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雪莲”​

1

天下苦寒,楔入人间时,无章法,无秩序。

造成24.2万人死亡的唐山大地震,是1976年;造成中国香港死亡300人的非典型肺炎,是2003年;造成6.9万人遇难的汶川大地震,是2008年;新冠肺炎,是当下的2020年……

这人间的苦寒,似乎不拘于某一种形式,不拘于某一时段,想来就来,谁可预料?

它们,是人间的一场暴风雪,狂暴,凶猛。

暴风雪肆虐下的人间,顷刻间,社会的和谐规则,社会的繁荣昌盛,荒芜成冬天的原野,只有形状各异的草木,比如无奈、焦躁、痛苦、绝望……到处生长,蔓延。

2020年1月23日,是剜在武汉人心头的第一刀,刀口下的切割之痛,让武汉刻骨铭心,让中国胆战心惊。

因为这一天,武汉封城!因为这一天,武汉正式践行牺牲自己保全全国的壮举!因为从这一天起,直到1月25日,除西藏外的30省市自治区,全部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

这就意味着,人间苦寒的刀,以武汉为切入点,凌迟人间,一刀,一刀,一刀……

大街小巷,稀稀拉拉的人,牵引着口罩惶恐移动。

发烧、咳嗽,在医院门口拥挤,惊慌失措;腹泻、疼痛、全身无力、呼吸困难,在医院里无助地张望。武汉确诊和疑似病例的数字在不断膨胀,且高烧不退、张牙舞爪……

2月1日晚上10时许,在医院的急诊门口,在一辆殡葬车的后面,一位女孩同疑似病例母亲的遗体进行告别的权利,都被新冠病毒剥夺,只能够跟在殡葬车的后面,一边追车,一边哭喊着妈妈。

武汉十堰的一个六岁的孩子,独居家里,陪着死去好几天的爷爷,孤苦无援……因为爷爷说外面有病毒,不能出去。

有人说,如果站在武汉马路上,所见路上跑动的车辆,只有两种,往左开的是120车辆,往右开的是殡仪馆车辆……

在这样的境地里,谁还会敢驻扎?

2

一枚枚姓氏,在赴武汉支援请愿书上,破土而出。尽管千姿百态,工整的,潦草的,柔软的,秀气的,却一律满载着担当和责任。

那一枚枚姓氏,是扎根在2020年伊始的一枚枚雪莲的根脉,即将盛开一朵朵雪莲花的故事。

一朵朵血红的指印,在赴武汉支援请愿书上,在A4纸雪白的原野上,和姓名拥抱着,梅花映雪一样开了,但开得没有风花雪月,只有庄严肃穆,只有惊心动魄!

还有湖南宁乡市中医院退休了的70岁老军医——吴冰,在一个人的请战书上,三次申请驰援武汉,摁着的血红指印,述说着她的心愿:“要发挥一点余热……”

这分明就是迎击新冠肺炎战役的毅然决然的气概,这分明就是赴汤蹈火、共赴国难前的誓词!

在请战书上,有2003年曾奉命赴北京小汤山抗击非典的南方医院医疗队员,有着铿锵的心声:“作为一支有丰富经验、战胜过非典的英雄集体,我们更是责无旁贷……在此,我们积极请战:若有战,召必回,战必胜。”

在离别路口,安徽省安庆市第一人民医院神经外科护士长张敏,奔赴疫区前与女儿告别,告诉4岁半的女儿:“妈妈去打怪兽了,马上就回来……”

在离别车站,上海市奉贤区中心医院的护士吴玲玲在车厢内,隔着玻璃与丈夫两人手掌相贴,依依不舍地道别。

在离别车站,山西白求恩医院的郝铁蛋,默默地抚摸着刚刚出生才两天的女儿小手,毅然和母女无声道别。

……

道别,和安全道别,和温馨道别,和舒适道别,和小幸福道别。

脱我旧时裳,着我战时袍。他们迎着2020年伊始的寒风而上,一枚枚白色的身影,仿若一朵朵雪莲,盛开在奔赴疫情环境的路上……

看,这一枚枚雪莲,有军医医疗队,一批次出发了;有上海医疗队,二批次出发了;有湖南医疗队,三批次出发了……截止3月1日,全国医疗队330多支,共4.2万医护人员人驰援武汉!

这分明是330多句誓言,这分明是4.2万句的“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同仇敌忾之声。

而在全国,在九州的天下,有一千多万医务工作者,全部以雪莲的姿影,驻扎在被新冠病毒进攻、沦陷的地方……

3

一身洁白,扎进被新冠病毒沦陷的区域,就扎进枪林弹雨之中。

因为,那一粒粒的病毒,正躲在视野看不见的地方,举着刀枪弓箭,随时绑架人的身体,随时暗杀鲜活的生命,新冠病毒策划的所有阴谋事端,全部箭在弦上。

所有参与救治的他们,稍有不慎,被新冠病毒袭击,轻者发热、咳嗽、气促和呼吸困难,重者急性呼吸综合征、肾衰竭,甚至生命熄灭,而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全副武装。

全天戴上口罩,戴上防护镜、戴上帽子、穿上臃肿的防护服,他们被包裹得像粽子一般。

这样的装束,导致他们呼吸不畅,汗水在防护服里捣乱。而身体一出汗,水便是他们特别的渴求。但是,他们不能够饱饮,怕上厕所,怕脱掉防护服——防护物资最初很紧张,为了节省防护服和节省救治病患时间,防护服里便用上了尿不湿……

结果,被防护服包裹,医护人员认不出彼此,只好在防护服外贴上了姓氏标签,也贴上了自己的工作使命。

结果,在护目镜和口罩的双重压迫下,脸上压痕累累。陕西护士阎京京的鼻梁和颧骨上,压伤处只好贴三片创可贴。陆军军医大学医疗队的蒋小娟,同样在压伤的脸上贴上了创可贴。

结果,手掌从手套里抽出来,由于长时间戴手套缘故,有的因为手套里的润滑粉很烧手,一天下来,手上都是红疹子;有的却因汗湿而变得朽白。

结果,身体从防护服里抽出来,身体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有的还出现了中暑的现象。还有的女性正处于生理期,防护服里满是让人痛心的鲜血……

如果他们不这样做,尤其是在感染区,遭遇新冠病毒的冷枪,不容置否。

就因在新冠病毒沦陷的区域里驻扎,等来同亲人相处的时刻,也尴尬得让人心痛。

看,夫妻相见时,只能够隔空拥抱。湖北郧西县店子镇中心卫生院护士江世娥,从正月初二上班,25天没能回家,她的婆婆执意让她吃一口饺子再走,她只能蹲在路边弓着腰吃饺子,而她的丈夫,远远地蹲着,怀里抱着才9个月大的孩子,默默地看着妻子狼吞虎咽……

4

一朵朵雪莲,每一朵都有着自己的一个名字。

有的名字叫父母的儿子。

福建省省人民医院院长陈捷,在驰援武汉这一件事情上,没有给老父亲提前说,当他提着东西临行时,九十岁的老父亲,竟然抱着儿子哭了起来,好一个白发和黑发相拥的镜头。陈捷看着自己的老父亲,再铁打的肝肠也融化了,只因他们的名字,叫作父母的儿子。

有的名字叫孩子的母亲。

安徽护士周国红,在出征武汉的前一晚,女儿曾经难过地哭了。为了要求女儿在家努力学习,她将“@合肥四十五中陈彦然,认真写作业!”一句话,写在了自己的防护服上,以此督促女儿好好学习。一位母亲,无论行千上万里,也卸不掉肩头那沉甸甸的为母责任,谁叫她们的名字叫孩子的母亲?

有的名字叫嫩嫩的孩子。

在火神山ICU 重症病房里,90后护士葛亚芳等,她们学着前辈模样,披上战袍,有条不紊地拯救病患。当她们退下战袍,语音里还夹杂着孩子一样的稚嫩。特别是下班后,她们鸟雀一样欢蹦乱跳,释放着压抑了一天的压力。单从年龄而言,更小的,还有2000年5月出生的武汉汉南区人民医院的孟迪,还有2000年7月出生的宁德市中医院的谢佳慧,还有2001年3月出生的武汉汉南区人民医院的吴诗琪……

他们年龄虽小,但都已经长成了大人模样。

尽管他们有着不同的名字,但都有着共同的敌人,有着共同的使命。

在战新冠病毒中,量体温,插管,配药,注射,输液,手术,查房,进行心理疏导……

从天亮到天黑,从重症阶段到轻症阶段,从一个病人到另一个病人……

他们,也是肉做的躯体,也有累的时候。湖北惠民医院内科护士长陈淑红,从早上8时到下午5时时段里,一直奔走于一楼和四楼间,她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口饭,最后累得踉跄了几下,然后扶着墙壁瘫软下去……她们虽然睡下了身体,但睡不下的一份责任,还在梦里一朵一朵地开放。

5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每一次出征,麻烦难免,悲壮难免,让后人永远地记取。

2020年,是人类历史中难忘的抗疫年,是中国难忘的抗役年,是武汉难忘的抗疫年。

当新冠病毒潜入武汉时,民众还处在酣睡状态里,医生们的警觉已经高度警觉。是他——李文亮,把道德和良知高举了起来,在同学群中发布关于华南海鲜市场新型肺炎疫情的信息,对新冠病毒发出了最早的预警。不幸的是,在新冠病毒袭击中,他中弹了,倒在了2020年2月7日凌晨2时58分,倒在了疫情蔓延的时段里,倒在了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抗疫战役里……

蔓延的疫情,搅浑了人间的一片青山绿水,但搅不浑身着白衣者的担当和勇气。倒下了一个李文亮,还有更多的张文亮、向文亮、朱文亮……他们向疫情扑了上去。

彭银华,年仅29岁,一个原计划庚子年正月初八举行婚礼的年轻人,在新冠病毒隔离区参与抗疫之战,坚守一个月里,不幸中了新冠病毒的“毒弹”,在他的抽屉里,那一叠婚礼请柬永远送不出去了……

协和江北医院消化内科住院医师夏思思,巾帼不让须眉!2020年1月15日,下班回家途中接到抢救一位70岁老人的救治任务,毅然决然折回单位,协调专家会诊、检查……不幸感染,辞别人世,同样才29岁。

湖北省中西医结合医院(新华医院)耳鼻喉科医生梁武东,不幸感染新冠肺炎,生命定格在62岁!

武汉市红十字会医院普外科医生肖俊,不幸被感染新冠肺炎,生命定格在50岁!

武汉市武昌医院党委副书记、院长刘智明,不幸感染新冠肺炎,生命定格在51岁!

……

截至3月1日,已有25位医护工作者去世,其中12人因感染新冠肺炎去世。

但是,在九州的天下,有一千多万医务工作者,他们正以雪莲的姿影,驻扎,把英雄的故事,大写在九州的天下,让庚子年,震撼,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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