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珞珈櫻花開 與你攜手到頭白

這是重慶第十二批援鄂醫療隊護士周宣佑出發時男友伏豪給她的承諾。對於平常不善言辭的男友說出這樣的話,她頗感意外,也倍感幸福。這可能是讓她在武漢市中心醫院重症監護室繁重的工作壓力下堅持整整36天的很重要一個原因。

突如其來的新冠病毒打亂了全國人民的生活節奏,讓周宣佑憂心忡忡,每天有關全國各地馳援武漢的消息又讓她躍躍欲試,原本定於2月22日領取結婚證被迫取消的失落也一掃而空,想的只是能早日加入“戰疫”大軍支援武漢,結束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所以當她所在的重慶市紅十字會醫院(江北區人民醫院)護理部第一次下發《關於赴武漢參與疫情支援報名的通知》時,周宣佑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報名,並將最心愛的長髮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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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出征剪髮

當父母看到她剪短的頭髮,驚訝的問起原由時,她自豪的和盤托出,以為會讓爸媽為她感到驕傲,沒想到父母卻是一反常態的拉了臉,讓她無論如何想辦法把報名取消了。而這次,她並沒有聽從父母的教訓,而是堅定地堅持自己的選擇,並且跟父母據理力爭。“08年汶川地震的時候,看著災區深受苦難的人民,我想去汶川參加抗震救災,但你們說我還小,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等你長大了再說。現在我已經24歲了,而且我在ICU已經工作了3年,我有能力去幫助武漢受病毒折磨的人們,你們就讓我去吧。”“不是我們不想讓你去,爸媽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怎麼辦?” 母親哭著說,“媽,我們進入醫院前都是要進行培訓的,我一定會保護好我自己的。”坐在一旁的父親生氣的說:“全國ICU工作的那麼多護士,少了你一個病毒就消滅不了了?反正你別想了,我們是不會同意的!”“要是全國的護士都是你這種思想,誰也不去,總有一天病毒會傳染到我們的,這次你們同意我也去,不同意我也要去。”說完她摔門而出,雖然知道父母是出於擔心,但是對於父母的不支持還是有點失望。於是她給男朋友打電話告訴了去馳援武漢的事情,本想著從男友那裡能夠得到安慰和支持,沒想到男友卻說“父母是擔心你的安危,我也很擔心你,能不去還是不去吧,畢竟那裡很危險。”周宣佑一聽就來氣了:“平常我夜裡怕黑的時候你讓我勇敢,你在部隊不能陪我的時候讓我堅強,現在我勇敢了堅強了,你怎麼又勸我退縮?”“親愛的,你不要生氣,我只是擔心你。”周宣佑一聽男友的語氣有轉機,趕緊接著說:“你是一名軍人,保家衛國是你的使命,所以我理解你的舍小家為大家,不能時常陪我,而我是一名護士,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所以我覺得此時此刻你應該更能夠理解我的心情,我希望得到你的支持。”“那你要答應我好好保護自己,平安回來!”“嗯嗯,我還要等著回來看你做家務呢,哈哈。”周宣佑調皮的回答。“另外,你父母那邊也要好好跟他們說,不要把關係搞僵了。”她自信的說:“放心吧,我比你瞭解他們,我會搞定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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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宣佑一家三口

接下來的兩週時間,周宣佑每天回到家她就跟父母講軟磨硬泡,說那邊的培訓是如何如何細緻,自己會如何如何用心,說她們的防護措施又是如何如何的保險,並不止一次的保證去了武漢一定會保護好自己,以打消父母的顧慮。終於在出發前父母被她堅持不懈的精神和堅定的態度所打動,只是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她注意防護,早點平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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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逆行

2020年2月19日,作為重慶第十二批援鄂醫療隊的一員,周宣佑踏上飛往武漢的飛機。臨行前能得到家人的鼓勵和支持,還有男友的浪漫表白,讓周宣佑非常開心,也對未知的工作充滿信心。然而現實的環境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順利。

在去往指定酒店的大巴上,透過窗外看到的只有“武漢必勝”、“中國必勝”的字樣,沒有了車水馬龍,沒有了熙熙攘攘,雖然來之前在電視看到過類似情景,也被觸動過,但是真正身臨其境,內心又增添了幾分荒涼。車上,大家安靜的望著窗外,無人言語,但是她相信大家跟她想的一樣,就是快點讓武漢痊癒,繁華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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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酒店的路上

2月份武漢的夜晚還是相當冷的,害怕酒店中央空調開啟會有感染風險,隊員們只能把厚衣服蓋在被子上勉強過夜,再加上心理上的緊張,很多隊員前幾天晚上都沒有休息好。不過第三天的首次培訓課開始,大家都努力抖擻精神。周宣佑所在的小組長在開始培訓前強調:“接下來大家要進行的培訓至關重要,大家不能有一點馬虎。你們所要練習的內容和學習的防疫指示以及規章制度,關係到你們每一個人的安危,關係到病人的救治,也會影響此次支援武漢任務的成敗。”然後叮囑大家要認真仔細的練習每個環節,要不厭其煩的把每個細節做到位。組長的話讓大家安靜起來,不再像以前那樣嬉笑,都認真的投入到培訓的內容上。突然的安靜和緊張的氣氛使周宣佑感到極度不適,再加上厚重的防護服,簡直讓她喘不過氣來,她趁隊員們沒注意,躲到沒人的窗口準備大口呼吸兩下,下一秒又下意識地捂住口鼻,擔心空氣中有病毒存在,等到臉被憋的通紅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度緊張了,半是羞愧半是鎮定的安慰自己道:“我可能只是晚上沒有睡好,調整下就好了。”做了兩個深呼吸後又回去繼續練習。穿防護服和脫防護服的訓練單調而又枯燥,但是想到自己對父母和男友的承諾,她又耐著性子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包括消毒的每一個環節,都盡力做到萬無一失。

晚上休息的時候給男友說起白天的“囧事”,男友安慰道:“畢竟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緊張是正常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要是我去了說不定還不如你呢。加油,親愛的,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最棒的!”有了男友的鼓勵和自己心態上的調整,接下來幾天的培訓進行的比較順利,也順利通過了上崗前的考核,準備迎接真正的挑戰——武漢市中心醫院後湖院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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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結的力量

武漢市中心醫院後湖院區,距離華南海鮮市場不到兩公里,是較早接觸新冠肺炎病例的醫院之一,在她們到達之前已經有多名醫務工作者不幸感染新冠肺炎,說不害怕肯定是騙人的,但是周宣佑很快從大家相互鼓勵的眼神中鎮定下來。由於防護服緊缺,不能所有人同時進入醫院病區熟悉工作環境,只能通過領隊拍攝的視頻去了解,說實話視頻和現場還是會有很大的差距的。所以他們第一次上班的時候基本處於全懵狀態,只能由當地醫院的負責人帶著他們邊工作邊熟悉環境和工作的具體細節。還有一個讓周宣佑頭疼的事情是那裡的設備和她所在醫院的設備型號不同,沒辦法直接上手,好在當地醫院的工作人員會帶著她們在使用過程中學習,當然這樣她就需要用心去記,她知道工作人員根本沒有時間給她們一遍一遍的去講解。因為每個醫院的電腦系統不盡相同,工作人員用了一週時間協助她們處理醫囑,一週後重症病房就由重慶醫療隊全權負責。她們也在邊學邊問邊用中從懵懵懂懂到熟練掌握,開始了每天緊張又忙碌的工作模式。

每天交接班前需要提前兩個小時起床,洗漱後早餐,由於擔心在工作中上廁所不方便,所以進食很少,也不敢多喝水,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後在樓下搭乘專門的車輛去往醫院,十多分鐘的車程卻可以讓周宣佑“美美的眯上一會”。到醫院後首先需要穿戴防護服,這大概要花去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在清潔區洗手消毒,然後依次穿戴隔離衣、防護服、口罩、護目鏡、鞋套,每一次穿戴都要被嚴格把關,以確保安全。穿戴完畢進入汙染區,在這個區域醫務人員的手不能觸碰自己胸部以上的部位,要做好口腔、鼻腔粘膜的保護,最後乘坐汙染電梯到達病區,進行交接班。交接包括瞭解患者整體情況、輸入的液體、護理記錄、特殊用藥、交接特殊管道,還要對患者進行翻身叩背,整理床單位,直到測試完生命體徵,才算完成交接。這些原本輕鬆的事情在防護服嚴實的包裹下變得困難起來。除了對患者進行醫學護理外,她們還要給患者提供一些康復指導。對於清醒的患者,可以教他們肺功能鍛鍊以加快恢復,床上肢體功能鍛鍊防止長期臥床導致靜脈血栓,還需要時不時的對患者進行心理疏導,防止患者內心焦慮影響恢復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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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中的周宣佑

有個危重症病人肺部感染嚴重,稍有活動就感到喘累,因此他特別害怕,經常問周宣佑為什麼他的病情還沒有好轉,他什麼時候才能出院,內心比較焦慮,周宣佑安慰他說,請不要過度焦慮,我們都是經過專業培訓的,只要你放鬆心態,就一定能夠戰勝病毒的。經過周宣佑的悉心開導,這名病人心情變得開朗起來,更加積極地配合治療,一週後就從重症病房轉入普通病房,周宣佑的心裡也替他高興。

除了日常護理外還要應對突發情況。3月14日晚上20:30左右,一名患者突然意識喪失,心電監護儀顯示呼吸42次/分,血氧飽和度85%,心率加快。周宣佑立即通知醫生後,遵醫囑予高流量給氧,吸痰,急查血分析,搶救車上氣管插管包和除顫儀瞬間到位。在用吸痰管對患者進行吸痰時,剛開始由於搶救時間緊迫,在同事還沒有拿來面屏的情況下,周宣佑挺身而上,直接對患者經鼻吸痰,危險之處?想想有些後怕。由於患者口腔分泌物過多,需要經口吸痰,這時同事拿來了面屏,周宣佑戴上面屏,將吸痰管伸入患者口腔,螺旋式吸出患者痰液及分泌物,這時患者口腔氣道開放,吸出的痰液容易在空氣中形成氣溶膠,極易造成醫務工作者地感染。由於患者氧分壓太低,二氧化碳分壓太高,還需要進行氣管插管,周宣佑協助醫生對患者進行插管,最終患者轉危為安,周宣佑也鬆了一口氣。

晚上回到酒店,看到男友發來的消息:

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徹底打亂了你我原有的婚期計劃,每日最讓我感到不安與焦慮的,並非對於疫情的恐懼,而是在武漢支援的你,疫情給國家造成了巨大的損失,給人民帶來了生命危險,你放棄了與家人的團聚,不顧自己的安危,奮鬥在抗疫的第一線。

每天訓練雖然很累,但再累我也儘可能不錯過任何一個有關醫療隊援鄂的新聞,只為找到你的身影。在新聞中看到你們醫務工作者穿著厚厚的防護服,每天連續工作七八個小時,忙碌的汗流浹背,不能喝一口水,卻毫無怨言。我為你是她們中的一員而感到驕傲。在疫情面前,你毫不退縮,堅守崗位,當看到你臉上被口罩勒的印記時,我就禁不住感到心酸、心疼。國難當頭,你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日夜忘我的工作,感動之餘,更讓我多了一份崇敬。請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加油“親愛的”。

身在部隊的我雖心中千言,付筆端時,也只剩這兩句叮嚀;雖一身力氣,卻不能和你一起並肩作戰,只能給你鼓勵加油,希望你不要覺得我沒有用。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內心對你的思念和牽掛,只盼著你早日回來,我最美的白衣天使。

看到消息後,周宣佑心裡一陣竊喜,她回覆道:

親愛的,你不用為我擔心,我把自己保護的很好。在我心中,你是保家衛國的英雄,只是我們職責不同,並沒有有用沒用之分。我是一名護士,當人民遭受病毒的折磨時我必須挺身而出,就像國家遭遇外敵侵入時你必須奮不顧身一樣。無論在那裡,我們都要堅守自己的崗位,在各自的“戰場”上做出各自應有的貢獻。等到疫情結束時,我等你來娶我,我最愛的鋼鐵戰士。

隨著廣大醫務工作者的奉獻和全國各族人民的努力配合,全國抗疫形勢取得明顯好轉,3月16日起,中央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工作領導小組制定方案,組織援鄂醫務人員分批撤離,給大家帶來了勝利的曙光。她們所在的醫療隊3 月 23 日16 時與醫院完成交接,累計負責床位 132 張,累計管理患者 146 人,其中重型 21 人、危重型 28 人,累計治癒出院 86人,ICU 累計轉出 12 人,累計轉入普通病區 21 人,累計死亡 8人,累計護理患者 146 人,累計培訓醫務人 2338 人次。

她在日記中寫道:

不知不覺來到武漢已經一個多月了,一個月前我還在醫院疑似病房上班,一個月後我在武漢市中心醫院支援;一個月前重慶還是疫情一級響應,一個月後重慶恢復往日的車水馬龍;一個月前武漢還是疫情的中心,一個月後武漢疫情得到控制,連續幾天新增的確診病例為個位數;回想起來從除夕醫療隊連夜出征,陸陸續續42000多名醫務人員齊聚湖北,以一省包一市的方式接管病患,從方艙醫院、雷神山、火神山的建設,我們見證到了中國力量,中國精神,到現在快兩個月的時間了,這期間疫情也得到了明顯的好轉,援鄂的各個醫療隊也開始分批次撤離,離開這座拋頭顱灑熱血的城市,看著他們留下了激動淚水,有艱辛也有不捨,見真情更見精神。

來時冬冷夜黑,走時春和景明,還記得那些一封封按著紅手印的請戰書、搬家式的救援,一滴滴眼淚中有著一份過命之交的情誼,也有著一份守望相助的情誼,聚時一團火,散時滿天星,讓我們看到中國人民的凝聚力和戰鬥力,撤離不是分離,再見期待相見,中國加油。

世界上最美的風景,都不及回家的路,願得一生人間煙火,家人閒坐,燈火輝煌,平安喜樂。

如今,完成任務的她們已經回到重慶進行隔離,回顧這一個多月來的援鄂工作,周宣佑更多是感動和不捨,感動於全國人民的齊心協力眾志成城,也感動於醫務工作者的捨生忘死前赴後繼;對這座英雄的城市充滿不捨,也對為了全國抗疫付出太多太多的英雄的武漢人民充滿不捨。她希望疫情早日結束,和男朋友一起來武漢,重新看看恢復活力的武漢。

最後,讓我們祝福這一對戀人能早日能站在珞珈山上,呼出他們愛的宣言,幸福美滿,被這世界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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