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的自在之物

自从康德提出“自在之物”,遭到近现代西方许多哲学家的非议和诘难,并力图把“自在之物”作为一种累赘在哲学中清除。

无论是黑格尔的绝对理念、马赫的感觉要素、二十世纪西方现代哲学主体绝对,还是唯心观和唯物观,都在他们各自的体系中扬弃康德的“自在之物”。当然,仔细辨析,无论黑格尔、马赫、现代西方哲学主体绝对,唯心观和唯物观,并没有完全抛弃自在之物,他们都认为自在之物是可以为理性进入和知晓的。

康德提出“自在之物”,其蕴意:

一是,把“现象界”从自在之物中分离出来。康德认为,“现象界”是一种心灵表象,不是物自身。叔本华认为,把“现象界”从“自在之物”中分离出来是康德对哲学的最大贡献。

二是,揭示了认识的本质和界限。在康德那里,认识是心灵结构对经验对象的制作,在这样的制作中,心灵提供了认识的制作,经验提供了认识的对象。这既是认识的本质所在,又是认识的界限所在。

三是,认识不能进入自在之物。认识是心灵结构的制作,要获得认识,就需要心灵结构的制作,离开了心灵结构的制作,就无法建构认识。这样,认识永远也不可能扬弃心灵结构制作,进入到没有心灵结构制作的自在之物本体。

为何西方哲学家大多要在各自的体系中扬弃康德的“自在之物”呢?

关键在于西方哲学家,习惯地沉浸于传统一元绝对的终极追求。他们认为,哲学是一元绝对的终极统摄。按照他们的信奉,一切都是可以被他们各自主张的一元绝对终极统摄所解读的,是绝对不能容忍那个不可进入“自在之物”的,不约而同地在各自的学说体系中把不可进入的“自在之物”驱逐了出去。

康德的“自在之物”引起了哲学家们的不同争议和见解:

有的认为“自在之物”是自由耕耘的田园,它不断为主体制作提供无限多样的客体作用;

有的认为“自在之物”是一种二元论的累赘,需要把它从我们的观念中清理掉;

有的认为按照严谨的逻辑,既然提出了“自在之物”,那就意味对它有了知道,只不过暂时没有找到进入自在之物的途径罢了。

如此等等。

怎样看待康德的“自在之物”呢?在长久的哲学思考中我的见解是,我们既要把握“自在之物”在康德哲学体系中的重要意义,又要给予新的哲学思想的穿越。

康德把“现象界”从“自在之物”中界分出来是对的,他使认识从本体反映论中走了出来,走向了主体制作论。

康德的“现象界”到底是个什么呢?对此,我的认为,“现象界”包含了两个层次,一个是直观表象的感知对象,这种直观表象的感知对象是由身体意识制作的;一个是抽象构造的认知事物,这种抽象构造的认知事物是由概念意识制作的。

康德始终没有意识到,在人类意识结构中,存在着两种不同的意识方式联结,即身体意识和概念意识的联结。身体意识造就直观表象的感知对象;概念意识造就抽象构造的认知事物。正是这样的过程,构建了直观表象和抽象构造联结的“现象界”。这样的“现象界”既源自于自在之物本体,又不同于自在之物本体。

至于“自在之物”不能为我们的认识所进入,其道理是,我们的感知和认知总是通过身体意识的直观表象和概念意识的抽象构造做作的,我们不可能扬弃身体意识直观表象和概念意识抽象构造的制作,获取既不是身体意识的直观表象,又不是概念意识的抽象构造的“自在之物”本体的。

自在之物在我们的意识之外,它是自在自为的,为我们的反思所意识。一方面,自在之物既不为身体意识的直观表象和概念意识的抽象构造所框架;另一方面,自在之物又为身体意识的直观表象和概念意识的抽象构造,提供着无限多样的自在刺激。

我们不能像一元绝对论者那样扬弃自在之物。否认和扬弃自在之物,必将造成感知和认知的迷失,以及不可抑止的主体膨胀,走向主体为绝对的当然。

对康德的“自在之物”予以新的思想穿越,在今天仍然有着极其重要的哲学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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