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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西蘭關閉邊境前，實行所有遊客入境後，14天自我隔離，這規定基本形同虛設，記者機場隨即採訪遊客，多數人不當回事，照原計劃旅行。新西蘭也沒有遍地人臉識別這些高級手段，只能靠自覺，自覺這玩意，可有可無的時候可以依靠一下，在非他不可的時候，一般會缺席，就像人性不能測驗一樣，測一個掛一個。遊客一般也就來15天到20天，先自己貓什麼地方隔離14天，那他幹嘛來了，何況讓他上哪貓著去啊，誰給他提供食品日用啊，他是來旅遊的，不是來隔離的，沒有後續管控，指望遊客自覺很難，只有不好運者會被紐村朝陽群眾扭送有關部門。
最膾炙人口的一個新聞是一對香港夫婦在福克斯冰川搭直升飛機觀光，在飛機上跟人聊天，當駕駛員聽到他們週一才到新西蘭，直接把飛機開到了警察局。那對夫婦會被遣送出境，然後在相當時間內不會再被允許入境。這是孤例，不是有所人都是直升飛機駕駛員。我對此硬核特例是很不以為然，覺得你既然放遊客進來，除非量產這樣的飛機駕駛員，否則就是自我隔離皇帝新裝。
前段當娜媽媽的閨蜜從德國來新西蘭來看她，每天東遊西逛，沒完全聽說有自我隔離這麼端莊的動靜。後來因為疫情進展太快，預定兩週後離境的機票被通知取消，才改簽提前回德國了。當娜她媽媽丈夫的公司知道他家曾經接待德國客人後， 緊急要求他自我隔離14天，因為他們公司的業務範疇，包括為養老院提供日常穿梭巴士，養老院不能被感染，所以特別敏感。現在歐洲人對紐村人來說，就是二月份的中國人，都是敏感詞，誰提誰怕。我也是事不關己地聽當娜閒聊到那兒，突然很機警如我地把這事跟自己關聯上了，當娜是兩邊住的病毒友誼橋樑，任何人中招，雖然我跟當娜另外一個家裡的人都沒見過面，我也是光榮的一根線上的螞蚱，脖子後面一緊。但是紐村規定，lockdown期間，share撫養孩子的，仍然可以繼續輪換，對紐村人來說，法律大過天，法律允許大於疫情封風險。
年初疫情剛剛開始的時候，俄羅斯操作相當硬核，最早對疫情國家來的旅客實行入境後14天自我隔離的要求。看了很多中國遊客寫的親歷，當時覺得俄羅斯人也太戰鬥了，動用人臉識別，把包括法令執行前入境不遵守自我隔離的旅客，都一一帶去集中隔離，下樓倒個垃圾都會落網，就差像朝鮮那樣一槍斃了。現在想想，任何規定執行，的確都要有硬核監督措施和手段，否則形同虛設，還不如沒有規定，日常還好，如果涉及生命安全的事情，就不能全靠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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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發我一個視頻，說立法的時候別把人當好人，但執法的時候不要假設每個人都是壞人。也就是說，制定防禦條例的時候，要想到最極端最不可理喻的情況，不指望任何人的自覺和道德，要假設每個從疫區回來的人都可能隱瞞情況，都是潛在的故意傳播者，必須有硬件全程監控。執行的時候，要考慮到人類尊嚴。
尊嚴這個詞，在疫情當前，顯得非常奢侈和貴氣，變得常常觸手不可及。新西蘭一所學校因為有家長從歐洲回來確診，面臨關閉。校長給所有家長和學生寫信說，我們學校的精神——維護所有人的尊嚴，這仍然是我們在這個困難時期的指引。這個校長不錯，臨危不塔架。
疫情全球擴散飛快，現在新西蘭關閉邊境，政府喊話還在海外旅行的8萬新西蘭公民和居民趕緊回國，別處亂竄了。網上很多留言說，新西蘭多數確診新冠病例都是海外輸入，都是遊客到處亂竄給我們帶來的病毒，這八萬人回來也少不了帶病毒來，這時候還旅行不負責任，就原地待在他們去的地方，別回來傳染我們！平時政治正確的西柚興高采烈地念這些留言，表示支持，說，對，不能讓他們回來傳毒！
我淤積在心裡的什麼東西一下爆發了，狠狠教訓他說，八萬人在海外，是法律允許的時候出去玩或者工作生活的，現在全球疫情爆發，他們在外面心慌意亂地覺得暴露在不安全中，萬一中招，就算各國都會收治，總歸不方便，自己的國家當然應該歡迎他們回家，這裡有他們的親人，有醫保等各種公民和居民權利保障。任何人都可能是八萬人中的一個，你本來不是打算三月份去趟歐洲的，如果沒取消行程，你也是這八萬人中的一個，如果你覺得全體新西蘭人都不歡迎你回來，你怎麼想。一個人在危機時候，連家都不歡迎他，這叫什麼家！
前面寫的對遊客的管控，要有預設所有人都不遵守規定的鐵腕措施才有效。後面的例子，說的是國民有體面回家，不受到輿論無差別攻擊的尊嚴。《小引詩歌》的封城日記中說，“人類再也不是一個整體了。或者說，人類從來就沒有成為整體。新冠病毒不過是那些錯誤暴露了出來。”這些錯誤倒是很整體，沒有國界，沒有高低貴賤，一水兒的疫之出，性本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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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周在深圳商報寫的專欄《靴子終於落地》補充了下放在公號，有個留言說“文字風趣幽默，風流倜儻。前提是作者沒有染病。如果得病人作者本人，其個體，你恐怕也會是下一個精緻的黎女士”，這個留言現在還在，我當時都不知道誰是黎女士，上網查了下，是一個撒謊的女人，在美國工作，被感染確診隔離後，輾轉回國，在國內對媒體說在美國三次要求檢測被拒，所以回國治病，後來謊言揭穿，被公司開除，自己還面臨國內刑事訴訟。
我那篇公號裡的內容主要是寫紐村面臨疫情的態度和應對，沒有一點提到要回國的打算。為什麼就會被預判，如果回來，就是另外一個黎女士呢，真有點生氣。加了個優雅限定，算對我比較客氣了，我也不知道比一個撒謊被追究刑事責任的人優雅，算幾級表揚。那個留言表達的心態就是，疫情期間所有歸國的華人，都是潛在的撒謊的黎女士，都是潛在的更過分的那個不聽勸阻跑步的澳籍女，都是潛在的回來後挑三揀四鬧著要礦泉水的學生。不是這樣的，至少這樣的預判和劃定，對雙方都是不好的心裡暗示。
成人都算了，特別是海外讀書的孩子，他們有青春的熱血，國內疫情告急的時候，他們中的很多人各種奔波，募集物資往國內發，為親朋，也為公益，拳拳心意可鑑，到自己在國外不安全了，國內輿論如果是這樣迎接他們的，不是正面的愛國教育，留下的陰影影響一生。其中表現不好不自覺的人，不是全部，不要預判他們全部都是那樣。
這是我上面說的狠狠訓了一頓西柚心裡淤積出處，人是情景動物，偏向那個方向比較敏感和善感，常常跟自己的際遇關聯。這麼大的疫情當前，我個人是認為一動不如一靜，老老實實就地貓著，比排除萬難長途奔襲舟船勞頓回國的叵測路途要安全，前提是紐村也是我的家。我也沒打算讓鴨子回國，她在日本自己宅著呢，因為自己租了房子沒住學校宿舍，還算安全。2月份時候，有動員她放春節來紐村避避，她說疫情怎麼發展難說，但是覺得最危險的地方是機場和飛機，現在去了紐村，弄不好到假期結束前紐村也淪陷了，還得冒在飛機上被感染的風險飛回日本。鴨子沒來紐村還挺有遠見的，紐村果然後來居上，確診人數五天翻了五倍。既然我們做不到教科書式的幾天幾夜不吃不喝踏上回家的路，就心甘情願呆在我們待的地方，不回國添亂，不到處亂竄了。
但是心裡深深祝福所有打算回國的孩子和大人能回到歡迎他們的國和家，不被千里投毒，回國添亂等帽子壓著。當然要守法和知深淺，因為人品不好不受歡迎賴不了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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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的私貨：
現在紐村lockdown將近一週了，全球疫情緊迫，人類共同的敵人是病毒，人群再分裂，種族再歧視，都不是戰勝病毒的方向。我在美國的朋友小木說，美國防疫指南有四條措施，洗手，不摸臉，保持距離，不聽川普胡說八道。
川普說八道的主要內容之一就是指責，現在也看清楚了，指責沒起到護衛作用，在美國的亞裔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自我保護和強大的公益心，贏得了尊重，最近連熱衷胡說八道的川普都說， 他們amazing。何況自己的祖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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