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痕红浥鲛绡透

泪痕红浥鲛绡透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托。莫、莫、莫!

相思是倾世岁月熬制的毒药,是绝情谷里那朵妖艳的情花,需一生去品、去尝。

一题记

想起来再诵读这首诗,那已经是人约黄昏后。

坐在潋滟如血的夕阳中,我的心,被无情的风揉碎,撒落一地。

一弯静月,几点星疏。

忧郁的思绪早已飘向那遥远的夜空,飘到禹迹寺南的沈园里。

泪痕红浥鲛绡透

和煦的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涟漪四起,波光如粼。

池边。荷叶莲莲无穷碧,蜻蜓点水款款飞,人面桃花映芳华,垂柳轻摆舞翩跹。

穿过摇曳的垂丝拂柳,放翁啊!他远远望见,亭轩里,她用红润而白晰的纤纤玉手,端起用黄纸封着酒壶倒出的美酒,与其夫赵士程,频频举杯,低头畅饮。

简短的问候,士程与她牵手离去,目送她的背影渐渐在幽静的小路消失,而他与她心意相通却无言以对,纵有千种愁绪,万般情意也只能深埋在心里。

放翁,他泪眼望春色,心已碎,情也空。

他真想随她而去,伴她一生一世,相拥而永不分离。

泪痕红浥鲛绡透

但这一切都早已不可能!

从古至今,人们总向往情爱的美满,总是将情寄托给山水,将意泼墨在浩淼烟波的云端,这样便有了隔河相望的牛郎、织女,一年一度,鹊桥相会的神话传说,林杰的《七巧》诗便应运而生:“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乞巧节是民间的女儿节,在牛郎织女相会的夜晚,每家女儿望着圆圆的明月,用红袖巧手穿着长长的红丝线,种下美好愿望,给自已寻得好的夫君,觅得好得姻缘。

生不相守死相丛,黄泉路上结伴行的《梁祝》啊!泪染双翅化彩蝶,翩翩起舞花中行,人们羡慕你在碧草青青的原野里,双宿双飞,清影缠绵,恩爱不绝。

然而,现实呈现在面前是:春光已老,似水流年,点滴在心,似这般,都付与了断瓦残垣。

惨痛无比的教训,流淌着血迹斑斑!

千百年来的愚孝、礼义,残害了多少情投意合的夫妻,《礼记·内则》有:“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

一个“出”字,代表根深蒂固的封建礼教在世间有多深,有多恶。

任何美好的姻缘,只要是建立在封建礼教的制度下,中间再有一个恶魔般的公婆,注定以悲剧谢幕。

泪痕红浥鲛绡透


他,生于淮河的一条颠簸的小船之上,取名陆游,字:放翁,江南藏书世家,名门望族之后,十二岁就能作诗写文。

她,官家之后,名唐婉,字:惠仙,自幼文静灵秀,聪慧娴淑,才华横溢。

他和她是表兄妹,像许多的戏曲故事一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相互暗恋,互生情愫。

陆家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为信物,与唐家订亲,凤钗:凤凰形状的金钗,寓意深远,可叹那世间本无凤凰鸟,又那来什么情比金坚,比翼双双飞?

新婚燕儿,如胶似漆,谈歌论赋,耳鬓厮磨,琴瑟甚和,幸福美满,时光静淌。

家族的荣誉和父母的期望,都在他身上,而他却整天儿女情长,不思进取,又加之她三年未育,无后为大,这如何使得?陆母将所有怨恨都怪在儿媳的头上。

从夏商,南北朝,再到宋朝,婆婆受封建礼教的腐蚀,浑身长满恶疮毒瘤,总是举起以“孝”为名的嘘头棒打鸳鸯。

他想尽办法,将娇妻藏在别院,只怪事情败露,陆母逼儿将休书送上。

“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他,诗篇是如此地慷慨激昂,有气吞山河之势,他,堂堂七尺男儿,却不能为自己的婚姻作主,为爱妻讨回一席之地,这是多么可悲!多么可叹!

他另娶王氏为妻,她另嫁赵士程。

命运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离就离吧!休就休吧!

几年之后,为什么还按排他们在沈园又再次相逢?

泪痕红浥鲛绡透


时间是愈合伤口的最好良药,几年的别离,爱也许不再,情也许逝去,霎那间的相遇,才知道相思的情愫已溢满山坡,流经岁月已被蹉跎,往事已不堪回首。

东风是如此万恶,欢情为什么这么薄?满心都是分离后的忧郁愁绪,忍受着多年的凄凉孤单,真是错!错!错!难以补救的一生大错!

春天美景依旧,相思中的恋人啊!心里空灵寂寞,人比黄花瘦,流不尽的相思眼泪,和着红红的胭脂粉,把丝绸手帕都湿透。

桃花啊!雪片似的纷纷飘落,池水啊!倒映着空寂的楼阁,当年的山盟誓言还刻在心头,锦笺写的情书,却无法寄托,真是莫!莫!莫!可这隐痛仍终生把我折磨!

他感慨万千,怀着悔恨和愧疚的心,忍痛挥笔在灰色的墙题了一阕《钗头凤》,然后黯然神伤,静静地离去。

此去之后,他远走家乡,抗金卫国,后又到川蜀任职,他走遍蜀国山水,向往神仙般的生活,“御风偶南游,万里栖紫烟。翠裘绿玉杖,白日凌青天。”便是真实写照。

泪痕红浥鲛绡透

时隔一年,她又来到沈园游玩,无意中看到他在墙上的《钗头凤》,心碎饮泣,随即和了一阕: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写完之后,回家便悲情万分,忧郁生病,最后年纪尚轻便离开人世,四十年后,他再次来到沈园时,不禁老泪纵横,今夕何夕?所谓伊人,她在何方?

她,柳眉弯弯似秋月,手托腮边,青丝若黛,神若情思,忧愁满怀。

她,孤独地倚在栏杆处,想着昨日黄昏的急风骤雨,将盛开的花朵,敲落满地,清晨,微风已将花草上的雨水吹干,而自己的泪水还残留在脸上。

想将自己的相思忧事写在笺上,要不要告诉他呢?,难!难!难!

人都各是各,现在早已寻不到从前的欢乐,角声寒,夜阑珊,害怕别人问,只能,强装欢笑,将泪水独自吞咽,瞒!瞒!瞒!

瞒,真得瞒得住吗?同郡三人,彼此熟悉,只是谦谦君子的赵士程,深爱着你,不愿说破而已。

泪痕红浥鲛绡透


他可作手握一壶酒,醉卧梅枝头的一放翁,她,又为何不学清照,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傲骨铮铮,挺于天,立于地。

哪,谁为情熬制了这碗苦寒的毒药?

这也许是命。

这就是恶梦般的宿命,他和她都无法可躲,无处可逃,因为命运的僵绳早已被陆母掌握,他们俩的情意只能被推向万丈深渊,永劫不覆。

年华已逝,生在红尘中的男女,谁都会为这阕传世流方,又如割剜似刺痛的《钗头风》悲哀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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