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的力拔山兮和劉邦安得猛士間的絕大差別


曹雪芹給自己筆下的金陵十二釵都寫了判詞,此外送給黛玉一首《葬花吟》,給寶玉一篇《芙蓉女兒誄》,用詩詞昇華人物形象。作者本為曹雪芹,但詩賦和主角的靈魂合二為一。而司馬遷筆下的劉邦和項羽早已超出了兩個歷史人物的範疇,楚漢是個舞臺,他們二人就是兩個主角。千百年來他們以鮮明的形象活躍在歷史長河中。作為他們藝術化的象徵,二人都有一篇詩歌。這兩篇詩歌司馬遷不在意後人會不會讚歎他的傑作,他更在意他筆下的二人在後人心目中的形象。

《葬花吟》和林黛玉是一體的,猶如《垓下歌》和項羽也是一體的,無法切割。所以我們必須把兩首詩歌和兩位英雄放在一起。而這兩位英雄已經是一種藝術化的形象。我們欣賞的就是太史公的傑作。

項羽的力拔山兮和劉邦安得猛士間的絕大差別

項羽在垓下被圍,霸王臨別虞姬之際,慨然悲歌道:"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無獨有偶,劉邦衣錦還鄉,在沛縣於家鄉父老高歌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項羽勇猛而無畏,為人熱血,帶兵銳不可當,是一個能拔山填海的蓋世英雄,數萬大軍,破釜沉舟便破了不可一世的秦國大軍。然而,為將則可,為王則格局不夠。有拔山的本事,卻感嘆時局不利。時局有何不利?你叔父給你打好了底子,你白白繼承一個項家軍的時候,劉邦自己四處奔走,拉起了一支無業者組成的義軍。你自己帶著大軍進函谷關的時候,你是刀俎,劉邦是你案板上的肉,你不屑於砍。後來你放棄四塞之固的八百里秦川,跑到四戰之地的彭城去稱王。最後你放棄消滅劉邦而和田氏兄弟死磕。種種利於你的時局,都被自己錯過了。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一副好牌打得稀爛。最後項羽在烏江邊拔劍問天的時候,依然覺得是時局不利。

其實他這是個人英雄主義的極致體現。憑著自己的英雄氣概縱橫天下,卻也獲罪於全天下,當自己被眾叛親離,天下諸侯圍攻的時候,又感嘆命運不濟。

項羽的力拔山兮和劉邦安得猛士間的絕大差別

劉邦到底長了他幾十歲,不是那個不遠千里去找信陵君的理想主義青年了。長期的社會底層打磨,閱盡滄桑的他,早就消磨掉了自己的稜角,沒了個人英雄主義的念想。蕩平宇內、威服天下諸侯的那種追求只適合項羽那種熱血青年,劉邦想到這裡只會一笑置之。

劉邦威加海內的手段,對內是知人善任,對外是制衡諸侯。劉邦能公開承認自己主政不如蕭何、謀劃不如張良、統兵不如韓信。能公開的承認自己的不足,就證明他心裡就把自己擺到了一個較低的姿態。他的傲慢是源於是真性情,謙遜則是發自內心。項羽無論嘴裡心裡,都不會覺得自己不如別人。烏江之邊,項羽怨天而承認自己技不如人。

項羽的力拔山兮和劉邦安得猛士間的絕大差別

劉邦平定天下後,仍然要四方征伐。征討英布後,回到故鄉最後感嘆——安得猛士兮守四方,這時候他仍然覺得自己的猛士不夠用。他還想招攬人才,為己所用。王者胸懷,莫不如此。

一個感嘆自己有力拔山兮的本領,另一個欲求猛士。即使起點不同,可如果能堅持正確的方向,結局仍會讓人大跌眼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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