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物言志、借物抒情,淺談宋代詠物詞興盛的原因及發展

文學作為人類文化的重要表現形式之一,它的內容類型非常廣泛。在進行文學創作的過程中,古人早早發現

客觀萬物與人的聯繫。因此詠物,經常會出現在各種文學體裁中,詠物之作最早就有如《詩經》中的《秦風·蒹葭》、《周南·桃夭》、《小雅·鹿鳴之什》等等一系列的詠物詩出現。

在三大韻文文體賦、詩、詞中,詠物之作同樣蔚然可觀,名家輩出。《詞源》中曾提到:“詩難於詠物,詞為尤以。”詠物詩難寫,詠物詞更難寫。而在宋朝,詠物詞卻大放異彩。據統計詠物詞在宋詞中的佔比超過了十分之一,足有近三千首,可見詠物詞在當時的興盛。此景及此因皆大有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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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詠物詞在宋興盛之因

1、 詞之興起

詞是源於隋唐五代時期的文學樣式,於民間起,後主要傳於歌筵酒宴之上。早期多為民間樂工為主要創作者,後文人也開始逐漸涉及這一文體。詞本身是一種音樂文學形式,在宋朝初期穩定、發達的社會環境享樂之風流行,各階層人民便對娛樂產生了需求。作為主要的娛樂形式,音樂歌舞的盛行便成了必然,有著音樂屬性的詞在其中作為主要的角色,自然也是受到了人們的關注,宋詞順勢而起。

宋詞的興起,致使更多的文人接觸到這一文體,進而創作,文人成了詞的主要創作群體。而一開始誕生於民間的詞,多少都有些低級趣味,從詞中多少有些言情甚至豔情可見一斑。自命清高的文人自是不會接受這種低俗趣味,長期在儒家學派下成長的文人擅長

。此景之下,如花間詞般的詞風不再盛行,更多的是體現文人雅志的詠物詞的出現

2、 傳統文風

詠物在文人的創作中自古便不少見,在文人心中,託物言志、借物抒情是慣用手法。《文心雕龍·明詩》便言:“人稟七情,應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在詞的創作上,自然也是同樣的,尤其在宋之前的詩一派的興盛多少也會影響文人的創作。詩的創作向來不缺少觸物後有感便執筆詠物,這種傳統的創作動因會隨著詩的興盛而漸入人心。宋前的詩之盛唐便也很好為這種創作動因的更深入人心提供了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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詠物詞的創作便是文人們順應前人的文風傳統文風中的詠物與新的韻文文體相結合的產物。詩在宋之前的興盛自是不必說的,李白、杜甫等這些偉大詩人的出現以及他們那些流傳千古的作品都足以佐證。而作為唐之後的新一個統一王朝,宋代的文人在學習的過程中被前人影響是既定的,那麼在傳統文風的影響下,文人更傾向於詠物詞的創作,也就自然而然了。

3、 煉字煉意

詠物這一題材向來在文學創作上較難,這便需要創作者的能力高超,“窮物之情,盡物之態”。早在齊梁時代,便有詩人為錘鍊自己的技藝而苦心鑽研詠物詩。同樣的道理,做事往往不能因難而放棄,要的是迎難而上的勇氣。詠物詞的興盛便也有這樣的原因,文人為求自己的詞藝有所進步,而去選擇更為難的詠物題材,正所謂精益求精。有所挑戰才能有所進步,再加上人皆有爭勝心理,文人們創作時對於題材的選擇自會有所偏向。

二、 詠物詞在宋演變之勢

1、 承上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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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初期,是宋代詠物詞的初期發展。這一時期的詠物詞算是“承上啟下”,由晚唐五代的詞風向宋代詞風轉變的過渡期。此時的詞壇都還是花間詞風的天下,詠物詞僅僅偶有一二

。較為出彩的有晏殊的《睿恩心·芙蓉一朵霜秋色》、歐陽修的《望江南·江南蝶》、梅堯臣的《蘇幕遮·露堤平》等。意在物之外形,講求形似,力求惟妙惟肖

這一時期的詠物詞尚還未完全脫離前人的膚淺,詞人對於詠物詞的創作都還只是助興娛樂,對於事物僅停留在其表面,所表達出來的便就是一個旁觀者的姿態,未與人性相聯繫。在這段時期,僅有寥寥數首是在寫物之雅志。歐陽修作有《浪淘沙·五嶺麥秋殘》,其詞以荔枝的相關典故表達了對統治者的諷刺。

2、 開疆拓土

詠物詞的星火燎原之勢是到了北宋中期,後世聞名的蘇軾便是在這一時期大放異彩。此時的詠物詞不再只空有其可殼,而是在真正賦予事物情感與生命。蘇軾作有:《水龍吟·次韻章質夫楊花詞》化無情花為有思人,幽怨纏綿;《洞仙歌·詠柳》,贊柳美之形及美之質;《訴衷情·海棠》,惜花祈願“如花似葉,歲歲年年,共佔春風。”等等。這便為詠物詞的創新,

突破了前人的單一描寫手法,前進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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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在此基礎上繼往開來的是賀鑄和周邦彥,他們不僅僅在詠物詞的抒情化上更著筆墨,還將時代及社會與之相結合,為詠物詩注入了新的活力,使其審美價值更為豐富。周邦彥在《六醜》中極盡其對落花之追惜,也自傷虛度年華。賀鑄作《踏莎行·芳心苦》,詠荷不在其形而在其高貴品質,更添了其無人賞識的不幸,隱有詞人的精神人格之影,訴其身世之感。這就不再僅是一私之情,多了

社會之意

3、 有增無損

北宋亡,南宋起,詠物詩在這一時期往更深的階段發展。在此朝代更迭之際,悲壯與熱血交織,流離戰亂之苦無處不在,曾經風流的文人們也難置身事外。李清照作《孤雁兒·藤床紙帳朝眠起》,“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表自己的漂泊無依、孤單寂寞。朱敦儒的《卜算子·古澗一枝梅》,借詠梅表達在這動盪時局、風雨飄搖之際,自己依舊不與世俗同流合汙。

國難當頭,詠物詞也不再僅是小我,更有家國,除卻己身之個性,更有強烈的政治色彩。如洪皓作《江梅引》數首表自己的思鄉之情,張元幹作《漁家傲·奉陪富公季申探梅有作》表自己的政治抱負等等。其中最為惹眼的非辛棄疾莫屬,《喜牽鶯·暑風涼月》,上詠荷,下抒情,借古人抒心中丘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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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卻如此濃烈情感的詞,也有詞人在詠物詞中更追求詞藝詞技。在這一時期,其中佼佼者有姜夔可勝代表。姜夔的詠梅詞《暗香》、《疏影》,同樣詠物,此詞“不粘不脫”,遺貌取神,又情調低沉,含蓄且意境高遠。他的這種詞風算是獨成一派,對後來人影響深遠。總言之,這段時期的詠物詞,論其意更廣,論其技更高,可謂是

宋代詠物詞發展的一個高潮時期

4、 臻於圓熟、極致輝煌

在兩宋的最後,詠物詞的發展可算是最後的迸發,創作的最後一個浪峰,依舊是名家輩出、名作如林。宋代詠物詞最後的繁榮,無論是藝術技巧還是內容境界上,都在詞人筆下昇華了。藝術技巧方面以史達祖和吳文英為代表:史達祖其作品用筆細膩、形神兼備,《雙雙燕·詠燕》被贊“可謂能盡物性”,整首無一與燕相關,卻又無一不在寫燕,其刻畫之生動,形神俱似;吳文英為婉約派詞人,其作品“運意深遠,用筆幽邃”。《宴清都·連理海棠》,詠花又不忘照應人事,字字詠花又字字寫人,此筆法“沉邃縝密,脈絡井井”,一明一暗,可謂一絕。

內容境界上則可提三人:周密的詞含故國之思念,《一萼紅·登蓬萊閣有感》的一字一句都有悽寂之氣,將作者身為亡國之人的故國之思表現得淋漓盡致;

同為亡國人的王沂孫,亡國之哀痛也現於其詠物詞中,《眉嫵·新月》的悲愴是詞人對於國家的感慨,“感時傷世之言,而出於纏綿忠愛”者大體便似如此;對於張炎則要更為坎坷,他本是一貴族公子,亡國之際淪為無家可歸之人,亡國還無家。他所作的《解連環·孤雁》,該作借詠雁抒身世之感、亡國之痛,將“孤”這一字寫到了極致。就這兩方面可見詠物詞在兩宋的最後時期的輝煌,其藝術技巧臻於圓熟,內容境界上亦是豐富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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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結語

宋代詠物詞的興盛給後人們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絕世之作,那是那個時代文人們輝煌的證明。其興盛逃不開詞之興、傳統之影響以及詞人們的自我挑戰,正是這些詞人們的文思泉湧、妙筆生花為世人留下眾多傳世之作。

縱觀詠物詞在宋的繁榮發展,單一到豐富,簡單到複雜,同時也可以從中看到時代的變遷、人心的變化。這讓宋代詠物詞在文學發展的歷史中不可替代,自成一派,屹立於文化史上。唐詩宋詞元曲清小說,宋詞自古便與唐詩稱為雙絕,是宋代文學的最高成就,詠物詞在其中璀璨如明珠,深刻地影響著後世文人們的創作。

參考文獻:

1、《文心雕龍》

2、《詞源》

3、《全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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