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花 文

“人美家庭好,捧过书香,嘴甜心善,人见人爱。人娃儿现在咋成这样了?”打过招呼,寒暄过后各自散开。母亲继续大发感慨:命运这样完美的安排,秀花本来应该坐享无忧。唉!人呐,哪有个十全十美……

脑海里又浮现出刚刚碰到的妇女,我的思绪也跟着母亲的感叹飘了老远……

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哪知她偏偏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什么都要试试。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十八般武艺是学了个遍,虽然样样不精细,拿得出手时,却也事事惊人。

人前,人人夸秀花;人后,秀花夸人人。但是大家都私下纷纷议论她是个绣花枕头。她母亲一生气也常说她“谁看谁对,谁娶谁背”。

秀花不服气。她知道大家说她啥,但她也不愿去找那些乱嚼舌根子的没见识人争论,每每素净雅致地路过、离开。

她总是好几天关起门不说话,兀自修身养性。秀花早前上过几年学,特别喜欢​舞文弄墨,还算是知书达理。她在家自解心宽,琴棋书画,出门照旧风格迥异,特立独行。

这大概和她的家庭出身有关,独生女的她从小受父母呵护,只要她想要的,父母都随她愿。满足的小日子造就了秀花满足的个性。当然,她也比较懂事,几乎不给家人添麻烦,从小到大自己的事情自己办,独立坚强。

秀花到了年龄,嫁了个男人。这男人除大男子主义、守财外,没别的挑头。秀花看他哪儿都喜欢,她为他骄傲,甚至觉得自己是卑微的,她愿意为他包揽一切自己力所能及的活儿。好光景没几年,男人好像变懒了,在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两厢一见便心生厌烦。一面是歇斯底里“鸡鸣狗吠之声不绝于耳”,一面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秀花的个性强,里里外外要个名堂。她既想上厅堂,又能下厨房;相夫教子不耽误自我修养。她觉得只要合理安排,鱼和熊掌可皆得。​

男人觉得她过分张扬,舞文弄墨舌战群儒抛头露脸与人不容伤风败俗。便时常跟几位朋友小聚,禁不住酒后一吐为快。

话说好事者不闲热闹多。其中一位朋友心肠向来阴恶,心术不正。眼睛是心灵的窗口,秀花没有诋毁他,他的眼睛不论是乍一看也好,还是细瞅端也好,总是歪斜的。这天,那个歪斜的朋友喝了些酒,就给秀花男人出了主意道:舞文弄墨、拿刀论仗有屁用,就像这?全他妈扯淡,不是什么好东西!要她干嘛!还不回家调教调教?

秀花男人天生胆小如鼠,他不敢调教秀花,便成天绷着个李逵脸,气都出不顺。以前秀花总没话找话,逗男人开心,现在她有了自己的生活方向和重心,索性任由他憋着,也不搭理他。​

日子里的一切都没变化,如往常一样“滴答滴答”,秀花陀螺似的坚持着自己。她倔犟的是头母驴,撤开缰绳就别想往回拉。她任性撒野,肆意撒欢,哪管周围风吹草晃暗箭涌动。朋友的小风越吹越凉快,​各种子虚乌有一应俱全,秀花男人信以为真。在家,他静静的搜罗秀花的一切罪证,准备应证朋友的判断。

秀花毕竟是那时候念了几天书的女人,毕竟要强,毕竟有思想有主意。她思前想后觉得任由他摆布了自己那么多年,这个没出息的男人最后竟然听从外人的话给她泼脏水,跟她势不两立。秀花咬咬牙,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眼角流出一行决绝的泪水,魄力十足的对男人宣布了婚姻终结。当然这是外传加修饰,别人家的事我们外人无权周知。

可叹那个傻男人啊,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必听信小人谗言。​秀花啊,个性泼辣遭人妒,何必意气用事误终身?夫妻本是同林鸟,上有年迈老父母,下有成双小儿女,一拍两散何所为?

多年后,原先那个有点儿精干、有点儿灵秀​的女子,面色灰暗,不修边幅,正在为两个孩子的学业劳苦奔命,连母亲诚挚的邀请都顾不得停留。

万幸!岁月和经历可以带走她美好的容颜,却没带走那个人心中更加坚定的生活信念。

老去的秀花,有一种不凡的气质藏在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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