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家園中的詩意地棲居

精神的家園中的詩意地棲居

我是個疏於跑街的人,可一日上街卻驚異地發現,小城那古巷密集的一塊地方已夷為平地。

昔日那擠擠挨挨的老房宅、古民居已成了碎磚瓦礫,還有數十處斷牆頹垣。

那幾條有著很好聽很書卷氣很古雅名字的小巷,將她蒼白破敗的面龐,無奈地向著夏日的豔陽。

曾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中尋訪、叩問過小巷,這些三、四米寬的小巷,縱橫交錯如網絡,幽靜深邃若清谷。

是青磚是黛瓦是粉牆,有黑黑亮亮寫滿滄桑的舊式木排門,有斑駁如枚枚古錢暗綠色的苔蘚。

還有不知經歷了多少朝代,黃了又青、青了又黃,卻仍在小院牆頭上、在四季風雨中,搖曳出一派嫋娜的、城市中已罕見的狗尾巴草。

精神的家園中的詩意地棲居

那曾經在小院內,向外探出滿面明媚粉紅的老桃樹呢?那曾經吸引著無數孩子目光到夏日就結滿了橙黃橙黃果兒的大杏樹呢?

那排列整齊、紋理清晰有如圖書館書列的小巷牆壁上那密密的小青磚呢?

撫摸著它們曾經想,若是這秦磚漢瓦有記憶的話,怕是會講出若干鮮明詭譎的過往人事。

隨便抽出一塊怕也若一冊泛黃的線裝書,寫滿了唐詩宋詞吧!這座小城畢竟是有著兩千多年曆史的古城呢。

在有月亮或是沒月亮卻佈滿了星星的夜晚,在小巷的石板路上走走,很容易就走進了千百年的歷史走進了悠悠的歲月。

精神的家園中的詩意地棲居

小時候,住在機關大院宿舍的我們,是多麼地欽羨住在這些小巷中的同學啊。

每家有院子,院子裡有天井有大樹,我有一個女同學家中甚至是三進的院落,足夠我們捉迷藏打游擊了。

到了端午、七夕、中秋這些節日,小巷深院就更呈現出她的誘人風情:

垂在門邊上的是綠綠的苦艾,飄在門楣上的是紅紅的帶穗的喜迎,粽子的清香在風中送出老遠。

院子裡的小方桌上還有面捏的小白兔是紅豆做的眼睛,還有炸得金黃黃的藕餅肥碩碩的老菱……

這一切都成了“曾經”,我的眼前是一塊空地,那顯現或是隱藏著小城歷史的磚瓦牆壁儘管破碎,卻帶著兩千多年的記憶緘默不語。

精神的家園中的詩意地棲居

烈日中一群人聚集在那兒正在將哪家大院拆下來的門窗,那雕樑畫棟的木片木條論斤處理。

一舊句湧上心頭:斷碣殘碑,只贏得,幾杵疏鍾,半江漁火,兩行秋雁,一枕清霜……

可這兒連半點“漁火”也未曾留下,風乍起,這秋霜再也找不到它多年的棲身之所了,還有秋雁春燕。

誠然,時代在前進,日子是向前走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問了幾個人,都說是古巷這塊要進行舊城改造,造成何樣不得而知。

海德格爾呼籲的“詩意地棲居”又頑固地盤桓在心頭,想想這麼一座始於西漢有著兩千多年曆史的小城,曾經走過范仲淹、行過施耐庵腳步的古巷。

精神的家園中的詩意地棲居

迴盪著唐詩宋詞吟哦聲的這塊土地,都是清一色的鋼筋水泥火柴盒子——小巷樹影婆娑間的月色與陽臺上那一覽無餘的月光畢竟有著不一樣的質感。

沒有了“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之類的意境,即使都是三星、四星級的賓館,活著也少了許多的韻味。

現代華麗是美,古樸典雅也是美,改造與發展是為了讓人們過上更好的日子。

然而,好日子又不該僅僅是物質享受複製式的進步,從一定意義上講精神和文化在人類歷史進步的長河中更為重要。

我是那麼衷心地期盼著古典與新潮在我熱愛的這塊土地上的融合,期盼著歷史和人文有機地嬗遞與鏈接——

精神的家園中的詩意地棲居

哪怕是留一條秦磚漢瓦的古巷或是建築出有民族特色保留古民居韻味的住宅,這方面不乏成功的範例。

讓古巷的清麗月色與廣場的七彩霓虹高樓的泛光燈交相輝映,讓五千年文明古國文化的芳香在我們今日的生活中依然飄逸。

讓生活在電腦網絡、信息高速公路上忙碌的人們仍然可以看見星空月色聽得春雨的淅瀝嗅得冬雪的甘甜。

擁有厚重深沉的文化根基,感受歷史、傳統和古典的優美,才能在享有現代物質生活的同時在精神的家園中“詩意地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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