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遥望拉达克:披着僧袍的御用外交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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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遥望拉达克:披着僧袍的御用外交官(下)

森格南杰治理下拉达克,就像街区的小霸王,把东边的小兄弟——古格、日土、桑噶藏巴汗,揍得不轻。

但西边巴尔蒂斯坦的穆斯林兄弟,向东侵袭的欲望却越来越高。

公元1638年,印度莫卧儿王朝的君主,利用阿里米尔去世后,斯卡杜国内政局不合,派兵进入斯卡杜扶持阿里·汗为王。

从此以后,巴尔蒂斯坦进入了穆斯林时代。

关山遥望拉达克:披着僧袍的御用外交官(下)

据伊斯兰史料《巴德沙史》(阿布都·哈米德·拉赫里)记载,在伊斯兰教纪元1049年色法尔月14日(1639年6月16日),胡赛因·伯克带兵开始了他的远征。

其后不久,斯卡杜的阿里·汗也加入了远征。

远征的军队,遭遇了拉达克的顽强抵抗,但形势对拉达克很不利,经过一系列失败后,拉达克统帅撤退到卡尔布要塞凭险死守。

穆斯林军队经过十六天在山谷间的跋涉后,成功的断绝了要塞的后路。

至此,拉达克的统帅觉得大势已去,他向胡赛因·伯克乞求和平,并承诺如果放他回到国都,他会劝说国王献上贡奉。

得到承诺后,胡赛因·伯克释放了他,但是险峻的卡尔布要塞,也落入穆斯林战士的手中。

胡赛因·伯克之所以没继续向列城进军,估计是考虑天气因素,虽然冬季到来有利于渡河,但拉达克冬季严峻的气候,也会使穆斯林军队的后勤成为一个灾难。

也因此,当胡赛因·伯克撤军之后,留驻防守卡尔布要塞的穆斯林军队也难以支撑,不得不最终放弃了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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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场很有威胁的战事,在《拉达克王统记》却是另外一番眉目。

在《拉达克王统记》中记载:“巴尔底人的国王阿里·汗带领军队进攻,在卡尔布打了很多次仗,许多霍尔人被杀害,(拉达克)最终取得了完全的胜利”[6]。

我们先不说,这两个内容迥异的记载哪个准确,先来看看此事之后,拉达克国王采取了什么政策来进行应对。

就在此战不久之后,森格南杰出人意料的封闭了国境线,禁止莫卧儿王朝和巴尔蒂斯坦的商人,穿越拉达克进行货物运输。

这个对穆斯林商人的惩罚措施,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商贾们确实不能再借用拉达克的道路系统运输货物,但他们很快就开辟出两条新的行商路线:

一条从帕特那经尼泊尔到达拉萨:

另一条则是迂回到斯卡杜希加尔达喀什噶尔,再到拉萨。

虽然这两条路线,明显长于穿越拉达克的路线,但也成功的避开了拉达克的封锁。

而这一闭关锁国政策,却让拉达克失去了货物流通带来的财富。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恶政的后果逐渐显现,拉达克国力日渐削弱。

24年后,当此政策废止时,拉达克已从地区霸主,跌落到泯然众人矣的程度了。

不知道,已经去世的森格南杰,会不会为此而感到后悔。

从这条惩罚别人,伤及自身的政策来看,森格南杰除了在经济层面脑子不灵光之外,似乎还带着对伊斯兰教区域的恐惧,否则他不会采用这种封锁的手段。

由此看来,《拉达克王统记》中记载的胜利,很有可能是粉饰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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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每次出现在外交事务中,达仓热巴对于拉达克的内政,可能也拥有一定的影响力。

森格南杰于1642年(明崇祯十五年)去世,达仓热巴主持了他的葬礼以及纪念堂(其实是一座佛寺)的修建。

在之后的五年中,拉达克没有一个实际意义上的国王。

因为这期间,王后成为国家的最高统治者,也就是摄政王。

她被冠以“萨炯旺姆”的尊号,有着“女保护人”的意思[6]。

在这五年中,除了例行的修建佛寺、礼堂、向为藏地区寺庙布施和派遣僧侣前去学经之外,达仓热巴还参与其他政治事务。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及一个有趣的现象。

在森格南杰执政期间,史籍中非常罕见的,没有关于大臣的记载。

这在整个西藏君王的历史中,都属非常罕见。

通常王朝中一个强大的阶段,必然伴随着英明的君王和贤明的大臣,并且会有相应的贤臣传记,例如吐蕃时期的“七贤臣”

但在森格南杰时期别说贤臣传,就是史籍上提及大臣名号的时候都很少。

作为一个君王不可能是个光杆司令,没有大臣的记载只可能是两种情况:

要么是国王一个人全国的政史乾坤独断,不带别人玩儿;

要么就是除了大臣,还有其他人辅助。

从拉达克的史料上看,这两种情况可能都存在。

那么森格南杰身边的其他人,也就只有达仓热巴了。

于是,我们就能看到达仓热巴,东跑西颠的处理外交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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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森格南杰去世后,王后摄政国内事务恐怕更要倚重于达仓热巴。

除了外交事务,他也在内政中拥有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这种影响力,甚至达到了王子继承的层面。

面对三位王子的取舍,王后可能存在某种困惑,为此她进行了长期的考量。

到最后,她发现自己没有能力,掌控国家庞杂的政治事务。

于是,在1647年(清,顺治四年)王都召开了一次全体王族参与的会议。

在这次由达仓热巴主持的会议上,拉达克王国裂土分封,分给三位王子。

在拉达克的国土中,玛卓、宜古布让成为了王后的私人领地,德登南杰成为拉达克国王,另外两个王子则被分别得到了古格桑噶周边的土地。

对于这种盛行于西藏的裂土封王形式,其实效果并不见得有多好,从中原王朝例子来看,采取了裂土封王制度的朝代,亲王作乱的比例几乎是百分之百。

但在难以抉择的时候,这种方式未尝不是一种柔和而带有亲情的解决方式。

从达仓热巴处理外交事务柔和的手腕来看,在和王后的沟通过程中,估计也是他力主的方式。

通过这次分封,三位王子各自支持的势力,也算是心满意足。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拉达克王朝的政治稳定。

对于此时的拉达克来说,外敌的威胁无时不在,也是在没有能力再承受国内分裂的局面了。

其实,就在拉达克分封王子之前半年,达仓热巴刚刚处理了一次危险的外交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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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47年,来自喀什噶尔的叶尔羌汗国突袭了拉达克的北方边境,军队长驱直入到达了嘉地

乌溪峡谷与拉达克军队激战,另一只偏师则到达了曲雪雄,同样击溃了拉达克守军的抵抗。

叶尔羌汗国的进攻,造成了边境地区严重的伤亡和财产损失。

拉达克的王后,要求达仓热巴出面解决此事,但当时他已73岁高龄,无法长途跋涉到达边境区。

于是,他派出使者来到了叶尔羌汗国军营,带着两个对方的官员回到了达仓热巴的驻地。

两位穆斯林的使者,对年迈的达仓热巴非常尊重,用“辟尔”(导师、长老)相称,并表示出兵是因国内大臣受到了拉达克的侮辱。

经过一番交涉,这两位使臣带着十五匹马的赔偿,离开了拉达克[7]。

史书中没有记载这件事的后续,但显然一场两国之间的战争,不会以赔偿十五匹马的方式结束,除非是十五匹金马。

达仓热巴传和拉达克史都不记载此事,估计是拉达克吃了大亏,要么是答应了朝贡,要么是损失了土地。

关山遥望拉达克:披着僧袍的御用外交官(下)

1650年(清顺治七年),达仓热巴已风烛残年,他最后一次派遣使团来到为藏地区,分别拜访了

达赖、班禅、竹钦活佛,以及德钦曲阔寺。使团出访期间,还和格鲁派高层,协商解决了一些主巴噶举派和格鲁派之间的一些争端。

次年,达仓热巴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在拉达克安详的圆寂。

在这个时期,藏传佛教已开始有了活佛转世制度,达仓热巴也拥有自己的转世灵通,。

但遗憾的是他的转世灵童,似乎没有继承他的政治智商,几乎在拉达克的历史上,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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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达仓热巴的一生,除奠定了主巴噶举派在拉达克和门域的宗教领袖地位以外。

更多时候是出现在政治关系领域,不论是国家外交,还是教派纷争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通过他的斡旋,阿里地区的主巴噶举派和格鲁派虽摩擦不断,但也算基本保持了关系稳定,处于一种斗而不破的状态。

在国家之间,他怀柔温和的外交手段,尽量平衡了各国间的利益诉求,并屡次达成和平条约。

这种温和的处事风格,让他在处理政事时,能获得各方的信任,并左右逢源。

他去世后,拉达克和格鲁派政权间的矛盾日趋激化,最终酿成了一场著名的战争。

这场围绕古格的战争,将周边各国势力全部搅入其中,再次改变了阿里地区的政治分野。


参考书目:

[1]、 拉达克王国_第二王朝的早期统治者_L_伯戴克;

[2] [6]、拉达克王国_南杰和拉达克在喜马拉雅西部的统治_L_伯戴克;

[3]、《西部西藏史》_弗兰克;

[4][5]、《达仓热巴传》;

[6][7]、拉达克王国_拉达克力量的衰退_L_伯戴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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