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如此,弟何如

可能出於職業本能和性格使然,每天結束一天的工作,我總習慣翻一遍朋友圈,與朋友們共享喜樂。我發現朋友圈裡大家大都只曬喜與樂,很少有人吐露哀與愁。如果哪一天你看到天天曬朋友圈的朋友突然“噤聲”,恐怕或者是自己有啥事發生,或者是家裡有什麼事發生。當然,我指的是那些天天都會出現在朋友圈的朋友。很多朋友更新朋友圈並無規律可循,不在此列。

兄如此,弟何如

朋友圈裡也有故事天天發生,或喜或悲。惟願都是前者。圖片來自頭條免費圖片

那些日子,我發現一位天天曬朋友圈的朋友好幾天在轉發同一標題的歌曲《兄弟》。只是內容不同、歌唱者不同罷了。後來還發了一首是他自己的K歌。這些歌聽下來,我的感覺是憂鬱、沉重。尤其是他自己演繹的那曲K歌,蒼涼的聲音裡盈溢著無奈和悲切。我聽著聽著竟然不由得淚眼婆娑。他經常在朋友圈發自己的K歌,嗓音頗有臧天朔之風。以前的歌,一般都唱得都讓人感覺酣暢淋漓。可這歌......於是我在他的留言區發了“???”。

兄如此,弟何如

他發在朋友圈裡的第一首歌《我的好兄弟》

兄如此,弟何如

朋友圈裡的歌曲2《兄弟》 劉德華/陳亦迅

兄如此,弟何如

朋友圈裡的歌曲3《今生是兄弟》二龍湖浩哥

兄如此,弟何如

朋友圈裡的歌曲4《兄弟難當》杜歌

兄如此,弟何如

他的K歌演繹的就是這首歌.祁隆/冷漠《兄弟》。臧天朔風格的嗓音,唱得讓人潸然淚下。

第二天一早,我看到了他半夜在留言區發的回覆:唉,一言難盡呀!

然後,又見他清晨微信發過來的訊息:不知你哪天有空,我約騰哥(他的鐵哥們,我的同學,這兒用的是化名)請你吃飯,這次我請客。唉,我這幾天幾乎都抑鬱了,整夜睡不著覺。想找你聊聊又怕打擾你。再說,家醜不可外揚,實在在你們面前無法開口。

他是我同學的好友。有幾次同學請我吃飯,他都在場。大家彼此有所瞭解,但也不太熟。他主動提出要請我吃飯,估計心中實在有解不開的結,加上他的歌聲裡不同以往的情愫,我想說不定自己能幫上一點忙,所以就答應了下來。初步約定當天晚間,我讓他先看看我同學有沒有空。若同學沒空就再約時間。

我是心理諮詢師。除非提供心理諮詢服務,否則,我不和異性單獨“約會”。哪怕是再好的朋友。這是我一貫堅持的原則。呵呵惜家的女人嘛,總得自己給自己定點“規矩”。

不久,就又接到他發來的訊息,說同學晚間剛好也有空。這樣我們就約定了晚間聚。就我們3個人。

兄如此,弟何如

清溪曬美食《誘人的甜點》。圖/山間清溪。只是插圖,與文無關

略一思考,我決定先電話諮詢一下同學,估計他知情。還沒等我撥出電話,就接到了同學來電。

原來,他的朋友陷入了家庭兄弟的糾紛,鬧到了大打出手雙雙受傷的地步,還差點雙雙並連帶兒子一起揹負刑事責任。如今經過社區和司法部門調處,他拿出10萬元想了斷此糾紛,正在家等結果。自此,兄弟之情也宣告恩斷義絕。只是,他心中依然苦悶,以至於整夜整夜睡不著。同學曾建議他找找我,進行專業化的諮詢,他還抹不開面子。農村出來的人,對心理諮詢還是不能主動接受。

同學大致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跟我說了一下。當然,他也只是第三方視角的轉述。我決定晚間做一位忠實的聽眾,聽聽他朋友的述說。因為從心理學的視角,傾聽也是一劑良藥。而我需要做的是,把生活和工作區分開來。作為心理諮詢師,對於生活中的一些事情,不能像工作中那樣對待。這也是我一貫堅持的原則。

兄如此,弟何如

插圖選自頭條,與文中內容無關聯

晚上,我們如約聚首。他選擇了一家很幽靜的海邊小店,很文藝範兒。看來這些年,農村最先富起來的的這批人,生活品位也在逐漸提高。當然,也可能他也是考慮到了我的感受。

兄如此,弟何如

清溪曬美食。只作為文章插圖,與內容無關。圖/山間清溪

故事就從這兒開始吧。

他是上世紀60年代中期生人,家中的老生子。身上有五個姐姐,一個哥哥。哥哥在兄弟姊妹中排行老六,大他7歲。長姐大他20多歲。他2歲時,長姐就“遠嫁”。之後二姐、三姐也相繼“遠嫁”。在這裡之所以“遠嫁”加引號,因為童年的他,感覺姐姐們嫁得很遠。那時女兒出嫁後很少回孃家,除非父母生日、紅白喜事、以及必歸的節日。有時父親或姐姐姐夫用自行車載著他去“走親”(當地稱“走親戚”為“走親”),也要一個多小時。不像現在,都城市化了,也都有了車,一腳油門就到。四姐還在襁褓時,據說夜晚被貓打翻了傢什受了驚嚇,發高燒導致抽風,落下小兒麻痺症。腦子很靈光,但說話行動都困難,生活上也只是吃喝拉撒勉強能自理罷了。五姐在他初二時,毫無徵兆辭世而去。聽姐姐們說,一來可能因初戀被父親強行阻止,儘管後來說的婆家及未婚夫各方面在外人看來都無可挑剔,都已經定親。二來可能是因母親常年生病三天兩頭住院,加上家裡還有四姐和兩個弟弟需要照顧,她自己還要“搞副業”補貼家用,或許覺得家庭重負都壓在即將出嫁的自己頭上,加之父親又火爆脾氣,她個性也犟,經常吵吵鬧鬧。那年春,就在老房子的廂房裡,她就那麼毅然決然地走上不歸路。

五姐走之後,家人不敢告訴病重還在住院的母親。父親也不斷自責當初怎麼就把農藥隨便放那舊廂房裡。他到現在還清楚記得,老房子的廂房堆著生火的柴禾和各種農具,自然也擺了化肥農藥啥的。當時他五姐一定是去取草做飯,可能心裡正好有鬱結,看到那瓶農藥就那麼喝了下去。母親後來病有所好轉出院回家,知道後自然傷心欲絕。之前大家都騙她說五姐搞副業出了遠門,她將信將疑。幾次夜半醒來,他都聽到母親嚶嚶的悲泣和對五姐的數落。舊疾加心痛,三年後母親也撒手人寰。那年他不到18歲。他哥也還沒有成家。但他說,他當時也感覺不到哥的存在。哥不當家,也不管家,只幹自己的。那時他哥學木匠,常常跟著師傅外出給人家幹活。所以家裡大多數時間就是父親、他和四姐。父親一邊幹著農活,一邊還要回家做飯。

兄如此,弟何如

五姐去世後,他初三也沒上就輟學回了家。他自己說一則那時少年無知,上學也調皮搗蛋,學業本身也跟不上,還經常被老師找上家門告狀,所以不用父親開口,他就自動放棄了學業。父親母親也曾罵他不爭氣,不支持他停學,但他聽不進去,也就聽之任之。他說當時不是自己多懂事想回來照顧家,他什麼也不會幹,其實就是個“耍孩子”。既然不上學了,父親自然不會讓他就那麼“耍”下去,他又不會幹家務,所以就跟著父親幹,給父親打打下手。他說他什麼活都幹過。種地,人家蓋房跟著泥瓦匠的父親當小工,後來還販賣過一陣子西瓜水果。再後來學會了開拖拉機、開大卡車。還學會了壘牆蓋板房......

父親是勤勞之人,八十歲去世前每天還要去地頭勞作。父親是田間好把式,還會“泥瓦匠”手藝。家裡當初住的二層小樓建於70年代,村裡獨此一家,是父親農閒時到山上撿來石頭就自己一磚一瓦蓋起來的。雖然很不精緻,但在當時很是為村裡人豔羨。院子裡還壘了一口豬圈,父親養的豬主要靠賣豬仔和自給自足,也看好豬糞改造土地的作用。

改革開放初期,農村的地不值錢,村裡有很多人“下海“而去,自留地就荒了,父親買下了幾塊。這些地大都是丘陵山地,農業學大寨時開墾,但不適合種莊稼,父親就種上果樹。稍微平整的地方就用來種相對高產作物,如玉米、地瓜、土豆、花生等。山地周邊原本寸草難生,因此也就“無主”。父親就到村裡爭取到了山地承包權和開墾權。為了方便灌溉,父親請人在地裡打出一眼深井,還把地與地圍攏起來的一個小山溝改造成了蓄水池,後來竟然靠積蓄雨水形成了天然”小池塘“,父親就和他一起養上了食用魚和觀賞魚。魚也是自給自足,不用來賣。因為那時他開拖拉機往工地上拉活就足以使大家衣食無憂。

兄如此,弟何如

根據他的描述,是不是你會在腦中浮現這樣一番景象呢?說明,此圖與內容無關。去歲清溪手機隨拍。

母親去世沒多久,父親就帶著哥倆把老房子進行翻新。還申請下老房旁邊的空地,把三間房擴成了五間。又在當時住的小樓對面,買下了三間搖搖欲墜的舊房。原來,那時父親就有了打算:三處房子,他們哥倆每人一套,小樓房給四姐,看看能不能招個上門女婿;他反正還不到成家年齡,父親就跟他住一處。

種下梧桐樹,不愁引來金鳳凰。他哥很快就有人上門提親,結婚自然就結在了新翻修的房子裡。當時也沒分家。四姐也很快招了上門女婿,來自偏遠地區,也是殘疾人。人很勤快,心眼兒也不錯,就是脾氣不好,上來蠻勁拉不住。這點當初也沒看出來。

哥哥姐姐都成了家,他和父親就把小破屋簡單收拾了一下,住了進去。然後,父親找人主持,分了家產和地產。

對於房產,不用說哥和嫂子爭取到了現在住的新房,四姐和姐夫得到了小樓房。當時分家時已經說好,哥家加蓋的那兩間,是父親的養老房。父親說,農村養老,只要有兒,就不能依靠女兒女婿,更何況女兒這種情況,能有人願意照顧就很知足。至於和小兒子住的這棟小破房,一定在小兒子結婚前翻修。同時父親打算再去申請一處老人房,等小兒子成家後,父親能動就自己去住,不能動時就兩個兒子家輪流住。自己過世,自然哥哥的那處老人房歸哥哥,弟弟這兒新批的老人房就歸弟弟。當時大家都覺得小兒子有點吃虧,但小兒子卻沒考慮那麼多。他覺得哥挺好,嫂子更是不錯,經常做了好飯或者送上門來、或者請他們父子二人過去吃。都是兄弟嘛,什麼吃虧不吃虧的,不在乎別人說什麼。

對於地產,父親說把村頭容易種的幾畝地分給哥哥和四姐。因為哥哥是木匠,不會種地,嫂子願意種可以種點菜,無論是賣還是自己吃都方便。四姐夫平常既要照顧四姐,自己也要收廢品掙點錢,地靠家近也方便打理。山地比較多,也給了哥哥和四姐一小塊,供他們種果樹種莊稼。其它大部分分給了他。當時大家都沒有意見。因為事實上,不管是山上還是山下的地,大都是父親和他一併打理。哥哥姐姐們都只管收成,包括出嫁的那三個姐姐,每年收成好他都會和父親一起挨家去送菜送玉米地瓜啥的。地裡施肥、澆水等重體力活,父親都會叫上他一起幹。後來他在父親的督促下,學會了開拖拉機,並且在幾位姐姐的贊助下,買上了拖拉機,開始給工地送沙送石料。

那時,已是上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他所在的地區開始進入大開發時期,城市化進程拉開序幕。他也慢慢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期間,由於拖拉機送沙石去工地收入還不錯,他和父親就利用空閒時間,翻新了小破屋。恰好小破屋西側人家要賣房子,父親就去村裡申請作為”老人房“買了下來,作為二期也進行了翻修。

兄如此,弟何如

圖片來自頭條,與內容無關

後來,美麗而又善良、憨直的媳婦娶進了門。父親就自覺地搬到了二期翻修的“老人房“”裡,但吃飯仍和小兒子一起吃。小兒媳覺得理所應當,因為父親就一個人,日裡父子二人大都在坡上、工地上忙碌,一個大男人做飯也是湊合,所以小兒媳沒有怨言。大兒媳也經常過來走動,有什麼大事就一起過來幫忙張羅。兩家倒也和和樂樂。

後來,他在工地上聞聽好像將來村裡的山地有什麼規劃要徵遷,他就和父親商量著,把山地的一部分改建成了苗圃。哥哥和四姐夫也都同意把分到的山地交給他一併打理。

果然,90年代中後期,那片地被徵用了。當時徵地款不像現在這麼多,但相比於當時的物價來說也相當可觀。按照地的比例分成,他把款項分發給了哥哥和四姐夫,當初他們都興高采烈。當時他們分到的那款項什麼概念?不必說數目,反正每家都足以在當地剛開發的小區買套住房(那時大約6萬元就能夠買一處七八十平的套二房)。

講到這兒,我看到他眼中光彩照人。看樣子無限懷戀那段時光。雖然他非常辛苦,和老父親兩人沒白沒黑地幹,但終於換來大家的收益。家人開開心心合合樂樂,雖然平時也有磕磕絆絆,但他覺得很幸福很知足。

兄如此,弟何如

可就在日子蒸蒸日上的時候,老父親查出了肝癌晚期。沒多久就閉上了雙眼。走的時候,他含著笑,覺得很自豪。該給兒女創下的家業都創下了,家產也分得明白,兒女們如今都過得不錯。兩個兒子還各給自己添了一個孫子,殘疾的四女兒也給他添了一個漂亮的外孫。

兄如此,弟何如

圖片採自頭條

可是,父親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大兒子那兒會出問題。

上世紀九十年代的農村人,哪有眼光去投資,置辦房產也都沒有那麼大的魄力。更何況家裡都有寬敞的房子住,覺得照這麼改革發展勢頭,村子很快就會徵遷。所以,哥哥和四姐夫得到分紅,都是把錢往銀行一存,平時就靠自己的活計掙錢花銷。而他,由於從徵遷中嚐到了甜頭,而且畢竟整天往工地送土建材料,接觸的人比較多,消息也靈通,他就把那些徵遷款、加上借款、貸款,又收購承包了不少土地,蓋成苗圃和廠房。苗圃經營,廠房往外出租。遇到徵遷,拿到錢,再如此運作。你說他投機也好,鑽政策的空子也罷,反正當時那些有能耐的人都這麼做。包括我同學,也是這樣發的家。直到近些年土地政策有所改變才收手。如今他手頭還有一小片廠房往外出租維持著生計。

可是就在他不斷“發財”的時候,卻招致了哥嫂的不滿。哥嫂開始冷言冷語說當時父親如何不公。比如他們的房子沒有弟弟的大,若徵遷要少打多少平方。比如當初弟弟結婚時多少傢俱多少金銀首飾而她沒有。比如山上那麼一大片地憑什麼都給他,他現在的收益如果沒有當初他們的支持也不會那麼多。還有百萬富翁過年就給侄子那麼小的紅包......其實當初他們給小侄子的紅包遠遠超過比鄰。他們所謂的支持,就是弟弟在不斷開闢地產的過程中遇到資金不足,就問哥哥姐姐們挪借。但弟弟還款時都是按當初略低於高利貸的價錢還款。姐姐們都是堅辭不要利息,他也會買成必需品答謝。哥嫂不但照單全收,他還款時總要配上菸酒糖茶或家裡的必需品一大堆。弟弟覺得這是應當的,應急時能借到錢足見兄弟情義。而且,每次徵地若有大筆錢款拿到手,他都會瞅準時機給大哥一家包一個紅包,比如小侄女、小侄子入初中、上高中。對於哥嫂的怨言,他和媳婦也都沒怎麼往心裡去。覺得也可能村裡好事者挑唆。可誰知後面大哥卻變本加利,做法簡直讓人髮指,經常為一點小事就上門找茬,有時甚至以“莫須有”的罪名上門“聲討”。媳婦屬那種不會罵街、有什麼話只會往肚子裡咽的類型。遇到這種事只會向姐姐們訴說求助。姐姐們一開始都來家調處。可是總是好不了幾天就又生事端,姐姐們也就不再管。

當山地最後那筆徵遷款下來後,大哥竟然攛掇四姐夫上門要求分錢款。理由就是當初父親分田不均,向著弟弟,說父親當年已算準山上的地將來能值錢,所以大都分給了他。他們村頭的地都沒打這麼多錢,所以要求把這些年大家徵地的錢都拿出來重新分配。弟弟自然不幹,又把姐姐們都請過來調處。姐姐們一致批評哥哥,說當年家產和地產都分得明明白白的,她們當時都在場,村裡老書記當年也在。父親又不是神仙,哪來那麼多“先見”。再說,弟弟的地之所以打那麼多錢,全靠自己運作。哥哥不能只見弟弟拿錢沒看到他出的力。結果,哥哥當場發了飈,在弟弟家又打又砸,說姐姐們都偏向弟弟,還說姐姐們對這個家一點貢獻也沒有,都沾了父親的光卻不為這個家付出。說父親一走這個家就這麼散了。說就他不受父親待見。一句話,反正他過得不好都是姐姐和弟弟們不管他。然後就說什麼也聽不進去。此後,就和姐姐弟弟們都中了仇,幾乎天天上弟弟門上罵。不開門就扔石頭砸玻璃,誰勸也不聽。 弟妹連驚帶嚇,加上本身就不會和人吵架,有話說不出,後來被查出乳腺癌晚期。直到這時,這大哥才消停,反而過來賠禮道歉,大嫂也經常做飯到醫院探望。弟弟兩口子覺得到這個時候了,生死之外再無大事,也就默默接受了他們的好意。

兄如此,弟何如

一年後,弟妹永遠離開了人世。當時兒子剛上大二,家裡只有他一個人,也無心幹活。大哥大嫂倒也時不時登門問寒問暖,雖然心裡有疙瘩,他還是默默接受了現狀。

這樣過了兩年,他重新組建了家庭。妻子對他對兒子和街坊鄰居都相處得非常好,和大哥大嫂也相處融洽。他以為,自此又迴歸了原來那和和樂樂的家。

誰知,當整村改造的消息一傳來,哥哥嫂子又把重分家產的事提上了日程。這次,不但要求平分地產,還要求平分房產。說當初房產也分得不公,父親後來的老人房,也應當有他們的一半。弟弟拿出房契與哥嫂論理,還差點被撕掉。新妻子看不下去,過來勸解,卻遭了一個耳光,說她多管閒事。這把新妻子直接打蒙了。因為平時相處蠻好,好言好語相勸卻招來一耳光。把弟弟也打惱了,上去就推搡大哥。兩個人抱頭大打出手。直到鄰里們趕來,才把他們拉開。此後,哥哥又開始了天天上門罵街。什麼難聽罵什麼。又開始砸玻璃扔石頭。弟弟決定不再忍耐,該報警就報警。於是在門口安裝額監控,蒐集證據。在一次鬧事以後,報警讓110上門。但因是兄弟糾紛,也沒出大事,所以交給村裡調處。這一嚇唬,倒又是消停了幾天。

後來,兩口子覺得惹不起躲得起,所以一商量,管他徵遷不徵遷,越早離開是非之地越好。加上兒子也大學畢業,該考慮婚房的事了,於是他們就去遠離村子的地方貸款買了一套房子住了進去。之所以要貸款,因為給媳婦治病,加上這幾年的投資,他們手頭其實沒有多餘的錢款。加上當時這周邊房價打滾漲,所以必然吃累。但儘管吃累,為了好心情也值得。所以夫妻兩人毅然買了房子。

又過了兩年,兒子面臨結婚。也正好他們重新開闢的一塊地徵遷,他們就用這筆錢、加上去姐姐們家、媳婦家借的錢,全款又買了一處房子。

誰知這樣就又惹毛了哥哥,又開始到處怨懟老爹不公、弟弟不義、姐姐們不親,說什麼就他沒樓住,弟弟憑什麼兩棟樓自己卻一棟沒有。自己的兒子要結婚沒樓住,弟弟的兒子卻有樓住,將來還有那麼多房產。然後,又開始打電話騷擾姐姐們,姐姐勸說聽不進去,還啥話不好聽說啥。最後姐姐們沒辦法,商量全部拉黑了他。

他無處撒氣,弟弟的新小區門衛很嚴,他也進不去,所以就天天在家拿老婆撒氣。並拿著大鐵掀經常在弟弟原來的家門口和廠房附近溜達。一發現弟弟弟妹的影子就追著打。弟弟把原來的房子租了出去,有時還是要回去處理維修啥的。廠房往外出租,也常常要去查看。但一直躲著哥哥。兩口子每到這些地方,都是一個站崗一個幹事。一看到他的影子就躲。

結果,去年的一天,弟弟正在廠房的古力井裡掏挖淤泥,弟妹看微信,哥哥來了沒及時發現,弟弟被一掀拍在腦袋上。若不是往下一蹲,加上弟妹及時爭搶鐵鍁,還有廠房的人及時趕過來,差點鬧出人命。當時頭上擦破了皮。弟弟要將哥哥告上法院,結果正值小侄子丈人丈母孃第二天要來看家,在嫂子和小侄子、侄女的哀求下,弟弟還是心軟了。只是警告哥哥,如果再犯,一定不輕饒。

時間就這樣消停了大半年。一天,他媳婦去村委辦證明材料,他開車去廠房辦事,說好一會回來接媳婦。結果,就在媳婦在村委門口等開門的當口,一走眼沒見他哥拿著鐵鍁過來,被一掀棒打在後背上,還說弟媳罵他。弟媳有口難辨,躲都躲不起,罵他都不屑,她怎會沒事找事呢?弟媳辯解,他就又掄掀棒沒頭沒臉砸了上來,直把弟妹逼到了牆角,戳得渾身起青,弟媳大聲哭喊。當時村委還都沒上班,幸虧村裡有人路過進來把大哥拉開,他還惡人先告狀,說弟媳毀謗他、罵他。弟媳哭著給他電話他趕緊開車過來拉媳婦先去醫院檢查。檢查後發現沒大礙就回家上藥。兒子恰好此時進門撞見,急問咋回事。一聽火冒三丈。向來理智的兒子直接炸了毛,非要去找他大爹論理。雖然不是親生母親,但是這些年相處得勝似親生,為兒子怎能忍下這口氣?而他本來也火氣衝頭,見兒子扭頭往外衝,所以夫妻倆就都跟了上去,徑直開車回村子上門論理。

兄如此,弟何如

結果就是,上門和大哥論理,反而被大哥磚頭棍棒往外趕。他讓兒子往後站,他去奪磚頭棍棒。他怕有公職的兒子擔責,兒子則怕爸爸媽媽吃虧,不管不顧上前搶奪“武器”。結果他大哥瘋了一樣劈頭蓋臉掄著凡是能撈到的東西。差點一棒子打著他時,兒子用奪過來的掃帚一下子拍在他大爹胳膊上,他大爹就勢倒地開始撒潑打滾。這時,有人撥打的110趕到。一起去派出所筆錄後,他哥被送去了醫院。奇怪的是,在派出所時他哥鼻子一點事都沒有,而且從當時監控畫面看,應該只是他倒地撒潑拖他時屁股上有擦傷,胳膊上也頂多起青,別的地方都沒動著,到了醫院他去了趟廁所出來後鼻樑骨斷了鼻血直流,他非說讓爺倆打的。且10幾年前他幹木匠活時曾傷了一隻眼,他說這次眼睛也被打傷。原本他們不想管他,走司法程序。結果派出所告訴他,從監控看,兒子一開始都是正當防衛動作,但那一掃帚表明這場毆鬥中他要擔責。他們兩口子這才怕了,趕緊問咋辦。社區和司法機構建議能調處儘可能調處。結果他大哥開口說先拿10萬塊錢治病。之後怎麼樣還很難說。他覺得自己實在要被逼瘋了~~~

兄如此,弟何如

這是一位心理專家朋友給我講述的故事。我問她這種情況怎麼辦?心理學家朋友說,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開導一下朋友,撫慰朋友的心靈,其他的,她也無能為力。現實生活中,這樣的案例其實很多。特別是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拆遷成了許多家庭矛盾的導火索。只不過或輕或重,或者只有一些苗頭影子,尚未發酵。而發酵後的結果,恐怕比故事裡的結局還要讓人唏噓。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