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女生主動讓男子陪她回家,他卻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寒假前總是紛亂無序。低年級的學生要趕回家去過春節,而相當一部分高年級學生選擇留在學校。或準備考研,或尋找畢業後的出路。

劉清決定回家。他知道,年邁的父母和正準備考大學的妹妹都希望自己回去。

“陪我回趟家好嗎?”一諾一再提出這個要求。劉清都用沉默和搖頭作為回答。他知道一諾的失望。但劉清總是硬了心腸說:

“以後有機會吧,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是敷衍嗎?似乎不是,可仔細想想,究竟何時才是機會呢?一次次面對一諾單純的熱情和殷切的希望,劉清的心裡總湧起年輕的衝動,但每次他都理智的將這種衝動壓回到自己內心的深處,不讓它氾濫起來。如果跟司馬一諾回了她所在的那個小城,不就是默認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嗎?司馬一諾是個好女孩,可正因為太出色,劉清便難以擺脫自卑的陰影,不敢去幻想擁有色彩斑斕的愛情,至少,他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應有的準備。

“假期裡給我寫信好嗎?”一諾仰著頭,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期盼的光芒,那是在失望之餘殘留的期望。劉清有點心酸,這樣拒絕一個愛著自己的女孩多少有些殘酷。但自己又能怎麼做呢?

“好的”,劉清伸出手,輕輕捋了捋她額前被夜風吹得有些散亂的頭髮,鄭重的答應著,“一定。”

或許是這個簡單的親暱動作鼓勵了司馬一諾,她一把抱住了劉清,長久的不說話。劉清有些慌亂,操場上三三兩兩散步的學生擦身而過。但這種慌亂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言的甜蜜和美麗的幻覺。

第二天,劉清送司馬一諾登上了回湖北的火車。從車站回來,他直接就去了楚曉燕的宿舍。

從那天晚上奇怪的偶遇以後,劉清就覺得,楚曉燕在刻意的迴避自己。兩個人的教室離得很近。以前課間遇到了,總要打招呼。而現在,卻很少看到她的影子,偶然看到了,楚曉燕總是有意躲開。劉清想跟楚曉燕談談,但一直沒有機會。這讓劉清有些失落,他突然懷疑,自己在楚曉燕的心目中是不是根本沒什麼地位?自己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這樣一想,心底裡就酸澀難忍。

自從那次在大雪封山的日子相識以後,每次放假兩個人都會相約一起回家。但這次楚曉燕沒有主動找劉清。劉清有些放心不下,他去了幾次女生宿舍也沒找到她,同學們也說不清她整天在忙什麼。可他不能就這樣糊里糊塗的一個人回去,萬一要是楚曉燕再找自己呢?

女生宿舍裡也是亂糟糟的。有的正忙著收拾行李,有的在相互幫忙、相互道別著離開,也有些一看就是男朋友的人來接自己的戀人。

曉燕的宿舍倒清靜,只有一個戴眼鏡的女生正在收拾東西。劉清並不認識。但那個女生一見到他進來,表情很興奮。她從上鋪迅速滑下來,異常熱情的說:“坐,你是來找楚曉燕吧?”

劉清有些窘迫。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跟一個陌生的女孩子相處,他有些不自在。他點頭表示回答。但那個女孩子卻沒有立即提起關於楚曉燕的情況,而是很自然的拉了劉清一把,讓他坐到床上,張羅著去給他倒水。劉清說了句“別客氣”,但那個女生並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問到:“放假回家嗎?”

“回。”劉清簡短的回答。

“你不考研究生嗎?我準備考呢,不過我成績不太好,估計很困難,所以假期要在這裡用功了。真遺憾,要是你也考多好,我們就可以一起復習了,當然,主要是你這個高才生幫我的忙了。”女孩子一邊把杯子放到劉清面前的桌子上,一邊脆生生的說著。

“哦,你太謙虛了。”劉清覺得突然跟一個陌生人說起這些有點莫名其妙,“你看到楚曉燕了嗎?”

那個女孩對劉清不接自己的話茬有些不快,表情變得僵硬起來:“你說曉燕啊,我們也幾天沒見到她了,連期末考試她都沒考完,好象聽人說她去海邊旅遊了,再具體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從女生宿舍出來,劉清覺得有些茫然,楚曉燕行蹤越來越神秘,隱隱約約的,劉清被一種不祥的預感所覆蓋,至於是什麼,他自己也無法說清。

事實是,就在劉清回到家鄉,在春節的鞭炮聲中獨自一個人跑到那棵熟悉的大槐樹下默默思索的時候,司馬一諾正為了父母處心積慮的為自己推銷“男朋友”悶悶不樂,而楚曉燕,則徘徊在冬天寒冷的海灘上,經歷著生與死的抉擇。

劉清的家在太行山上的“槐樹屯。”說是太行山,實際是最南端的王屋山的邊緣。上大學後,劉清曾經特意去圖書館查找過關於王屋山的情況,得知著名的寓言“愚公移山”所提到的王屋山指的就是這座山。雖是名山,但給劉清留下深刻印象的,幾乎都是山區生活的貧窮與枯燥。直到上高中之前,劉清都沒有離開過自己所在的村子。說是個村子,實際上只有不足二十戶人家,星羅棋佈的分散在幾個山坳的角落裡。人們就依靠著在山坡上開墾出的大下不一、形狀各異的土地生存。那真是靠天吃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很多人從出生到死亡,根本就沒離開過這個地方。直到前幾年,一條簡易的山路修到山腳下,人們才能從來往的車輛那裡,獲得一點點新鮮的生活氣息,也才有年輕人逐漸走出山坳,走到外面的世界去。

除了苦澀的記憶,也有一些動人的東西,讓劉清終身難忘,最刻骨銘心的,莫過於那棵長在自家屋後山坡上的老槐樹。這棵老槐樹蘊藏著絲絲縷縷的神秘意味,親切、深邃、遙不可及,彷彿一個無法擺脫的夢境。每次回到家,劉清總要專門抽出時間,爬到半山腰,靜靜的坐在老槐樹底下,讀著喜歡的書或者欣賞著周圍的風光,呆上很久。離家久了,總會莫名其妙的懷念起那棵大槐樹來,彷彿懷念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

劉清常常會想起兒時和小夥伴們在大槐樹下游戲的場景。那時候,村裡唯一的一名代課教師嚴肅的要求他們,中午必須在學校午休。但是,他們卻總是趁老師休息以後,偷偷溜到大槐樹底下玩耍。大槐樹濃郁的影子落下來,彷彿一把巨大的傘,罩在每個人的身上,涼絲絲的,舒服極了。就在這棵大槐樹下,爺爺捋著自己花白的鬍子,給他和他的夥伴們講起了關於大槐樹的美麗傳說,他們全都入了迷。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這座山上,有一對非常相愛的青年男女,男人勤勞勇敢,女人美麗溫柔,他們是那樣的深深愛戀著對方,相依在一起編織未來的夢。

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的結合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阻撓,女人從此生活在淚海中,男人在無奈的情海里掙扎。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飄然入夢,對這對相愛的人說:“在很遠很遠的奇古拉山上有一顆萬年靈芝草,人稱希望如意芝,如果你們能得到這顆芝一人吃一半,那你們將會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為了愛情,為了能和心愛的人生活在一起,男人決定不管路途多麼遙遠,旅途多麼艱辛,也要找到這顆萬年靈芝草。在一個沒有星星和月亮的晚上,男人決定上路了。女人含著淚送別心愛的男人。

“不要哭,我會找到這顆靈芝草,那時你便是我真正的新娘。我會回來,等著我——我的愛人。”男人哽咽著說。

“我不哭,我等著你回來。只是旅途艱辛,你要多保重,我等著你回來,等著做你的新娘。”女人流著淚再也說不下去了,弱小的身軀在夜空下顯得那麼無助。男人緊緊的擁抱著心愛的女人,親吻著女人流淚的臉,因為男人心裡知道,這一走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如果找不到這顆靈芝草,也就意味著他再也見不到心愛的女人了。這顆草是否能找到,他也不知道。四目相對,淚眼濛濛。

男人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夜幕中,而女人還是沒有離去。男人走後,女人每天都在山頂等候他歸來,她為他祝福,為他祈禱。女人心裡明白,男人是愛他的,他會很快回來的。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春來了春又去,花開了花又落,而男人卻始終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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