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当涂诗人尹俊,正在咽下的苦 也只是苦的一种

诗歌选读 | 安徽当涂诗人尹俊,正在咽下的苦 也只是苦的一种

半城,原名尹俊,安徽省当涂县人,职业教育工作者。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发表文学作品,著有中短篇小说集《家贼难防》,诗歌集《装在瓶子里的婚纱》《欲辨已忘言》(八行诗专集),诗歌作品发《诗刊》《诗选刊》《草堂》《创世纪》(台湾)《扬子晚报》等主流媒体,获过一些奖,入选过一些诗歌选版本。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去白纻寺


山路忽然开朗

遗址躺在原地

长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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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人到中年后

才渐渐醒来的

醒来就无法再将

昏睡,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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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从山下相互挤占

相互踩踏的累巢里夺路而逃

拜访山上,每一座餐风露宿

清心寡欲的庙宇或坟地

-

石阶总是迎难而上

再深刻的道理

在苔藓看来,无非是

小心,再小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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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林间拂面的风

坚守千年不变的等候

还用全身心的热情

欢迎你、拥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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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你转身离去

她依然伫立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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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你离去后的冷寂

像面对光阴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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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时间终可以篡改一切

比如这条内置的河流,护城是它原本的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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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这些粼粼波光都是警觉的

像步步紧逼的沙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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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著书立说,也废止所有的评判和审美

残瓷破瓦是历史的碎片化,也是文明的碎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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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瞬间点亮的霓虹

无非是换了件预置的道具,又一次从容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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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尚未抵达的远,终不能称之为远

正在咽下的苦,也只是苦的一种,舌尖有浅尝辄止的控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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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幸福,无非是一块近在眼前的良玉

采玉之人,性情刚烈如钎,背负天涯,也浪迹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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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蝉更安心于裹紧壁垒,修炼年复一年的高歌

为此,它必须要让自己先假意死去,沉陷泥土庄重的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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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风最清楚自己的宿命了,所以才一次次选择起身

黄叶自惭形秽,止于近在咫尺的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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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多面性


小路幽僻

唯一的指向性

揭示不可篡改的孤独


公园里的长条椅

是被永久搁置的命题

对于刚刚离开的歇息者

留下的温暖狭隘

背影的空洞,比一步

不敢落下的影子,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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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微不足道的鸟

从遥远的远方飞来

落在一直就孤独的石头上

石头就交出了

命里,紧紧攥着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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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云与佛深明大义

从不在人间提及孤独

为避免俗世的纷争

一个就此寄居庙宇

一个从此远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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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薄如蝉翼的纸上,安放命如纸簿的宿命


在纸上,我们

用汉字的方砖

堆砌祖国的江山、社稷

也堆砌自己的庭院深深

-

从第一声啼哭开始

先记住饥饿、冷暖的纯粹

再区分十指连心,疼痛难耐的等级

知晓沉疴易积,病去抽丝的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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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长大后,夜长梦多的

辗转反侧,以及

去国怀乡,命里注定的

远走四方

-

从认识自己的名姓开始

记住汉字的端庄、周正

记住父亲,横画般

平稳、踏实的肩膀

竖画般,坚挺、有力的脊梁

-

还记住母亲,撇画般

深情款款的搀扶

捺画般,干脆利落的支撑

-

及至成年,开始握笔代刀

在虚妄的欲念里,镂雕

四面透风的象牙塔

在苍白失血的情感里,撰写

春暖花开的梦魇,枯木逢春的呓语

-

终不能如愿啊

当我一次次

从中年后的战场中溃败下来

才渐渐懂得

将士归来,壮怀激烈的叹息

-

还需要面壁群山

磕碎所有坚硬、奴性的骨头

还需要振臂一呼,高过呼啸压顶的长风

从森严、块垒的胸膛里

掏出贫穷、苦难的病根,捻碎、焚毁

-

在薄如蝉翼的新纸上

安放命如纸簿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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