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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1926年1月1日,一個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離開了一家知名的投資公司,成立了自己的私募基金。
在那個股票市場投機狂熱的年代,美國到處都是一片經濟繁榮的景象。
年輕人的基金也取得了豐碩的回報:
1926年到1928年,每年收益率超過20%。
到1929年初,公司的資金規模已由40w美金,上升到了250w美金。
繁榮的景象“似乎”仍將持續。許多美國民眾將自己辛苦半生的繼續投入優質的企業中,相信這些錢會成為他們退休後的“養老金”。
1929年9月,時任財政部長安德魯·梅隆向公眾宣稱:
“現在沒有擔心的理由。這一繁榮的高潮將會繼續下去。”
1929年10月22日,《紐約時報》頭條刊登了一位著名經濟學家的預言:
“我認為股票現在的價格還很低。”
2天后,股災來了。
1929年10月24日,道瓊斯指數單日大幅跳水。證券交易大廳擠滿了焦頭爛額、捶胸頓足的人,所有參與者都在恐慌拋盤。
那一天的美國人,都覺得自己“見證了歷史”。
僅僅4天后,10月28日,道瓊斯指數再次暴跌13%。
1天后的10月29日,繼續,暴跌22%。
如果在那個年代也有朋友圈,相信在那一天,流傳最廣的段子也會是這樣的:
“我活了大半輩子,歷史上的美股暴跌只發生過3次。前兩次我的記憶很深刻,它們分別發生在1天之前和5天之前。”
別人恐懼,我貪婪。
面對歷史級別的暴跌,年輕人彷彿看到了歷史級別的機會。
他相信自己鑑別優質資產的眼光,相信好的企業一定會價值迴歸。
眼看著飛刀彷彿快要落地,他伸出了手。
他“抄底”了。
這是個改變他命運的舉動。
本以為可以火中取粟,賺的盆滿缽滿。
哪曾想陷入恐慌的市場,根本不顧基本面,不顧價值。
他以為接住了飛刀,沒想到飛刀根本沒有柄。
1930年,基金虧損50%。
1931年,基金虧損16%。
1932年,基金虧損3%。
那幾年,無數美國家庭傾家蕩產,跳樓的人數以千計。年輕人也從百萬富翁變成了窮小子,退掉豪宅辭掉管家,每天乘坐公交車上下班。
而那個預言股票還在低點的知名經濟學家,爆掉了自己手上千萬美金的財產,還欠了一屁股債。
這個經濟學家,名叫歐文 · 費雪。
這個接飛刀的年輕人,名叫格雷厄姆,是證券投資大師,價值投資鼻祖,也是巴菲特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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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2007年,金融蕭條的氣氛再次在美國的土地上空蔓延。感知到潮水的參與者們在密切關注著時局,期待美聯儲採取有效的舉措來保護市場。
2007年8月美聯儲降息。
1個月後,再次降息。
當時,Lagg Mason的一位明星基金經理,判斷危機已經過去,優質的企業不會破產,於是開始買入。
2008年,雷曼兄弟倒閉,金融危機來了。
這位基金經理購買的“優質資產”——花旗銀行,也難逃一劫。
在所有人的經驗看來,一場史詩級的股災,讓股價蒸發50%以上,已經是極度便宜了。
於是,這位基金經理開始重倉抄底,開始“接飛刀”。
之後的故事,大家直接看圖吧:
在真正的飛刀面前,我們的想象力太貧瘠了。
這個接飛刀的基金經理,是美國曆史上的投資奇才,比爾 · 米勒。
他所管理的資金在1991年~2005年期間連續15年吊打標普500。
歷史上每年跑贏指數的基金佔比只有25%。
連續15年跑贏指數的概率是0.25的15次方:
0.00000009%
就是這樣一位傳奇投資人,一個曾在早期重倉亞馬遜和蘋果的價值投資者,在2008年,用“接飛刀”的行為,創造了58%的年度虧損。
15年戰勝市場,1年打回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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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時間回到現代。
在剛剛過去的一週期間,我們這代人也見證了歷史:熔斷、熔斷、再熔斷。
之前兩次熔斷,許多朋友問我:
可以抄底了嗎?我把他們一個個勸退了。
今天,再一次熔斷,按耐不住想要接飛刀的朋友,只怕有增無減。
索性送上這篇文章,大家以史為鑑吧。
當然,我不是要一棍子打死,而是請你在決定“接飛刀”前,先問自己幾個問題:
我是基於什麼判斷股價已經很低了?是靠清醒的推理,還是靠直覺?
因為跌了“很多”,我就覺得夠便宜了嗎?有沒有可能接著跌?
我對引起暴跌的原因有系統性分析過嗎?
我對原油價格戰的走向有自己的獨立判斷嗎?
我對新冠病毒引起的全球疫情恐慌還將持續多久,有最樂觀和最悲觀的預判嗎?
如果這些問題都沒想清楚,甚至沒想過,掂量下自己手中的籌碼,你真的打算現在推出去嗎?
或者問自己,對於行情,對於抄底,我有信心比格雷厄姆和比爾米勒出手更準嗎?
人腦有兩種思考方式,基於直覺的快速思考(系統1)和基於大量推理運算的邏輯型思考(系統2)。
在面對突發事件時,人腦往往傾向於採用系統1,進行直覺思考。這種時候,最容易釀成“接飛刀”的悲劇。
有時候,想要在投資世界中取勝,光靠交易技巧是不夠的,還要多懂點“行為心理學”。
永遠記住,市場的恐慌情緒可能會持續很久,但你的後手籌碼卻未必能支撐你打完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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