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全村最老的老人,村子裡的人說什麼話題,都會繞回到老人身上


她是全村最老的老人,村子裡的人說什麼話題,都會繞回到老人身上

那位年邁的老人,把剛剪好的窗花,小心翼翼的放進一本舊書裡,然後再把書本合上,掖進床頭的一摞被子下面。她遲緩的起來,下床。她慢慢的穿上一件又一件厚厚的衣服,找到倚靠在牆根的一根用棗木做的柺杖。

她在爐子旁坐下,頓時一股熱浪柔和的撲在臉上身上,有一種怪舒服的感覺,讓人整個變得慵懶起來。

夜裡怒吼的北風一陣陣叩擊著窗欞,她不慣在窗戶上換玻璃,而是在木頭窗戶上貼了雪白的紙張,她覺得那樣暖和。牆上貼著九方格的年畫,一張是許仙和白娘子的故事,另一張是《唐僧取經》。

現在風幾乎停住了,在細微的風聲中,卻依然有鞭炮聲持續不斷的傳過來。有的很長一陣,有的震耳欲聾,今天是年啊,年就是孩子們盡情開心去玩的時候啊,他們把全部的熱情和活力都在這幾天盡情的釋放,無拘無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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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睡不著了。老早就聽見窗戶外面有早就自己的兒子孫子走動的聲音,他們還小聲的說:“悄悄的吧,別把奶奶吵醒了。”孩子的好心好意她不能辜負了,就一直躺到現在。

家裡的人陸續起來了,大家小聲的走路,小心的捧著火盆,靜靜的在石臺子上點三大柱香。大門口的燈亮了一夜,讓院子裡在還未甦醒的時候泛著一種暈黃的光。

她必須起來了,當然她不起也沒關係,可是她還是覺得利利索索的起來更精神些。她還能自己穿上衣服,這真是件高興的事情。把新的裹腿布不鬆不緊的纏在腿上,倒了爐子上的溫水洗了臉。

當一切都洗漱完畢後,她又在一把木質的躺椅上坐下了。聽著爐子上坐著的水壺發出輕輕的噝噝聲,她的心裡平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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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全村最老的人了,九十多歲了。這彷彿成了全村裡的一個驕傲,一張名片,村子裡的人走到那兒,說什麼話題,都會繞回到老人的話題,村人就興奮的說自己村莊裡有個老人快一百歲了,別人就驚訝就羨慕,就開始焦急的詢問老人的衣食住行,老人的養生方式,那一家是四世同堂還是五世同堂,家裡的媳婦罵不罵老人。當村人又把點點滴滴的細節說給外人聽,那人就輕輕搖頭,露出一臉的嚮往,大聲說著這家子人多有福,老太太多有福之類的話。

老人的兒子多,每個兒子都爭著讓老人住在自己家裡,可她就這一點固執,哪裡都不去,就住在大兒子家裡。兒子們就說那外人還不一定咋說我們幾個呢,老人說我就認老理,就住在老大家。膝下孫子多,有的上學有的做工,還有的當上幹部,但他們只要一回家就到奶奶這兒來,或站著或坐著,把奶奶的手拉著,非要說上一陣子話不行。等他們在家過完假了,就一個個的要給老人告別。

現在過年的氣氛淡了,拜年的少了,誰也不起得那麼早,不在你一群我一夥的去叩開人家的門拜年,而是發個微信就草草了事。在這個村子裡,可不是那樣的,大家早早起來,吃過熱騰騰的餃子後,就開始踩著厚厚的積雪往老人這兒趕了。你看那路上的熱鬧勁,小夥子和嫂子們嘻嘻哈哈的開著玩笑,當哥的就吸著煙大度的笑,沒有要惱的意思。那一路的笑聲都把樹枝上的雪震得落下不少。有人走的急就摔倒,又引起一陣陣爽朗的開心的大笑。

大家誰都不說,誰也不問,都知道是去老人那裡拜年。有的是抱著剛剛會說話的小孩,穿著厚厚的棉衣,小女孩才一歲多,可在人群裡的幾個小夥子跟前還是長輩,按理說他們得叫她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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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還有一個小小的隊伍,一個女子高挑的個兒,穿著一件猩紅大衣,攙住一個男人的胳膊,在雪地裡走,這是同家族的女兒女婿回門,他們最不能忘記的事情就是給奶奶拜年。

老人的幾個孫子重孫子在門口幾十米的地方幹活,他們把一條路的雪打掃的乾乾淨淨,他們的頭上冒著熱騰騰的汗汽,他們把鍁插在地上看著老遠的人們朝著同一個方向來。

老人又看了看桌子上放著的一碟碟子的零食,瓜子啊糖啊,自己家炸得麻葉薑絲花糕,大人來了就喝茶,有小孩的就抓一把糖放到孩子兜裡。

老早就給兒子們說別讓人家磕頭了,沾一腿的泥土,可是沒有人響應,大家來了照磕不誤,不讓誰磕都不願意。

她故意地咳嗽了一聲,院子裡的大兒子就輕輕地說:“娘啊,你起來啦?”

“嗯,起來啦。睡不著了,不過夜裡啊,睡得香!”

“那好,娘,咱一會下水餃,吃過飯,那些拜年的差不多就過來了。”

其實這時候,院子裡已經傳來了說話的聲音,那是大兒子熱情的招呼大家,讓煙的聲音,拜年磕頭的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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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亮,供職於兗礦濟寧二號煤礦,兗礦文學創作協會會員,鄒城市作家協會會員,濟寧市散文學會理事。創作題材以鄉村和礦山為主,秉持以端莊真誠的態度書寫平凡人間的人性美勞動美,發表作品近百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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