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城之旅》(节选) 三十八年后的旧地重游 原创：陆志萍
序言
受齐齐哈尔市原兵团战友的邀请，我于 2014 年 9 月 29 日坐火车前往齐齐哈 尔市。在齐齐哈尔市度过了难忘的九天，本可选择快捷的航空，但我想重温1969年下乡时的旧途：在漫长和悠然的途中多看看山河的变化，多想想几十年的人生感悟。于是这篇游记记录了旅途申所见，所闻，所思，所悟……
人生亦如列车，时光恰如轨道，从幼年、童年， 青少年，青年，壮年，晚年一路飞驰。六十出头以后，回顾始发站，感叹人生列 车实在是太快了，只能扪问自己：时间都到哪里去了？人生究竟又有几多收获？ 但这次北上之旅却使我在战友们的经历中至少感悟到了以下几点：1、即使 是平凡甚至是平淡的生活，也要认认真真地过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为下一 代做好铺路石 2、健康是多么重要 3、调整好心态，始终保持快乐，向上的情绪 是长寿的基础。
六千里路云和月
上海—南京—蚌埠—徐州—济南—沧州—天津—唐山—山海关 —锦州—通辽—大庆—齐齐哈尔（计 2893 公里）
这条北上之路，可以说是共和国的浴血之路，诞生之路。解放战争中的四大 战役，均在这条铁道线上和两侧展开。它从东北的辽沈战役开始，随后是平津战 役，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把红旗插上了南京总统府，这里的许多站名都让人砰 然心跳：锦州，葫芦岛，天津，徐州，蚌埠，南京……
这条北上之路，也是当年的上海知青，赴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献身之路。 1969 年 5 月 15 日，我和同样命运的知青，从一片锣鼓，一片红旗，一片哭声的 上海彭浦车站经历了三天三夜的旅程，抵达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四师四十团九连 （地处密山县、兴凯站）。
今非昔比
四十年多年前列车北上时，沿途无风光可言。在我的记忆中，安徽，山东，河 北境内尽是荒山，黄土和龟裂的农田（那时还在文化大革命中，可能又恰逢灾年）。 人烟稀少，偶尔可见傍山而建的茅草房，以及穿着破烂的农民和几头瘦如黑狗的 毛猪，在荒地上觅食……铁道两侧，因交通便利，本该丰饶发达，可如此满目荒 凉，可见内地更加贫困落后。
而今天的列车沿途，城市高楼林立，交通发达，农村满目苍翠，一路丰收景象： 农田里尽是收割和待割的玉米，棉花，油菜，果树。农田边停放着摩托 车，三轮摩托车和皮卡车，还有一些小型的多用收割机。我只在返途的火车上看 到一次收玉米的牛车。可以说，农民的田间劳动强度也已经大幅的降低，生活 中已经实现了机械化，半机械化了。
富饶的乡村
铁道两侧经过的村庄，早已不见土坯茅草房。替代的全是砖瓦房，有些地方 已建起了新农村，整齐划一的砖房和屋顶上统一排列的太阳能热水器， 还有许多电视用的卫星接收器如闪闪的银盔。看得出这是村里统一规划过的痕迹。
进入华北，辽宁，东 北地区，更多的是农家四合院，家家一幢小二楼：两则是平房，四周围墙，一道大铁 门组成一个小院落。房顶全是平顶，上面摊晒着金灿灿的苞米。远远望去家家户 户仿佛戴着金色的礼帽。我甚至还看见一户人家的漆皮铁门，上面镶着排排铜钉 和气派的铜拉环。 真正地感受到了，金秋十月，风调雨顺，农家富饶，祖国强盛！
唐山新生
唐山这座城市，已完全是一座现代化的大都市了，但唐山让全国人民瞩目关 注，和揪心的是那年发生的一次地震：1976 年一场里氏 7.6 级的突发地震， 让唐山在一瞬间变成废墟（多大的城市啊！多大的地盘啊，怎么在几个小时内一 下子震塌了呢？）。凌晨四点多，全城中均在酣睡，死神就这样突然降临，男女 老少就这样坠落人间地狱。断水、断电、断路，给抢救工作带来无法想象的困难。 官方报道，24 万人丧生。地震过后，幸存者中又有几十万 人断腿断臂！ 为了生存，失偶的家庭纷纷重组，更多的失去双亲的孤儿被集体安置在孤儿 院里，心灵蒙受一辈子难以拂去的阴影。
四十年后，这些幸存者估计已有一大半 已经逝去，残疾人的生活艰辛可知。他们的第二代，第三代面对的是现代化的高 楼和眼花缭乱的信息世界，歌舞升平的娱乐场所，他们会知道，唐山曾有过的可 怕一幕吗？在这座重生的城市中生活，他们会珍惜生活的每一天吗？
游扎龙湖自然保护区
齐齐哈尔被誉为"鹤城"，是因为她是北方的丹顶鹤之乡。而集聚地在风景独特的扎龙湖湿地。今天我和战友一行六人，正倘徉在这里：一望无边的芦苇荡，一人多高芦苇，顶着狗尾巴似的芦花 。天气真好，阳 光照射下，芦花如同 24K 的金丝晃得叫人眯眼！你可以站在高山的山坡顶，遥 望海天一色，也可以沿着防腐木搭建的观景平台。近距离地去观赏珍稀动物—— 丹顶鹤。
美丽的丹顶鹤，你是鹤中的仙子，鹤中的女王。你头顶那块独一而无二的标 志性的红丹，是你的皇冠。你步伐新盈，流畅，如同在水中弹奏钢琴，你左盼右 顾，双眼迷离又犹如恋爱中的倩女。
鹤有多种，有的贪食却像饿汉般嘈杂，有的花哨却像不会化妆的村姑。唯有 你，只用了黑白红三种颜色，便把自己装点的美轮美奂。唯有你，当饲养员向池 中撒鱼食时，就近食取，并不疯抢。谁能和你比美？是凤凰吗？难怪人们形容出 类拔萃者总是称为“鹤立鸡群”啊！
感谢盛情款待
在齐齐哈尔市的日子里， 我受到了原农九连和二十二连战友及老苏家等多次聚会及款待：
10月2日：齐齐哈尔特色炖菜，烤肉，大锅鱼，北大仓优质酒。
10月4月：在桂春姐的家中九连战友会，尽管战友相隔几十年，但甫一见面仍准确无误地报出了姓名，可见青春时的记忆弥久不忘，实在是风雪中的芳华更相惜！比烤肉更喷香郁馥的还是那份久别重逢的激动呵！
10月6日：与二十二连战友汇，尽管对他们并不全熟悉，但一声四十团，让我们成了一家人，好朋友！当天我们聚餐后又去了卡拉0K自娱自乐，许多战友能歌善舞尽显年轻态……
酒肉 穿肠过，真情永相留，亲爱的兄弟们，尊敬的姐妹们，我已品尝到你们东北人的 重情重义，实诚善良。从今往后，但愿你们保重身体，延年益寿，多享清福。也 热诚欢迎你们来上海做客！
父辈留下的大马勺
东北人称铁锅为马勺，老苏家的炉灶上有一口沉甸甸的熟铁大马勺，粗大 的榆木勺柄。一般女人的小手握不过来，需用双手端勺。这口马勺是她父亲留下 来的，少说已经用了四十年了，榆木柄已经呈光瓦亮，打蜡一般。大马勺呵，当 年盛着沉甸甸的艰辛生活：一家七口人全靠她父亲的收入生活。苏老在机务段当 工长，工资比一般人高一些，但毕竟要支撑大家庭实在不容易。
我在返城前曾去 过苏家一次，当时物资短缺，啥都要凭票，为招待我，苏老安排顿顿有肉。想想 我那时真的不懂事啊，可能就把他家一个月的肉票全吃完了，我走后，他们全家 一个月就难见荤腥了！
重见这把马勺，已是近四十年后的今天。当然四十年后的大马勺装满了新生活的甜蜜，物质的极大丰富：如今的人们穿要 漂亮，住要宽敞，吃要营养，行要便当。马勺里煮得是海鲜，煮得是水饺，更煮 得是幸福快乐的心情。愿大马勺代代相传，见证更好的世界和生活！
认认真真过日子
这是战友老苏租住的二室一厅公寓房，宽敞，明亮，光线好，空气流畅。 她和她的大孙子（外孙）各住一间，大孙子的中学就在楼下马路对面，因此 这楼绝对可算是学区房，但租金并不高（上海可贵呢！）可见房东心态也不赖。 尽管是租用房，但老药每天仍然把它收拾得一尘不染，光地面就有三道保洁 程序：先扫，后拖，再擦：扫帚扫一遍，拖把拖一遍，抹布在重点区域抹一遍。 多么细心认真啊！
女儿，女婿在日本工作。她每天收拾屋子，洗涤衣服，安排 大孙子早中晚三餐，入夜全程陪同大孙子作业的监管和督促。直到作业全部完成 她才能进小房间结束一天的操劳，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大孙子已是 十六岁的初三学生了。已长成了虎头虎脑的少年，可姥姥已经白了头！
为子女操心 无怨无悔，为家庭克勤克俭，这是我们中国传统女人的优秀品质呵！尽管她的学 历不高，社会地位缺失，但千千万万有出息的孩子，他们的家里都有这样的母亲 或者姥姥啊。因此，成功的孩子对付出艰辛的长辈要怀有一颗感恩的心。 认认真真过日子，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这是战友老苏给我的生活启示……
龙沙公园怀旧
三十八年前，我曾去过龙沙公园。那时的印象，有一个大湖，但岸 边植物不多，部分地方可能还在挖地，扬得灰蒙蒙的尘土很多，满眼望去，是黄 多绿少不见红。
今天龙沙公园已是一座向市民免费开放的敬老爱幼的主题乐园。它 接纳的主要对象是退休职工以及儿童。几十年前的植树，今天已长成参天大树， 整个公园是一座绿色的森林氧吧。你看中老年在公园里翩翩舞姿，宛如青年，劳 动湖上红帆点点，游船穿梭，是儿童游乐的天堂。公园的山脊上雕塑了九条盘龙， 取名为九龙壁，许多地方都有九龙壁，可从规模，尺寸，造型，难以和龙沙公园 相比美。
我们兴勃勃地攀上山顶上的“望江楼”，沿着旋转的石梯，到达“望江楼” 的顶层。东南西北，齐齐哈尔市区的景观尽收眼底。 变了，美丽的齐齐哈尔，你的高楼，你的大桥，你的坦途，你的绿树，你的 湖泊，一切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雄伟，越来越绚丽，遗憾得只是我们变老了。但 世界是属于下一代的，世界是代代相传的，我们能想通。因此，在望江楼上我们 依然笑得真诚，笑得由衷。
依依不舍的告别
又来到齐齐哈尔车站，在车站前我留下了临行前的照片，把几十年前的老车 站和现代的新车站均合影在一起。 车站是见证人生大喜大悲的地方，站台是见面无数悲欢离合的平台，铁轨是 拉长人们思绪和思念的金属，人生真的好辩证：有多浓的相见快乐，就会有多深 的离别痛苦。
为我送行的战友和朋友有老苏等七人，她们还找了火车站的熟人，使得两位男战友可将我的 大包小包送进卧铺 车厢，送进去不算，还非得等列车启动才离开站台。我们隔窗挥手致意，让我无 比感动。朋友，我会记住你们，谢谢啊！缘分哪！
后记
这是我2014年的旧地重游，2016年春节又去欣赏了一回北国冰雪(另文：《我和冰雪有个约》)。当我今天修改和节选此文时，六年间已有两位齐齐哈尔战友去世了，都是七十岁不到，令人心痛！天人两隔，祝战友天堂安好！今天健在的我们更应珍惜生命，而珍惜生命的要点是提升生活的质量，提升精神的饱满：品味生活，感悟美好。让我们如鹤之娇健，如鹤之延年！
作者：陆志萍2020.3.17修改于上海。
(备注)：阅读本文时，请在发布的《今日头条》右上角红色框内点“打开”两字阅读，这样可计阅读量。另：关注我的作品可在《今日头条》搜索“陆志萍原创”，即可阅读以往作品。谢谢关注！也谢谢转发！
閱讀更多 陸志萍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