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生命本是虛無與荒誕,你要繼續反抗嗎?


讀加繆的書,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思考他的哲學底蘊,無論是現實的存在還是生命的虛無,加繆的書總是通過要通過平淡的敘述提出一個個尖銳的問題,而最重要的一個問題就是生命的真相究竟是什麼?


01 人性的特質


探究生命的真相,一定要從探究人性開始。在加繆的《局外人》中,從始至終都以“我”的第一人稱視角在講述事情的發展,作者用不厭其煩的筆墨描寫甚至剖析一個人的思維活動,將一個荒誕的故事始終置於一個獨立的視角中,加繆試圖向我們闡釋生命真相的前因與後果,並用一套完整的世界觀改變我們對生命的認識。


小說起始於一場悲劇,在書的伊始,開場便是“今天,媽媽死了。也可能是昨天,我不知道。”於常理而言,這是每個人生命都必經的一場悲劇,但對於書中的“我”而言,這是一個突發的情況,一個"這不是我的錯”的事件。


“我”的老闆、朋友、養老院的院長與門房,每個人都試圖表達悲傷,他們守靈、哭泣、送葬……而主人公冷眼旁觀,一切大概像是一場默劇,他接收到了無數的寬慰之詞,但並沒有任何關於這個世界的事實會因此改變,甚至他的生活也會迅速回到一切沒有發生的時刻。


“我”繼續上班,觀察公寓的鄰居,尋求他人的陪伴或是愛情,他對生活的一切沒有主動的意識,只是在儘自己的職責或是所能,對於瑪麗的感情更接近原始的慾望,對於雷蒙和老薩拉瑪諾的態度也沒有什麼不同,他看著所有事情的發展,怎樣都可以,什麼都無所謂。愛情、婚姻、友情、仇恨甚至生死都無所謂,這些都抵不上人在太陽的炙烤下的真實感受,只有這一刻的存在是真實的,其他都是虛無的規範所產生的衍生品。


這種對於規則的天然蔑視就是加繆筆下人物的特質,他從社會活動中將自己抽離,更加明白一切體驗的虛無,每個人都活在社會規範的框架中,並因此塑造自己的性格與追求,而實際這些規則都可以改變和打破,這便是局外人的誕生。


既然生命本是虛無與荒誕,你要繼續反抗嗎?


02 荒誕哲學的反抗意識


局外人存在於對社會規則的洞察,他勢必觀察每個生命的變換,並將思考投身其中的意義。通過局外人的眼睛,我們也許更能明白這個世界的真相——荒誕。


“荒誕”原本就是人們對感覺的一種判斷,是一種人類感受的集成,加繆藉助主人公的眼睛觀察這個世界的變化,所有人的行為判斷都基於情緒的基礎,他們並沒有將純粹的理性投射在對生活意義的追求上,他們在表面上維繫著一段又一段的關係,然後又不斷地打破或是失去。


如果說對於一個普通人,理性並不是他對於這個世界的答案,那麼這些反覆變換的情感也不足以支撐一個人生活的全部意義,而奇怪的是,並沒有一個人能夠意識到追求的虛無,他們滿足於社會規範的要求,自作聰明地做些小動作,就以為自己已經戰勝了大多數人不可戰勝的規則。


默爾索是以怎樣的方式抵抗這種遊戲的。答案很簡單:他拒絕撒謊。撒謊不僅僅是說假話。事實上,尤其是當你說的不僅是真相的時候,你就在撒謊。在人心靈的層面上,說出的內容比內心感受到的更多,就是撒謊。為了讓生活簡單一點,我們每天都這麼做。然而,默爾索並不想讓生活簡單一點,雖然他看上去恰恰相反。他怎麼想的就怎麼說,他拒絕掩飾自己的感覺,於是社會立馬就感覺受到了威脅。


人類一方面寄希望於未來,另一方面也明白死亡才是每個人的最終結局;一方面算計世俗的利益,另一方面還在尋求一個“萬能的主”的寬恕。


在這樣的矛盾中,沒有多少人是生活在當下的狀態中的,他們的情緒與選擇都在搖擺,明知虛無的存在的才是這個世界不變的解答,依舊還在追求一些原本就不存在的東西,這一切都令主人公感受到無聊甚至厭煩,他拒絕撒謊,是因為撒謊就是一種對不存在的東西的追求,而這一切都不能改變生命最終的真相。


默爾索以局外人的身份經歷了爭執,卻因此殺人並走進法庭,在判決之後,主人公默爾索對上訴和神父的態度,應當視作是在認識到生命的荒誕後的反抗,上訴代表著他人的認識將決定默爾索對自己的定義,而神父則代表了每一個試圖讓他在虛無中獲得解脫的存在,他們都不能改變這個世界的真實,在日復一日對這天空和牆磚的思考中,默爾索早已確信自己明白了真實的所在,“我對一切都是確信的,比他確信,對我自己的生命和這即將到來的死亡都是確信的。”


既然生命本是虛無與荒誕,你要繼續反抗嗎?


在小說最後的表白中,默爾索宣洩了自己的所思所想,那些以為是自由的選擇的產物,一樣讓每個人都喪失了許多生命的真實,“未來的歲月並不比我已經度過的歲月更加真實。”也就是在這一刻我們終於明白了默爾索,明白了加繆,也明白了局外人的荒誕哲學,在生命的最後沒有人有權利為一個做好準備的人而哭泣,他已經準備好一切重頭來過,這個世界能夠給予他最後的陪伴也不過是臨刑的觀看,那將是局外人最後一次參與這個世界的規則。


面對這樣的荒誕與虛無,每一個當下都變得格外珍貴,每一個逝去的瞬間也都成為我們繼續活下去的力量,默爾索躺在牢房裡默默地回顧這個世界中關於自己的每件事和每個瞬間,他將所剩的時間都用在對自己已擁有的一切的珍視上,這是他的反抗。每一點當下的累積都將是未來的意義,荒誕哲學也用這樣的反抗建立了屬於自己的獨特意義。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