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民黨少校黃植誠駕機起義之後在祖國大陸的生活

文章摘自:中國網

核心提示:黃植誠曾對我說過,他對未來的妻子,既不攀門第,也不單追求外貌;人品端正才是首要條件。

國民黨少校黃植誠駕機起義之後在祖國大陸的生活

黃植誠

說到臺胞的熱情有禮,我最早深入接觸過的臺灣同胞、駕機起義來到大陸的臺灣空軍少校黃植誠,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那是在1981年,我和幾位同行在北京採訪過他以後,又陪同他到祖國各地參觀和訪問廣西老家。那時候的他,還不到30歲,風度翩翩,有著比較豐富的中國文史知識,與大陸記者們交談時,落落大方,常常能引經據典,順手拈來,一聽就知道他在臺灣受到過很好的教育。無論走到哪裡,他與當地官員都能用非常標準的普通話(臺灣人稱為“國語”)交談,常常使聽到他說話的人覺得難以置信:“你們臺灣人也講普通話?”

我們常說,海峽兩岸文字相同,語言相通。這主要是因為歷史上兩岸同胞就有著密切的聯繫,另外也得益於國民黨到臺灣後的大力推廣和提倡。1945年,國民政府派陳儀為行政長官,綜理治臺事務。由於當時在臺灣盛行的是日語和臺灣話,很多官員幾乎都無法與一般百姓進行溝通。1946年,陳儀成立臺灣省國語推行委員會,隸屬臺灣省行政長官公署教育處,由魏建功任主任委員、何容任副主任委員,全面負責臺灣的“國語”(也就北京話)推行業務。同年10月,陳儀下令廢除報紙、雜誌的日文版,並禁止臺灣作家用日文寫作。整體而言,國民政府在臺灣以學校教育為主軸推行“國語”的政策是始終如一的。有不少人除了本土方言之外,還能通過學校教育學會的第二語言——“國語”來進行溝通交際。因此,在這幾十年間,臺灣產生了一般人所說的“臺灣國語”。上世紀80年代,我就聽從臺灣回來的梁容若老先生談起過當年在臺灣學校中推行“國語”的情形。他說,為了在臺灣推廣“國語”,蔣介石請他本人和另外幾位從大陸過去的學者編了一套國文教材,又請發音最標準的一位播音員灌製成唱片(那時候還沒有錄音帶,更沒有軟盤和CD-ROOM),嚴令臺灣從幼兒園到各級學校照此教授。不出幾年,臺灣青年中就普及了“國語”,由此代代相傳。所以,對黃植誠普通話講得好,我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他不但普通話講得比許多地方官員好得多,而且能唱很多歌。那時候,鄧麗君的歌已經傳到大陸,深受人們喜愛,但最初卻不被主流所提倡。我那時曾大膽預言,說鄧麗君的歌和她的唱法,將對大陸流行歌壇產生重大影響。我那時雖然也喜歡聽鄧麗君的歌,但不會唱,而黃植誠則不然,他能唱好多首,而且能模仿其風格。他在各地唱得最多的是《小城故事》,而且會改詞,到了某地就把歌中的“小城”換成當地地名,如到了大連就唱“大連故事多,充滿歡和樂……請你的朋友一起來,大連來做客”。如此等等,讓當地主人感到親切,每次都贏得一陣熱烈掌聲。他經常唱的還有《綠島小夜曲》。那時候,黃還沒有結婚,隻身來到大陸,得了那麼一大筆獎金,人又長得帥氣,還那麼知書達禮,多才多藝,常讓我們這些記者中的好事者禁不住想給他介紹一個女朋友。有一次,在某地賓館裡見一服務員長得十分可愛,就拉來和黃見面,兩人交談時,黃就當著姑娘的面唱過這首歌,而且是那麼地情深意切,特別是那句“這綠島的夜已經這樣沉靜,姑娘呀,你為什麼還是默默無語?”唱得低迴委婉,非常動人。但是,這位美麗的姑娘沒有被打動(黃植誠還是回到北京後才找到了女朋友並且和她結了婚,她的名字叫馬紅)。

1981年10月19日,黃植誠到達四川省會成都。成都是黃植誠久已嚮往的地方——因為這裡是他母親的故鄉,有他的三個姨媽——黃玉如、黃玉珍、黃玉華和其他親人。他回到大陸後不久就跟姨媽們通電話說:“我恨不能馬上見到你們。我一定儘快去成都和你們見面。”現在他的願望終於實現了。他和姨媽們親熱地坐在一起,深情地呼喚著她們,回答著她們的提問:“我媽媽很好,頭髮全白了,但是身體很好,她也一直非常想念你們,每逢拜菩薩的時候,總是求菩薩保佑在大陸的親人。”他也不斷詢問姨媽們各家的情況,關心他們的生活,聽後不無感慨地說:“在臺灣常聽說大陸人生活非常苦,吃草根、樹皮。我媽媽還以為你們早就不在人世了呢!如果她知道你們都還健在,一定很高興。”那時候兩岸人民還不能正常往來,連通電話也是很難想象的。更加上黃植誠是駕著戰機起義飛過來的,在那個時候,他更是無法把在大陸見到親人的情形告訴他的媽媽。但這不妨礙他和親人們歡聚在一起。當晚,他設宴款待了他在成都的30多位長輩、同輩親人。他的熱情有禮讓在座的親人們深受感動。在成都的幾天當中,他白天和親人們一起參觀遊覽,晚上都要和姨媽們談到深夜。他對我說:“我母親對姨媽們感情很深,我從她們身上看到了母親的影子,見到了她們就像見到了媽媽。幾家親戚家我都去過了。他們目前還不富裕,但精神都很好,生活安定,工作有保障,還有表兄弟上了大學。母親天天為姨媽們擔心,如果她知道了這邊的真實情況,一定很開心。”我也問過老人們對這位突然來到身邊的外甥的印象。她們異口同聲地誇他講究禮貌,孝敬老人。二姨媽還特意告訴我:“外甥說等她安定下來後,要把我接去一起生活呢!”我還聽說,黃植誠對已故舅父和三姨媽的後代在經濟上都給了很大的幫助。

黃植誠的父親黃汝森生於廣西橫縣盆象村。這是一個只有200來戶人家的壯鄉小村,因位於盆象山下而得名。在這裡,黃植誠又很好地向親人們展示了他的熱情有禮。

黃植誠是那年11月4日來到盆象村的。一下車,他首先被迎進了四伯母鄭少芳的家裡。四伯父已經過世,他們沒有孩子,四伯母一個人生活。四伯母把他的二姑媽、五姑媽等長輩也請到這裡,並向黃植誠一一作了介紹。他拉著四伯母的手,親切地詢問她的身體和生活情況。老人告訴他,她雖然已經67歲了,但身體很好,還能幹些輕活。家裡喂著兩口大肥豬,糧食是生產隊分的。那時候,我國農村還有人民公社,盆象村是當地人民公社的一個生產大隊,一個生產大隊又分成若干個生產隊。

村裡有一所小學,他的父親曾在這裡讀過書,因此他覺得格外親切。告別的時候,他捐出了1萬元人民幣,一半用於改善這裡的教學條件,一半用於獎勵學校裡品學兼優的學生。在當時,這是一個不小的數目,至少在那個小山村裡還沒出過一個“萬元戶”。

給親人們印象最深的,還是他在他們的陪同下到村頭祭掃祖父母的墓。他恭恭敬敬地獻上花圈,在墓前三鞠躬,並在墓冢上培了土。我看到,花圈緞帶上寫的是:“鎮力先祖父老大人、黃門張氏先祖母老孺人冥安。孫男黃植誠敬奠。”

第二天,他把親人們請到了橫縣縣城,假縣政府會議室,與幾十位親人座談。縣長正好也是壯族人,就來給他們當了翻譯。黃植誠深情地說:“在臺灣的時候,我聽說大陸非常窮,我想老家一定更窮,因為這裡是山區。到了北京以後,領導們說,我的家鄉的確很窮。那時我想象不出家鄉到底窮到什麼樣子。大概是人住在山下,山上什麼也不生長。但是到這裡一看,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公路通到了村裡,家家都有電燈,住的是磚瓦房,村後是山,村前有水塘,綠樹掩映,美麗幽靜,真是山明水秀啊!”他的熱情講話,博得了在座所有人的掌聲。

從9月26日離開北京,到11月24日在上海結束,黃植誠的這次旅行歷時近兩個月。我在最後一天的隨行日記中寫了這麼一段:

和黃植誠一起旅行兩個月,我發現他是一個十分重感情的人。他對母親的一片深情,對長輩親屬的尊重和孝敬,他的彬彬有禮,都給人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又是一個十分坦率、爽直的人,無論高興或不高興,從來不掩飾。我們都很喜歡他,他對我們也有了很深的感情。想到明天就要分手,大家在高興之餘竟又平添了幾分惆悵。

“但願我和各位還有機會再聚到一起!”他雙手舉過酒杯,誠摯地說。他講過,雙手舉杯過頂是尊敬的表示,現在他還保持著從臺灣帶來的這個習慣。

我說:“有一個好機會,那就是把黃太太娶進門的時候!”大家對我這句話都非常讚賞,高興地舉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果然,第二年4月,黃植誠就認識了馬紅小姐,經過半年戀愛,當年國慶節他們就結為連理。

隆重的婚禮是在北京飯店舉行的。我們這些陪同他一起到各地旅行的記者們,一一應邀前來祝賀。這時候,黃植誠已經被任命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某航校副校長。新娘馬紅23歲,高中畢業後考進了民航乘務隊,當過空姐,後在民航北京管理局任職。

黃植誠曾對我說過,他對未來的妻子,既不攀門第,也不單追求外貌;人品端正才是首要條件。在臺灣的時候,母親時常為他遲遲不結婚而著急。“我自己又何嘗不想早日成家?只可惜在臺灣那樣的環境裡,純真的姑娘實在太少了。我喜歡的是賢惠、樸實、有理想的姑娘,情投意合才行。”他私下對我說。

現在,他和馬紅終於成了情投意合的一對兒。他們不但都有一顆愛國之心,而且有不少相同的志趣和愛好。在整個婚禮過程中,對德高望重的證婚人,對專程前來祝賀的他所在單位的領導和代表,對馬紅的父母,對所有應邀前來的客人們,在眾人面前,他們熱情有禮,真可謂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婚禮結束,他們又在眾人的美好祝福中,你挽著我,我挽著你,乘車入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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