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很沉重也很真实《暴雪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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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一燕跳上那座大桥的围栏时,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死的决绝,在这个黑雨不断,毫无生气的城市,她唯一的真情也被所爱的人摧毁了。

余国伟,像他一开始刑满释放的时候的自我介绍,他叫国家的国,伟大的伟,但是他的姓是多余的余,在一个伟大的国家,他是一个多余的人,有点伟大的俄罗斯文学“多余人”的形象。他是南方某市,一个庞大的、濒临破产的国企保卫科的干事,没人看重他这份工作,他自己却很有荣誉感,因为在企业内部抓获很多小偷,他被称为“余神探”,但殊不知,在警察的嘴里,这是对他的嘲讽与揶揄。

他人生辉煌的时候,就是在并不产生效益的保卫科他得到了劳模的称号,在全场的职工大会上他做了演讲,那时候他还有理想,想做一番伟大的业绩。破落的大厅里面,机器早就坏朽,撒下的棉花,如同雪花,也如同对他理想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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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电影,整个城市一直在下雨,四起连环凶杀案,死者都是女性,半身全裸,被抛尸在烂泥地,这个是开篇很容易让人想起韩国电影《杀人回忆》。在一起侦破连环凶杀案的背后,有对社会问题的反思和批判,增加了整部悬疑题材的厚度,其艺术风格又和那部《白日焰火》很像。

城市压抑,没有希望,身着雨衣进出的工人如同奥楚蔑洛夫一样的“套中人”,毫无表情,工厂腐败,工人私通外面已经开始盗窃国家财产,保卫科除了余国伟,所有人都收了贿赂。绝望的职工家庭矛盾巨大,有的竟至杀妻,底层的女性为了生存,出卖色相,在舞场20元就可以随便摸。1997年,我有着鲜明的对那一年的记忆,一方面举国同庆东方之珠的回归,另一方面是许多人被体制突然抛弃的无所适从,无数的家庭陷入生存的绝境,有些至今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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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国伟作为一个被体制遗弃的人物,他仍然太执着于破案,并把他作为自己的一种功业,为此不惜把江一燕饰演的燕子作为诱饵,我在刚开始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把江一燕和舞场的那位小姐弄混了,她的出场让人一直以为余国伟是爱她的,送她礼物,帮助她租理发店,摆脱皮肉生意,余国伟也肯能有一些这样的情愫,但是他从来没有碰她,他不是不近女色,否则不会在舞场选择和那个风尘女子在一起厮混,这反而显得他对燕子的感情并不真诚,有强烈的目的性和利用色彩,甚至把她置于险地,这也直接导致了燃起生活希望的燕子最终希望幻灭,绝望的自杀。江一燕的演技很好,从希望到幻灭,一个底层弱女子也是这个绝望的城市中又一个牺牲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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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其实悬案到最后凶手是谁反而不再重要了,整个案件过程中揭示出的社会问题更严重,但是比起《杀人回忆》,中国现有的电影制度下,只能对这些问题有所解释,而无力进行任何控诉。那批曾经在体制内吃过大锅饭的职工,他们曾经以为自己的生命和生活都属于工厂,但是当那个厂子爆破的时候,他们只是无能为力的站在远处看着它被炸成一片废墟,他们无能为力反抗,得不到什么补偿,小角色偷盗物资,大人物偷盗的是国资,而他们的生活依旧毫无着落,伟大是国家的,他们只是无数多余者中的一群多余者。电影结束在2008年那场著名的大雪寒潮,十年以后,我看的时候则是在2020年又过了十二年,这代下岗工人已经更加无能为力的老去,并被遗忘,他们的子女也已经长大,但是能改变底层命运的仍旧寥寥。

在这部黑暗题材作品之中,我感受最深的就是那永不见天日的连绵阴雨,在生活的烂泥中有这么多人挣扎期间。挣扎是痛苦的,但是我在现实中看到还有一座城市,痛苦中还要继续被迫感恩我就觉得更痛苦。

再说一句,段奕宏是个好演员,他演的电影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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