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
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宋)蔣捷《虞美人》
年少時的蔣捷不識愁滋味，在歌樓上醉倚紅顏，一擲千金，沉酣人生。可惜身逢雨打浮萍的時代，紙醉金迷的逐笑生涯彈指消失。
破碎的山河，動盪的亂世將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郞嗟磨成流離失所，客舟飄蕩的思鄉遊子，身在小舟，心卻在遙遠的故鄉。縱有改變亂世之心，然而一腔熱血在現實中盡數破滅。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風雨飄搖的南宋一點點被蠶食吞滅。雨點敲打江中浮舟，烏雲陰沉，低空掠過的大雁在西風中鳴叫，恰如他此刻顛沛流離的悲涼心境。
而今的蔣捷早已白髮蒼蒼，孤身一人於僧廬聽雨，山河猶在，當初的少年卻垂垂老矣，年少的歡樂與壯年的哀愁隨著時光散去。悲歡離合總無情，過往的歲月似乎都在眼前浮現。無可奈何花落去，愁緒萬千，回憶不由自主在腦海翻湧。
他望著階前細雨，再不像從前那般悲痛傷感，這一刻他心如止水，波瀾不起。不過他終究做不到忘卻人生，只好徹夜聽雨，耳畔風聲凜冽，萬般滋味拂過心頭，淺淺的喟嘆自胸腔發出。
蔣捷另有一詞日：“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時光易逝，人生易老，不如珍惜當下，莫虛度時光。待年華老去，於“空掩袖，倚寒竹，聽夜雨”之際，或許還能坦然慨嘆一句“也無風雨也無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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