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肆虐 時,一個退伍老兵的故事

年關將近,一場多年不遇的大雪席捲了整個羲塬大地,大頭莊的袁魁老漢,瘸著那個殘腿和老伴來到市惠仁醫院檢查身體。結果出來,唯有他的心電圖像打起遊擊似的跟他開了個不大不小的國際玩笑,多年一直的右束支完全性阻滯,這次卻變戲法似的成了左束支阻滯。他給老伴寬心道:“會不會是大夫看花了眼?要不就是娃娃敲錯了鍵盤?”老伴怪嗔道:“就你自能,咋不會是身體出了啥麻達?”


為了慎重期間,兩人找到值班醫生。那大夫看了看心電圖,再仔細瞅了瞅老漢,標準一個土八路,便暗自笑了一下,不緊不慢拿腔捏調地說道:“不管哪個束子阻滯,一般不會有什麼要緊。但你老漢就不同了,你有過冠心病史,這等於身上安了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炸。”說話間還做了個誇張的動作,聽得袁老漢心裡有些毛毛的,忙問:“哪咋辦?”大夫說:“關鍵要看心臟有沒有問題,先做個心臟彩超看看。”報告單出來後,大夫又說:“看不太清。還要做進一步檢查。本來做個核磁共振就能搞定,但你身上有金屬支架,只好做心臟造影。”袁老漢問得多少錢?大夫回答:“具體的我也說不好,總得個三四千吧,光那一針顯熒劑就得一千多。”袁老漢來時帶了三千元,已花掉兩千多,現僅剩幾百元,只好改日再來。


出了醫院大門,老伴說:“你的腿腳不方便,咱來一趟不容易,不如借錢查了,也好過個安生年。”袁老漢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覺得時間寬餘,就給在市區居家養老的老班長打了電話,老班長說:“錢沒問題。我可告訴你這個瘸腿子,現在的醫院黑得很,為了多掙幾個錢,沒病找病,小病大看,己是公開的秘密。他們才不管你是人民的功臣,照樣捉你個冤大頭沒商量,你可別給咱軍人丟臉!”


老倆口在街上隨便吃了點東西,商量著換個公立的醫院看看。老頭曾在“第二人民醫院”做過心臟支架手術,那裡人熟,總不至於上當受騙。趕到醫院先辦了就診卡,再到科室找認識的王大夫,值班護士高小勤告訴他,王醫生會診未在,他倆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候。


這時,一個農民工模樣的中年漢子,揹著一個女人求診。高小勤說:“把就診卡拿來。”農民工說,“上班途中,發現她躺在路上,我揹著就來。你們先救人,我打電話讓辦卡。”高小勤鼻子一哼,“說得輕鬆,沒卡咋能搶救?”說畢,進去後就再也無人理會。


袁老漢看那病人,頭髮凌亂,臉上還汩汩淌著鮮血,嘴裡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再不抓緊救會死人的!他對鮮血有一種特殊的敏感,那是在越戰攻打涼山衝鋒時,敵人三個暗堡突然噴出強大的火舌,許多戰友紛紛倒下。他和謝愛軍揹著40火箭筒衝了上去,打啞了兩個據點後,正瞄準第三個時,敵人的一顆炮彈飛來,謝愛軍頭部負傷流著殷紅的鮮血當場犧牲,他腿部中彈,昏死過去。多虧老班長趙紅福營救及時才倖免於難。袁老漢啥都沒想,就把自己的就診卡遞給農民工,“兄弟,救人要緊,卡上有五千元。”他對著高小勤也對著醫辦室一屋的人吼了起來:“啥子人民醫院?早把救死扶傷的精神叫狗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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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巧返回的王大夫看到這一幕,把袁老漢叫進自己的辦公室,“袁叔,閒事少管,咱看咱的病。”一句閒事,惹起袁老漢更大的火,“這都咋了,人命關天咋就成了閒事?”王大夫說:“幾句話也給你說不明白,來,我給你看看。”袁老漢的怒氣還未消,“今天不看了,我的就診卡己給了那個病人。”王大夫吃驚地問:“你們認識?”“不認識。”“哪你就不怕錢回不來?”袁老漢不懈地看了王大夫一眼,冷冷說了一句:“壞了良心的人,終歸是少數!”說畢就撅著嘴往回走。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不久就傳來武漢新冠病毒發緊的消息,而且是越傳越邪乎,緊接著路封了,村封了,城封了,全國出現了眾志成城抗疫的局面。他和老伴響應政府號召,宅在家裡做貢獻。有一次在電視裡看到市醫院6名醫務工作者馳援武漢的新聞,他清請楚楚看到其中有王大夫和高小勤的身影。這使他有些激動。寫請戰書、喝壯行酒……這一切,對越自衛反擊戰打響時自己也曾經歷過。老漢只覺得王大夫們成了自己生死與共的戰友。他有點為自己曾發過的火而後悔,“咋能全怪這些娃娃們!”他一邊想著,心裡彷彿升騰著一團火,直燒得他坐臥不寧。一直思謀著為這些“戰友”做些啥?但一時又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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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那天,從早晨就下起了濛濛細雨,氣溫乍暖還寒,袁老漢的殘腿隱隱作庝,他坐在爐火旁一下一下地捶著。手機響了,老班長告訴了一個意外的誚息,那個被救的女人,是他患癲癇病的閨女。那個農民工當抗疫志願者累倒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上,正在醫院接受治療。他在想,“世上還真有什麼天道輪迴麼?不然咋有這麼巧的事!”不過,他特別想到那個農民工,多好的一個後生呀!互不相識,就不怕惹麻煩救人,這在時下可不多見。他越發堅定了要為這些好人做些什麼的打算。


村裡廣播傳來了為抗疫捐款的號召,正與老漢的心思不謀而合,他決定把準備造影的一萬元捐出去。老伴故意瓤他:“全不敢見料升子響,得是冤大頭還當上癮了。”他忙問:“咋,你不同意?”老伴用指頭狠狠戳了一下他的頭,“真是榆木疙瘩,就你積極?”說著,笑咪咪從炕蓆下取出個塑料袋遞給老漢,“我這兒還有孩子們給的一千元應急款,一塊捐了吧。”他彷彿不認識眼前這個和他生活了一輩子的女人,平時省吃儉用一個子兒都要掰碎花的人,怎麼會一下子變得這麼大方?老伴說:“國家有難,我也不能袖手旁觀,能幫一點是一點,也是一點心意。眾人拾柴火焰高,湊到一塊,早早滅了病毒咱好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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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捐款出門時,袁老漢看到對面山崖上,開滿了黃燦燦 的迎春花,撲鼻的香味陣陣隨風襲來,困頓了月餘的他只覺得心曠神怡,格外清爽。大門兩邊貼著洽川浪人送的春聯特別醒目,不由朗聲讀了出來:“愈知冷風含愁意,更感春光帶盛情。”社區工作人員問他捐款人姓名寫啥時,老漢脫口而出“春暖花開”四個字。


是啊,寒冬即將過去,春天一定不會遲到!袁老漢就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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