進行解讀、研究、保存、保護、傳播、弘揚和科學管理,以達到永久保存、永續利用目的。

“數字敦煌”主要有兩方面設想:一是,建設數字化的敦煌壁畫信息庫;二是,將洞窟文物加工成高級智能數字圖像,開發數字電影,使遊客可以“窟外看窟”,真正減輕洞窟開放壓力。

為此,開發了4K高清寬銀幕主題電影《千年莫高》,以及8K超高清實景球幕電影《夢幻佛宮》。通過觀賞洞窟藝術,讓人們充分認識和領悟到敦煌巨大的歷史和人文價值。

除此之外,為提升遊客中心服務水準,樊錦詩還特意去上海世博會展覽取經,學習接待經驗,力求達到五星級賓館的服務。

“數字敦煌”的實現,讓文化遺產成功地活了起來,以新的方式展示了敦煌文化的獨特魅力。

“敦煌女兒”樊錦詩:此生命定,我就是個莫高窟的守護人

3.唯才是舉,思賢若渴

樊錦詩認為對於文物研究來說,最重要的是人才!

之前有一位有才能的武漢大學博士,在敦煌工作幾年後,家人希望他回武漢去。他自己也較為難。一方面,他捨不得敦煌學研究工作,另一方面,夫妻分居兩地、孩子寄養別處是個棘手問題。

樊錦詩感覺他有較大心理負擔,但又不好意思提要求,就把他找來說,“我幫你想過了,你們考慮小孩的教育,可以理解。對你而言現在有一處住房的問題很重要。我就把蘭州的房子處理給你。”

他一開始覺得有壓力,因為當時已沒有福利分房政策,蘭州房價也漲了。但樊錦詩和老彭商量後認為,“留下一個人才比留下一套房子重要”。最後,以他能接受的最低價格把房子賣給了他。

除了重惜人才外,樊錦詩還特別體恤他人。因為講解員講解工作量大,很辛苦,她還曾建議院裡提高一線工作人員補助標準;警衛戰士要保障文化遺產安全,24小時執勤巡邏,也很辛苦,就關照食堂要保證他們每頓有肉菜。過年還自掏腰包,請大家吃頓餃子、包餃子,把體恤落在實處,很暖人心。

莫高窟保護,不管從預防、搶修、科研和人才上來說都是一個永恆的主題,我們的保護就是要和時間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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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莫高窟人和“莫高精神”:我們都是敦煌這棵大樹上的枝葉

其實,除了樊錦詩還有一大批志士仁人、青年學子遠離城市,來到大漠戈壁,甘願在這裡獻出自己的一生,我們稱其為“莫高窟人”

比如,常書鴻先生,作為留法歸來的著名畫家。面對一片西北廢城,他不僅沒有走,反而把家在重慶的妻子、兒女全接來了莫高窟,在此落戶。後來,妻子不辭而別,家庭遭遇變故,悲痛之餘也未離開,帶著兩個孩子,繼續堅守在莫高窟工作。

為什麼常書鴻先生會一生堅守在莫高窟?他曾在自傳中寫下這樣一段話,感人肺腑,他說:

“在不寐的長夜裡,我想起了著名的北魏壁畫《薩埵那太子捨身飼虎圖》,那粗礦的畫風與深刻的寓意,強烈地衝擊著我。我想,薩埵那太子可以捨身飼虎,我為什麼不能捨棄一切侍奉藝術、侍奉這座偉大的民族藝術寶庫呢?”

“捨身飼虎”作為佛教經典故事,主要宣揚了佛教的核心教義:慈悲與奉獻。

確實,莫高窟人確有“捨身飼虎”的真意。

以常書鴻為代表的莫高窟人,在荒蕪凋敞、飛沙揚礫、物資費乏、交通不便、陋屋斗室、無水無電的艱苦條件下,篳路藍縷,開基創業。歷經艱辛坎坷,卻始終矢志不渝。

幾代莫高窟人以他們的青春和生命詮釋的正是“堅守大漠、勇於擔當、甘於奉獻、開拓進取”

“莫高精神”。在敦煌研究院的一面牆上,寫著這樣一句話:“歷史是脆弱的,因為她被寫在了紙上,畫在了牆上;歷史又是堅強的,因為總有一批人願意守護歷史的真實,希望她永不磨滅。”這句話說的就是七十多年來那些打不走的莫高窟人。

“敦煌女兒”樊錦詩:此生命定,我就是個莫高窟的守護人

捨身飼虎


除此之外,莫高窟人對莫高窟的守護更是與“佛教六度”相契合。“佛教六度”即“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是一個不斷超越自我、獲得智慧的過程。

佛教佈施有“財佈施”“法佈施”“無畏施”。從佛教“佈施”角度來看,敦煌莫高窟的保護事業,超越世俗名利,在困境中保持從容,也是一種“法佈施”和“無畏施”;敦煌在西北荒漠,遠離城市喧囂,莫高窟又是一片淨土,是不可複製的人類遺產,在此工作的人肩負文化使命,需要極高修養,有所為有所不為,是為“持戒”;莫高窟人堅守大漠,在這個過程中還可能受到指責,有時還要面對不公正、不合理待遇,是為“忍辱”;凡是對莫高窟有利的工作,當仁不讓,盡力去做,是為“精進”;畫家們幾十年如一日地臨摹壁畫,專注於線條和筆觸,以守一不移的心態應對快速發展的世界和外界的誘惑,是為

“禪定”;博覽群書、提升學識、涵養心性、磨鍊心智、度化方便、圓通萬事,從個體人生的無明和煩惱中走向智慧和覺悟人生,不正是“般若”境界的追求嗎?

我突然明白了樊錦詩願意一輩子留在敦煌的原因了:塵世間人們苦苦追求心靈的安頓,在這裡無需尋找。只要九層樓的鈴譯響起,世界就安靜了,時間就停止了,永恆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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