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上海的十里洋場，一個女人穿著清新脫俗的拖地長裙，漫步在燈紅酒綠的舞廳中央。所有男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而她卻忘我的沉浸在曼妙的音樂中，在舞廳中央翩翩起舞。她就是我們今天要說的主人公——呂碧城。
從東方的上海到西方的美國，呂碧城無論走到哪裡，都很自然地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她被西方的上流社會稱為“東方公主”。但這樣一位公主，卻沒有迎來她生命中的白馬王子，最終選擇了皈依佛門，在青燈下，與世長辭。
01
呂碧城從小生活在一個富裕並且充滿愛的家庭。父親呂鳳岐是清朝的進士，在翰林院當差。母親出身書香門第，溫柔大氣。她上面有兩個哥哥和姐姐，下面有個剛出世的妹妹，一大家子倒也過得其樂融融。
因為父親呂鳳岐對於幾個孩子一視同仁，所以身為女孩子的呂碧城，也接受了男子們才能學習的知識。小小年紀，就因為一首“綠蟻浮春，玉龍迴雪，誰識隱娘微旨？夜雨談兵，春風說劍，沖天美人虹起”，被人們所知曉。
很快，就有人上門來求親。父親呂鳳岐特別喜歡呂碧城，因此千挑萬選，最終定下自己的好友汪家為親家。兩家人只等著呂碧城長大，就操辦婚事。
但沒想到，剛結親不久，呂家就接二連三遭到打擊。在呂碧城5歲的時候，大哥自殺，呂家就剩下了一個兒子。而呂碧城結親後不久，二哥也死了。一大家子女人就指望著呂鳳岐這個頂樑柱過日子了。
但似乎上天還想給呂碧城更多的磨難，在給大女兒呂惠如操辦喜事的時候，呂鳳岐因為勞累過度，當場腦溢血死亡。這對於呂家母女來說，就如同天塌下來一般。
呂碧城看著母親和姐姐妹妹沉浸在痛苦中，又想起曾經父親對於自己的教誨。她下決心要撐起這個家。於是，在痛哭了一晚之後，呂碧城重新洗漱一番，給家人做了早飯，讓她們也能和自己一樣重新振作。
母親和幾個姐妹看在眼裡，雖然沒了呂鳳岐，但她們也不至於像窮人家一樣無處著落。兩三天以後，大家似乎也慢慢恢復到往日的生活中。
然而，好景不長，呂家的親戚們眼紅呂鳳岐的財產，表的、堂的、遠房的，反正能跟呂鳳岐沾邊的，都來到了呂家。
母親自然不肯將自家的財產交給這幫惡親戚，這幫惡親戚一時沒轍，就想了個損招。他們找來一夥強盜，將母女幾個監禁了起來。
呂碧城幾次想衝出去和這幫人拼一拼，都被母親攔了回來。“你不要命了！女孩子的名聲也不要了？”“娘，難道我們就被這幫人白白欺負嗎？”呂碧城憤憤不平地說。面對女兒的問題，母親無言以對。
即便到了清朝末年，女性的地位依然遠遠低於男性。只有男性才能傳宗接代，也只有男性才可以繼承家產。這也是那些親戚們最大的依仗，因為這些規矩都被寫進了當時的清朝律法裡。
親戚們的損招，非常奏效，呂家母女最終放棄了爭奪呂鳳岐的財產。母女幾個，收拾了點細軟，離開了生活十多年的家。
離開呂家後，母親第一個想到的是投奔呂碧城的婆家汪家。畢竟，汪家也算名門大戶，呂碧城也即將成年，這樣兩家人正好並一家。
然而，事與願違。汪家的想法完全出乎呂母的意料。汪家人一個都沒出現，下人開門招待母女幾個吃飯後，就草草打發她們收拾包袱滾蛋。無奈之下，呂母只能去投奔自己的孃家哥哥。
02
嫁出去的女兒投奔孃家，這在當時也是一件非常丟臉的事情。但沒辦法，母女幾個要生活。好在，孃家哥哥並沒有嫌棄母女幾個，在加上大女兒也是孃家的兒媳婦，所以，呂碧城她們總算有了落腳的地方。
這場千里投奔，對於呂碧城來說，也是一次人生的轉折點。因為舅舅家靠近天津，所以她能看到很稀奇古怪的西洋玩意，這讓她大開眼界，也讓她萌生了走出去的念頭。
舅舅的好友，來自天津的方太太到府上做客，講述了很多發生在天津的事情。這讓呂碧城聽得著了迷，她好想去天津看一看啊。但舅舅不同意。
接受了很多西方新思想教育的呂碧城，並沒有因為舅舅反對而放棄。她什麼也沒拿，留了兩封信給舅舅和母親，就買了張火車票隻身到了天津。
火車上，呂碧城和一個打扮邋遢的中年漢子起了口角，幸而有一位富太太幫她解圍。“你一個女孩子家，什麼東西也沒帶，膽子可真大。”“太太，我想一個人出門看看，闖一闖。”呂碧城睜著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說道，儘管剛剛經歷過一場小插曲，但這絲毫沒有讓她產生退堂鼓的念頭。
富太太也真的喜歡呂碧城這個小姑娘，於是安排她免費在照拂樓住宿。呂碧城經歷過家中變故，也沒有什麼大小姐脾氣。她為了報答富太太，就一邊在照拂樓幫忙打零工，一邊寫寫詩詞打發時間。
沒過多久，她寫的詩詞，正好被那位方太太看到。方太太立刻想起了這個文采出眾的小姑娘，於是將她推薦給了自己的上司英斂之。
03
英斂之看到呂碧城的文章，大加讚賞。立刻拍板，決定錄用她。但當第一眼看到呂碧城的時候，他發愣的看了幾秒鐘。呂碧城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水靈靈的皮膚，沒有被世俗汙染的清透雙眸，帶著一股自己不自知的魅力，這都讓英斂之感到驚訝。而這樣一個美人坯子，居然還住著一個才女的靈魂。
不過英斂之腦海中的想法，呂碧城是全然不知的。她只知道，自己成為《大公報》的女編輯了，自己可以在報紙上發表聲音給更多人聽見了。
說幹就幹的呂碧城，沒過多久就寫了一篇《興女權貴有堅忍之志》，來弘揚堅定地女權主義立場。剛剛發表，她有些忐忑，私下裡問過英斂之，這樣可不可以。英斂之衝她笑了笑，說了句沒事。“即便有事，也有我兜著”這句話，英斂之沒有說出口，他不想嚇到她。
文章發表後，果然如英斂之說的那樣，反響還不錯。呂碧城上班的時候，還看到報社門口排起長隊，大家都想來看看那個為女性發聲的編輯到底長什麼樣子。其中還有些擁有一定社會地位的成功男性，在門口向她表示了支持。這讓呂碧城喜出望外。
呂碧城的成功，讓英斂之格外開心。當知道呂碧城有心想成立一個女子學校的時候，英斂之立刻將這個活攬了過來。有朋友曾經調侃他，“斂之，你沒事攬這個活幹嘛，能不能開起來都是兩說，說不定到最後就是白忙活。”“你不懂。”英斂之回了句，沒再往下說。
其實，不僅別人不懂，英斂之自己也不懂。他曾經無數次問自己，到底為了什麼？自己明明有一個患難與共的妻子，但現在自己整天都只想著呂碧城。眼裡是她，腦海裡還是她，就連空氣中都似乎充斥著她的味道。
為了給呂碧城開學校，英斂之動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脈。好在呂碧城自己也是名聲在外，因此，幾番波折之後，這件事被送到了袁世凱的面前。
04
袁世凱對於呂碧城的事蹟也有所耳聞，他安排了個時間接見了呂碧城。那天呂碧城穿著一襲小洋裝，走進袁世凱的小樓。進門時，碰到了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對方衝她看了幾眼，不過呂碧城沒有在意，徑直往裡走去。
呂碧城面對袁世凱提出的問題，對答如流，侃侃而談。這樣袁世凱大為讚許。但他沒有任何表示，就讓呂碧城回去了。
呂碧城走後沒多久，剛剛的那個小夥子走進了袁世凱的書房。“爸，剛剛那個人是誰？”原來，這個小夥子，不是別人，正是袁克文。“呂碧城。一個很有才氣的姑娘。”“她找您有什麼事？”“辦女子學堂。不過我還要考慮考慮。”“爸，考慮什麼啊？這個事不是挺好的嗎？對你來說，也是功德一件啊。”於是，在袁克文的推波助瀾下，女子學堂這件事，很快就辦成了。
不過當時呂碧城並不知道袁克文的存在，她看著英斂之為自己忙前忙後的，非常感激。慢慢的，自己的內心，對他似乎也有了一份異樣的感情。
呂碧城知道英斂之有家室，所以她和英斂之之間始終有層紙沒有捅破，一直維持著一種曖昧的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但這個狀態，在女子學堂辦起來之後，卻發生了360度的變化。
呂碧城和英斂之第一次意見不合，是關於學堂的招生。呂碧城想要將學堂面向所有女性，不分世家地位。但英斂之卻覺得，學堂需要錢，所以只能找有錢人的女兒來讀。呂碧城和英斂之僵持不下，最終英斂之妥協，幫她想到了找袁世凱拉贊助的方式，解了學堂的開銷問題。
呂碧城和英斂之第二次意見不合，是關於呂碧城的穿著。呂碧城辦了學堂後，進進出出需要做應酬，英斂之看在眼裡，心裡暗暗泛著醋意。呂碧城的打扮一天比一天招搖，有一次她穿著一件低胸禮服，頭上插著兩根孔雀尾羽毛，驚豔了全場。而呂碧城這樣的打扮，卻讓英斂之忍無可忍。
英斂之在《大公報》上發文：“招搖過市，不東不西，不中不外，那一種嬌豔的樣子，叫人看著不耐看。”意思是說呂碧城穿著太過招搖，穿的衣服不像中國人也不像外國人，有點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感覺。
呂碧城這個性子，自然無法忍受別人這麼說他，況且這個人還是英斂之。她第二天就在《津報》上寫了幾千字的文章，將英斂之說的話全部懟了回去。內容概括下來就是：我走自己的路，別人沒資格評頭論足！當然，所有的評頭論足者，我都當作是羨慕加上嫉妒！
這一次，兩人之間的裂縫，開始越來越深。但兩人徹底決裂的導火索，卻在呂碧城的二姐身上。
05
隨著呂碧城在天津站穩了腳跟，原本反對她的家裡人也慢慢接受現實。舅舅和二姐都來到了天津幫助呂碧城。
呂碧城的二姐呂美蓀，小時候也是遠近聞名的小才女。但和呂碧成不同的是，她的性格更加溫潤如水，與呂碧城有點火爆的性格截然相反。而正是這個性格，卻吸引了英斂之的目光。
英斂之的妻子很早就看出他和呂碧成之間的曖昧，她沒有提出離婚，而是選擇冷處理這件事。不吵不鬧的她，選擇了去國外留學，換個心情。
英斂之對於髮妻還是心存愧疚的，而呂碧城那個時候又和他鬧性子，兩頭不落好的英斂之在呂美蓀這裡獲得了安慰。
有一次，呂美蓀生病，英斂之就去病房看她，給她削蘋果。一個不小心，英斂之弄傷了手，呂美蓀趕緊拿過他的手看傷口。這一幕，正好被探病的呂碧城看到了。她二話沒說，轉身就離開了醫院。
呂碧城接觸了更多新時代女性的思想，她處理感情的事情，也是快刀斬亂麻。她立刻將英斂之放上了來往的黑名單，閉門不見。同時，她也和二姐鬧翻了。對於呂碧城來說，英斂之和其他女人包括和他妻子眉來眼去，呂碧城還都覺得無所謂，但唯獨二姐不可以。二姐是自己嫡親的姐姐啊，怎麼可以在背後插自己一刀呢？
很快，呂碧城就讓二姐離開學堂，而自己也在清朝毀滅的時候，關掉了學堂。從天津轉到了上海。
英斂之對此是莫名其妙，他幾次去找呂碧城都吃了閉門羹。想到自己為她付出了那麼多，結果卻得到這個結果，他的脾氣也上來了。呂碧城不聯繫他，他就不聯繫呂碧城。這麼一僵持，就是一輩子。
呂碧城受了情傷，這件事被袁克文知曉了。他立刻去給呂碧城獻殷勤，時不時找她出去玩。有人想撮合呂碧城和袁克文，但呂碧城卻說袁克文的性子不定，不適合自己。朋友問她什麼人覺得合適，去給她物色一個。呂碧城的回答是：“生平可稱許之男子不多，梁任公（梁啟超）早有妻室，汪季新（汪精衛）年歲較輕，汪榮寶尚不錯，亦已有偶。張嗇公（張謇）曾為諸貞壯（諸宗元）作伐，貞壯詩固佳，奈年屆不惑，鬚髮皆白！”
她喜歡的人，要麼有了家室，要麼年紀太大，總之都不適合自己。也許在心底裡，她還是懷念曾經和英斂之那段默契的歲月時光的。
06
到了上海開始經商的呂碧城，沒過多久，就從海運貿易以及股票中賺了一大筆錢。加上她在天津打下的名聲，讓她的身價倍漲。但她卻將情愛之事，看得更加淡薄了。
後來去國外留學的時候，她開始熱心於保護動物事業，並且開始吃素，沒過多久，就出家皈依佛門。
直到死的那一刻，她也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安安靜靜地走完了這一生。
我是舒筱米，成長不易，但至少我和你並肩同行。喜歡聽我說故事，就記得 關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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