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顧瀾近距離看到章亮,一股真切的恐懼從腳底升起,直衝腦門。
這不就是跟在雲景身邊,綽號“烏雞”的那小子嗎?
那天和皇后交談的也是他!
章亮臉上痛心和驚惶交雜,撲到懸崖邊往下一看,渾濁的潭水上浮著一片紅色。
“將軍!將軍——!”
撕心裂肺的吼聲響徹山谷,驚飛棲息的鳥群。
顧瀾眼裡佈滿血絲,猛地揪起章亮的衣領,喝問道:“你究竟在叫誰雲景?!”
這也是章亮首次近距離得見天顏。
要在平時他一個五品武官還不夠格到御前隨駕,就算皇上在眼前也不敢直視。
他應該立刻跪下的,但他此刻震驚更甚,脫口而出:“怎麼、怎麼會是你?你不是將軍的結拜大哥嗎?怎麼成了皇上?”
“大膽!”總管太監發出尖細的斥責。
顧瀾沒有在意他的不敬,事實上他根本無暇在意,腦海裡像是有無數個大錘,砸得他要瀕臨崩潰。
“你叫的雲景是誰?想清楚再說。”顧瀾一字一頓的說著,每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
“皇上不知道嗎?雲景就是皇后娘娘啊!難道她沒告訴你?”
說到這裡,章亮哽住了。
饒是他一個大老粗,也知道為什麼宣雋不說自己是雲景了。
哪個女人新婚之夜是自己孃家的祭日,動手的人還是自己夫君,這仇說是不共戴天也不為過。
只是,那人是天,是君,是難以撼動的。
宣雋能選擇的也只有將那個秘密嚼碎了埋入肚子,說什麼都晚了,說出來也是徒增難堪。
顧瀾腦子“轟”的一聲似乎炸裂了開來,耳朵嗡嗡。
“怎麼會?怎麼會?”他強自站穩,咬牙道:“你真的想清楚了?但凡有一個字是假的,你都是欺君之罪!”
“雲景是她的字!卑職也是無意中得知她是女兒身的……”
顧瀾渾身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空,手無力垂下。
章亮跪倒在地,七尺多高的漢子跪在那裡“咚咚咚”的磕頭,嚎啕大哭。
“卑職來晚了……”
顧瀾死死盯著崖下,鱷魚潭的血水已經淡去,還有些紅依稀可見。
宣雋有云景的面具、宣雋說過雲景說過的話、宣雋的眼和雲景的眼一樣!
所有這些曾令他起疑的記憶齊齊湧來。
他懷疑宣雋調查自己,懷疑宣雋利用雲景,從未想過宣雋就是雲景……
雲景,是個姑娘。
雲景,是宣雋。
是他的妻子。
顧瀾踉蹌了下,差點掉下崖去。
“皇上,小心!”總管太監眼疾手快將他拉回來。
“快,下去找皇后!所有人都下去找皇后!”
在場所有人都怔住了。
還找什麼?都屍骨無存了……
宣雋掉下去後,馮晴眼裡的狂喜就要壓不住,終於死了!
她想盡辦法將宣雋拉下皇后之位,那次派人傷了大皇子,還往宣侯身上扯,她等著正陽宮廢后的好消息,哪知道皇上雷聲大、雨點小的以“御前失儀”,輕飄飄的揭過了!
傷了大皇子才禁足一個月!
更嚴重的是,宣雋刺傷了皇上,皇上都沒追究!
馮晴不得不重新估量宣雋在皇上心裡的地位。
今日真是天助她也!
不枉她被刺客劫持受驚一番。
馮晴見皇上要派人去鱷魚潭找宣雋,且不說她早就被鱷魚分食了,就算找回來也是一塊塊的殘肢碎肉,那多噁心。
瞧見大家徵愣又為難的模樣,她在心裡暗笑,上前挽起皇上的手臂,憂傷的說道:“皇上,節哀,皇后在天有靈,也不想您為她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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