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抗疫:再见—自由的灯塔!

1980年代时任美国总统里根大幅削减卫生部门开支时,曾称英语中最可怕之九个字为「我来自政府,我来帮忙」。 30多年后,加拿大专栏作家马尔奇(Stephen Marche)抛出更可怕之九个字:「若有病征请与HMO(医疗保险公司)联络」。近日马尔奇于美国《华盛顿邮报》撰文,提出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将令美国丧失任何剩下之世界领袖地位。不及一日,美国新冠病毒确诊病例8.5万宗,超越中国官方确诊人数。美国总统特朗普却称正设计包括社交距离等新的防疫指引,预言民众很快就能复工,犹如活在平行时空。

马尔奇于《华盛顿邮报》发表文章,以1957年苏彝士运河危机跟今日之疫症大流行作比较。当年埃及总统纳赛尔把苏彝士运河国有化,英法联军连同以色列密谋出兵占领苏彝士及推翻纳赛尔,却遭美国极力反对,更以出售美国储备之英镑作威胁。最终英国黯然退兵,揭示谁才是真正之世界霸主。遭埃及重击后,英法之全球殖民帝国风光不再,各地去殖运动更如雨后春笋,短短十年间24个英国殖民地宣布独立,日不落帝国成为终曲。


美国抗疫:再见—自由的灯塔!

第二次中东战争(苏伊士运河危机)成为日不落帝国成为终曲


美国将步大英帝国后尘?

半个世纪后,一场全球大症疫亦暴露了美利坚帝国之外强中干。毫无协调、毫无系统、讯息紊乱、各州各自为政、两党酣于政争、领导处于孤立状态,在芝加哥奥黑尔国际机场大批美国人赶在封关之前回国一幕,更是令人震惊。对其他国家而言,一个纷乱之国家根本不值得信赖,一所挪威大学更呼吁国民尽快离开美国,因为美国落后之医疗体系难以应对疫情。不论是否属实,亦多少反映外国对美国体制之信心。


美国抗疫:再见—自由的灯塔!

网友推特曝光奥黑尔机场机场的混乱

事实上奥黑尔之混乱一幕,于美国近年已不断出现。近至2014年密歇根州弗林特爆出铅水事件,暴露当地公共设施严重破败,政府连食水此等生活基本条件均无法保障。 2005年卡特里娜风灾,路易斯安那州整座新奥尔良城被洪水淹盖,灾民遍野、满目疮痍之境如同第三世界。远至1992年洛杉矶南部暴动,一个名闻全球之大城市,亦竟发生如内战一样之打砸抢烧。

70年代以降之新自由主义

此三场公共紧急事故皆有其共通点,恰巧除了是少数族裔外,亦是贫民聚居之地区。种族主义问题在美国立国当日已经存在,于制度内外已形成一种根深蒂固之结构性问题。然而少数族裔面对之弱势地位,在政府于公共政策上退场,放任不管下更为恶化。洛杉矶暴动源于当地黑人社区士绅化,租金上升亚裔人口迁入形成之种族矛盾。弗林特铅水事件为其时政府资源严重不足,为节省成本而放弃向外输入食水而于采用当地河水而起。而此正是马尔奇所称,由列根时代建成之新自由主义之执念。


美国抗疫:再见—自由的灯塔!

70年代末西方世界突然冒出“不干预为上的政策”


自海耶克之《通往奴役之路》起,西方社会70年代末突然出现一股古典自由主义之复兴,视政府为万恶之源,以政府干预愈少为愈好,里根著名之「我来自政府,我来帮忙」笑话便是该时代背景下之产物。从此不论大众传媒抑或学校教育,都极力推销此种市场经济比计划经济优越之论调,成为近40年以来牢不可破之迷思。然而政府退场,市场成为经济之舵手后,一切以利润为唯一目的,租金飙升、公共开支大幅削减,首当其冲自然是本已被制度歧视之少数族裔。

而且在市场经济之丛林法则下,大企业短短数十年间累积大量财富,形成寡头垄断,于各个层面中影响及控制普罗大众生活,更转而影响政治过程及选举。财阀以源源不绝之金钱,穿梭国会山庄中为其业界利益进行游说,又于每届选举中投放大量捐献于两党大小候选人身上影响其政纲。君不见日前参议院共和党人之两万亿刺激经济方案,竟加设一项4.5万亿美元之援助企业贷款,本来更为财团孖沙加设半年保密期,并可随意花费此笔款项,及后跟民主党反覆谈判后方加入形同虚设之象征式监察。

市场无法应付疫症

美国抗疫:再见—自由的灯塔!

特朗普向全民派钱2,500亿及另拨2,500亿予失业援助,堪称杯水车薪

政府豪掷4.5万亿美元贷款援助大企业同时,却仅向全民派钱2,500亿及另拨2,500亿予失业援助。当英国、丹麦、加拿大等国皆在疫情艰难时期,为国民支付七成半以上薪金或基本收入等维护劳工之应急措施,美国政界经历多番谈判后,却仅是提出每人1,200美元之一次性派钱。如此厚此薄彼之方案,足见华盛顿如何向商家大财团倾斜。与此同时,当美国政府每年花费比其他发达国家近倍之开支于医疗上,美国人平均仍要花一倍费用于诊金及药费上,此由于美国畸形之医保制度,国民就算投保依然要承担高昂之保费、挂号费、支付额等诸多杂项,被医保及制药公司长期压榨,正是新自由主义政府不作为之后果。毋怪挪威大学亦要踹上一脚,以美国医疗体系落后为由呼吁国民撤离。

此场全球大疫症,可谓令风行三十余载之新自由主义破产。当各国政府皆面对此无色无味无嗅之隐形敌人时,单靠市场根本难以领导抗疫之工作。而且缺乏全民公共医保系统,亦令公众忧虑要承担做病毒测试所需之费用。 「若有病征请与HMO联络」在2020年成了比「我来自政府,我来帮忙」更可怕之九字真言。

美国人的疑虑持续逾月,直至国会通过免去国民病毒测试费用为止,全国却已经进入大规模爆发阶段。此时却频频有报道指医院设备严重不足,有医护人员甚至要重用口罩。特朗普甚至提出可消毒口罩后重新再用,令人啼笑皆非。过去数十年一直推崇市场几乎万能、政府只会拖后腿之新自由主义者,何以解释全球出现之医疗设施严重不足,口罩、呼吸机短缺,市场却未有及时回应?当特朗普称考虑动用战时之《国防生产法》,征用企业大规模生产医疗设备,更遭企业群起反对而打退堂鼓。


过度自由市场之祸

美国政府自列根时代以来,数十年间每任总统皆不断缩减政府规模、裁减公职人员、削减公共财政开支,甚至仅在疫情爆发前数月,特朗普仍计划削减美国疾控中心之规模,政府应对此大型公共卫生事故如此乏力毫不意外。而当政府退场时,企业又如何承担政府之功能?世界首富贝索斯旗下之电贸公司亚马逊月初成立救助基金,支援与之合作之物流公司及自雇人士,竟在网上要求公众捐钱。讽刺的是当今天马尔奇称美国正丧失其世界领袖地位,为其刊登由索贝斯全资拥有之《华盛顿邮报》,正是维护新自由主义体制最不遗余力之大商家喉舌。

一场大疫症无疑暴露了美国体制之缺陷,然而此并非仅属特朗普或技术官僚之决策问题,而是经历数十年来新自由主义之洗礼下,不论政界、媒体、企业、人民都受其市场无所不能、政府指令为万恶之重重意识形态枷锁所绑架,以致在抗疫战线上招架乏力。当政客及财阀数十年来一直向国民称要保持财政稳健,因此要削减低下阶层尤其是少数族裔之福利,却在疫情引发之经济危机时,不断动用数以万亿计资金救市,亦彻底暴露其虚假谎言。

而企业说客在于万亿救援方案趁火打劫,两党为条文内容上相持不下,在国民处于水深火热之际因政争而一度陷入僵局,亦再显示国会受财团所把持,无法回应人民之切实诉求。 1957年苏彝士一役后,英国由日不落帝国衰落至现今欧洲边缘之一小国。 2020年之全球大疫症亦令美国为首之新自由主义体系、引以为傲之政治制度、权倾全球之世界领袖角色皆成疑问。一场全球政治格局之洗牌,或许已正悄然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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