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奉命接朱厚熜继皇帝位,可少年却闭门不见,究竟是为何?

这是发生在明朝正德十六年的故事,离大将军朱寿、大明朝第十位皇帝驾崩隔了十八天;别于京城的肃穆,湖广安陆的兴献王府却尤为繁忙,十五岁的兴献王朱厚熜看着府内忙碌的众人,心中不由五味杂陈,他缓缓坐上台阶,看着面露奉承的谷大用,双手痴痴地放在下巴上,露出少年对事物热切的思考,他怎么也想不通,皇兄堂堂大明皇帝为何会重用这样的人为左膀右臂。

“宗庙请于 慈寿皇太后与内外文武群臣合谋同词即日遣官迎取来京嗣皇帝位丁卯司礼监大监(各)[谷]大用韦霦张锦内阁大学士梁储定国公徐光祚驸马都尉崔元礼部尚书毛澄赍捧 诏谕金符趋安陆藩府奉迎戊寅诸臣至安陆捧进 遗诏 上候迎府门外至承运殿行礼开读毕升座藩府及安陆文武官侍班乃进金符” ————《明实录》


谷大用奉命接朱厚熜继皇帝位,可少年却闭门不见,究竟是为何?


谷大用吃了闭门羹,朱厚熜为何这么做?

相比定国公以及被指定派遣而来迎接新主的文官,身为内臣的谷大用表现出了高度政治敏感性,他先是借着皇太后的懿旨,抢在众文官前一路颠簸地飞奔到兴献王府,急匆匆地想让这位新主尽早认识自己,企图在新朝继续如日中天,可没想到的是,这位15岁少年却始终闭门不见。这样的僵持一直延续到阁臣、定国公和驸马都尉等朝廷之人到达后解除,实在是结结实实给了谷大用一记大耳瓜子。

“谷大用是个很会逢迎的太监,他想借这个机会先晋见朱厚熜,以便谋得这个紫禁城新主人的欢心。但是朱厚熜没有接见他。直到二十六日定国公徐光祚和大学士梁储等一干人全都到齐了,朱厚熜才在承运殿接见了他们。”————《嘉靖传》

老廖在读到这段时,不由来了兴趣,虽该桥段只有寥寥几笔,但却意味深长。我想无论是谁,在读到这段时都会思考两个问题:“嘉靖帝为何不见谷大用?”、“嘉靖帝为何非要等到定国公等人到齐后再接见众人?”


谷大用奉命接朱厚熜继皇帝位,可少年却闭门不见,究竟是为何?


给文官集团表态

在写下该观点时,老廖曾和朋友探讨过“朱厚熜和文官”的矛盾,朋友在我提出这一看法后曾质问我“小朱都敢在皇宫前与杨廷和叫板,为会在这里特地给文官表态?”

就此问题而言是很好做答的,在正德皇帝驾崩时,朱厚熜不过15岁,虽内阁阁臣已确定他为帝国接班人,也派出了队伍去接他,但坐镇安陆的朱厚熜一日未看到朝廷中人来接,他便不能松懈。身为皇家之人且聪明异常的他明白,一件事情未稳妥前,就绝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是继承大统这种事情;除此之外,朱厚熜就算再敢和文官叫板,他的胆识和手段也是随着阅历增长、在每个阶段具有一定局限性,但我们可知的是,那时的朱厚熜清楚朝廷阁臣的能量,也知道“八虎”与文官之间的争斗和矛盾,他不能在位置未定前做出任何不妥的事情,虽谷大用带着懿旨,可他终归是文官眼中邪恶的八虎,故而嘉靖明白:接见谷大用只是一件小事,但会随着自己即将显赫的位置而放大当中内涵,

此时作恶多端的谷大用就好似一个“污点”,嘉靖若想顺利登临大宝,就要尽量避开这些有辱自身形象的“污点”。况且,扶持自己上位的是文官代言人杨廷和,相对来说谷大用便是他们所厌恶的,所以不先见谷大用是对文官集团表态、对天下表态:“自己不会像正德皇帝那般昏庸,我会做一个合格的好皇帝。”


谷大用奉命接朱厚熜继皇帝位,可少年却闭门不见,究竟是为何?


所以,在文官未到安陆前,朱厚熜的心还是高高悬着,他虽已成熟,但现阶段的局限性使他不敢轻举妄动:毕竟从京城到安陆迢迢千里,毕竟在这迢迢千里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至于朱厚熜为什么在皇城前却换了副模样、敢和文官角力,这是因为那时他已到达京城,朱厚熜被动的局面便自动解除,于是便没了含蓄退让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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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朱厚熜对谷大用一派的厌恶

每个人的年少都是热血的、正义的,“铲奸除恶、嫉恶如仇”等一类标签也会时常挂在身上,无独有偶的是,小朱厚熜在那个年纪也是如此。在他还是世子和小藩王时,便会在安陆王府中听到众人和父王唾骂“八虎之辈”,这样潜移默化时间长了,便随之深远持久。而这样的厌恶却单单只是一方面。

谷大用作为八虎之一在朝中把持重权,间接导致皇权旁落,除朱厚照本人外,其他旁支皇族在看待此问题上都没有不痛心欲绝的,更何况是醉心权力的朱厚熜;他不明白皇兄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人胡作非为、这样白白糟蹋祖宗们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但这一问题所反映的也仅仅只是表面,内里却直接折射出朱厚熜心中最为敏感的问题————“皇权的掌握是否集中”。谷大用等八虎把持朝政,等于是触动了嘉靖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往往这些地方最碰不得,所以少年朱厚熜在谷大用到后并没有接见,这是出于一种打心底的厌恶、或是对皇兄纵容内臣乱政的厌恶,朱厚熜的这种负面情绪随着朱厚照的驾崩转移到八虎也就是谷大用一派上,从而愈演愈烈。

“世宗习见正德时宦官之祸,即位后御近侍甚严,有罪挞之至死,或陈氏示戒。张佐、鲍忠、麦福、黄锦辈,虽由兴邸旧人掌司礼监,督东厂、然皆谨饬不敢大肆。帝又尽撤天下镇守内臣及典京营仓场者,终四十余年不复设,故内臣之势,惟嘉靖朝少杀云。”————《明史·列传第一百九十二·宦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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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嘉靖帝虽在后来利用宦官制衡文官,但却始终不敢像自己皇兄那般重用内臣,一是因为害怕权力失衡,而第二点便是他厌恶与众人分享权力,厌恶朝内朝外只知内臣不知皇帝的现象。

朱厚熜不见谷大用,在无形中否定了正德皇帝

“八虎之乱”的根源终归要算在正德皇帝身上,我们不管他的所做所为是否为限制文官,但这股势力的能量却远远大出正德想象。正德和嘉靖不同,一个只管一股脑的玩,对于政事是真的不理不睬,而另一个虽一门心思修道,可对权力把持的欲望从来也不低于太祖洪武皇帝。既然人们都将“八虎之乱”算在正德皇帝身上,朱厚熜为巩固统治就要对谷大用予以否定和排斥,以此告知天下人“嘉靖”时代已经来临、正德一朝的霍乱也一定会随之消失,所以朱厚熜的年号“嘉靖”其实与正德一朝的弊政形成了某种对立,正所谓“嘉靖、嘉靖,用美好的教化来予以安定”

“世宗立,以迎立功赐金币。给事中阎闳极论之,寻降奉御,居南京。已,召守康陵。嘉靖十年籍其家。”————《明史·列传第一百九十二·宦官一》


谷大用奉命接朱厚熜继皇帝位,可少年却闭门不见,究竟是为何?


出于对礼制重视的性格

熟悉嘉靖一朝的人都应该知道嘉靖是个重视“礼”的皇帝,这可能源于早逝的父亲和早熟的自己,十几岁的年龄便担上管理兴献王府的担子,虽王城不大,但总归是有人的,有人的地方便有斗争,即便是下属,为驾驭他们,嘉靖选择了“礼”这个古老的武器。包括后来的“大礼议之争”都

充分表明了嘉靖不是不讲“理”的君王,而是一个非常重视“礼”的皇帝,可他的做法与孔子思想所期望的不同,嘉靖皇帝所重视的“礼”则是保护自己皇权的刀和利剑。

在分析“谷大用未得朱厚熜接见”的问题时,我们需要细细去看这样一个问题:谷大用明面上是奉太后懿旨,但却急于向朱厚熜献媚,所以我们可理解谷大用的提前到访是非正式的、属私,定国公一派则是奉内阁朝廷之托来接朱厚熜进京为帝,这样的到访是正式的、属公。所以在礼制问题上,朱厚熜身为藩王,在私下接见一个内宫宦官,还是前任皇帝宠爱之人,这是不合体统的,若是有闲言片语,很可能就会将正德皇帝的死与朱厚熜、谷大用绑定在一起,所以在那个政权交替紧张且敏感的时候,朱厚熜不能见谷大用、也不会见谷大用。这也是为什么朱厚熜在定国公一干人等都到后再统一接见的原因,这就好比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一人为私、两人为公”。

“﹝ 高宗 ﹞不敢荒寧,嘉靖 殷 邦。至于小大,无时或怨。” 蔡沉 集传:“嘉,美;靖,安也。嘉靖者,礼乐教化,蔚然於安居乐业之中也……嘉靖者,和之达於政。”————《尚书·周书·无逸》


谷大用奉命接朱厚熜继皇帝位,可少年却闭门不见,究竟是为何?


朱厚熜终于还是到达了北方帝都,面对这里的人山人海,他还是思念远在南方的家乡,那座旧邸、那些故人;北方的夜风不比南方,一个干燥刺骨、一个温润清爽,朱厚熜缓缓坐在紫禁城内的寝宫台阶上,双手托着下巴痴痴地望着远方,他望啊望、直到夜已越来越深、直到宫中最高大的那面朱墙挡住了他想要回到家乡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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