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
見到小茗的時候，我有點不敢相信。
她臉色憔悴，就算還有十多米的距離我也可以看見她那重重的黑眼圈。
湊近一看，她那原本可愛的娃娃臉上，臉頰甚至有點凹陷了。
看上去就和別的朋友和我說的一樣，瘦脫相了，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記得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她總是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元氣。
即使那天在兼職的時候受了氣，即使那天被狠狠地批評了一頓，我們也從未見過她垂頭喪氣的樣子。
她笑起來總有兩顆小梨渦，格外可愛，格外有感染力。
無論你心情再不好，只要看見她笑就一定也會不自覺地跟著笑起來。
可那天我和她坐在一起聊了快三個小時，卻始終沒再看見那兩顆熟悉的梨渦。
因為就在快畢業的那段時間，小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慮中。
當時擺在她面前的，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是放手一搏留在對她來說一切都還是未知數的悉尼？
還是像大部分獨生子女一樣回到父母的身邊，去過那許多人都求之不得的安排妥當的人生？
最後，每天一通帶著殷切期望的電話還是把她擊垮了，她用當時身上所有的錢買了回國的機票。
在飛機上的那十幾個小時，她都沒有合過眼。
也是從那天開始，她就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
她抑鬱了。
醫生給她開了助眠的藥物，但是劑量卻在持續增加。
有時候吃完藥躺在床上，即便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肆意襲來的睏意，可她仍然睜著眼到天亮。
她說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睡不著，還是因為不想睡。
她說在悉尼的時候，因為專業不對口處處碰壁，懷疑自己到懷疑人生的時候，都沒試過這麼害怕第二天的到來。
可她現在卻莫名地怕天亮，她害怕那座看上去平平無奇的辦公樓，她害怕那些對她而言簡單得不得了的工作。
因為那是她並不想要的人生。
她說，還是在學校的時候好，好到她根本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麼彷徨和迷茫。
/ 02 /
那天看著她，我想起了司詩。
本科快畢業的時候，司詩給我打了一通電話。
我還沒來得及喂一聲，就聽見她在那頭說：
“我的畢業典禮取消了，你把機票給退了吧。”
她說她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犯渾了，犯了校規，剛好碰上了學校嚴抓嚴打。
跑了很多關係，最後還是落了個只能結業不能畢業的結局。
司詩這人雖然偶爾腦子拎不清愛犯渾，但仍然是我打從心底裡佩服的人。
當初她不顧家人反對一個人到北方去上大學，最後卻連畢業證都沒拿到。
沒有畢業證就找不到工作，這對一個畢業生來說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所有的用人單位都無一例外地對她說：
“對不起，我們不會在本科生遍地跑研究生也不少的社會里聘請一個連畢業證都沒有的人。”
可她愣是沒流一滴眼淚，沒說一句怨天尤人的話，在學校舉辦畢業典禮那天一個人坐上了離開的火車。
她說，船到橋頭自然直。
走投無路之際，她跟我借錢買了一堆攝影器材，決定靠那一直以來的業餘愛好養活自己。
開張半年無人問津，最難的時候差點連房租都交不起，連吃三個月的泡麵和鹹魚。
她免費幫人拍照，唯一要求的報酬就是希望他們可以幫忙發個微博朋友圈宣傳宣傳。
我問，後悔嗎？
她反問，能不後悔嗎？
我問，迷茫嗎？
她卻說，她沒時間迷茫。
後來她硬是憑著一股勁兒把業餘愛好發展成了專業技能。
從只有她一個人的小作坊到現在像模像樣的攝影工作室，找她拍一組照片是需要提前預約的。
可生活總是一個煩惱接一個：
你以為自己從一個坑裡跳出來了，殊不知是又跳進了另一個坑裡。
/ 03 /
她媽媽對和她從高中就開始交往的男友阿卡一直很不滿意，總是百般阻攔。
阿卡這人上學的時候成績就不好，畢業後就在家人安排下做著一份不鹹不淡的工作。
在所有人看來，他既沒有上進心也沒什麼本事，每個月的收入和司詩的比起來，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司詩完全可以找一個比他優秀十倍百倍的，幾乎所有人都這麼說。
可不管這樣的聲音怎麼在她耳邊嘈雜著，她都如當初隻身北上求學、隻身南下創業那樣“一意孤行”著。
從未想過要和阿卡分開。
就在去年他們買了一套不算大卻足夠溫馨的小房子，作為倆人的婚房。
在所有人不解的眼神下走進了婚姻，宣讀誓詞。
她總說，“我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上，我不知道我做的對不對，以後會不會後悔，我只知道猶豫和彷徨都是沒用的。”
她說當時走投無路拿起相機的時候，也想過一萬種失敗的可能。
她說當時聽見所有人不看好的意見時，也想過那個最壞的結局。
可是最終還是別的想法佔據了上風——
彷徨猶豫只會浪費時間，去做去堅持至少還有一絲勝算。
那天我問小茗，你現在一點都不快樂對嗎？
她毫不猶豫地朝我點了點頭。
於是我又問她，那回去那個一切都是未知數的悉尼，儘管還是迷茫，但你會快樂一些嗎？
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朝我點了點頭。
在我和她聊完不久後她就回到了悉尼，聽說最近已經不需要藥物的幫助就能入睡了。
所以你知道嗎？
生活就是這樣的，它從來都沒有什麼完美的選項，你甚至會發現，它總要我們在一堆破銅爛鐵中去做兩難的選擇。
如果我們別無他法，那為什麼不試著去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呢？
所以當你面前出現兩條路的時候，別花時間去迷茫，也別浪費時間去彷徨。
因為每一個選擇都有利有弊，你永遠無法在彷徨和迷茫中得到最後的答案。
20歲到30歲，或許就是人生中最尷尬的階段——
一切都沒法塵埃落定，你時刻都感覺自己在飄著，無所歸依。
你不知道自己該往左還是往右走，無論是工作還是感情都讓你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焦慮。
其實，我們都是小茗都是司詩，我們每個人都會經歷這樣的日子。
如果你覺得毫無頭緒，那我要告訴你一個辦法。
那就是讓自己徹底地靜下來，問問自己，什麼是值得的，什麼能讓你幸福。
那些你認為值得的，你就去堅持，那些你認為幸福的，那就去珍惜。
最後你就會發現一切都像司詩說的那樣——
船到橋頭自然直。
可前提是，你得先讓船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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