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管理糾紛和疫情的雙重重壓下,OYO旗下酒店解約率超過70%,入住率降至20%以下。”
作者丨韓小黃
製圖丨劉琪
來源丨AI藍媒匯(ID:lanmeih001)
在疫情和OYO管理矛盾的雙重重壓下,中小酒店業主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生存挑戰。
從最高接近100%的入住率,驟降至不到20%。
從OYO未入局時的小幅虧損或少量盈利,到合作後三、四萬/月的虧損,再到疫情影響下十幾萬元的虧損。
一切都變得比最初時還要糟糕。
來自印度的共享經濟模式不僅沒有開拓酒店業藍海,反而在“黑天鵝”到來之前,率先榨乾了酒店業主們最後的“餘糧”。
超7成酒店與平臺解約
重慶OYO酒店商家維權群一片愁雲慘淡,部分業主甚至開始轉賣床品、餐具等酒店用品。
這個成立於去年下半年的社群,共有462人,最初建立的目的,是為重慶及周邊與OYO合作的業主維權使用。
彼時,針對OYO2.0合作模式中存在的未按約定“保底“、以超低價換取高訂單量、迴避關鍵信息隨意罰款等問題,一時間,業主與平臺的糾紛問題甚囂塵上。包括AI藍媒匯所知的重慶及全國各地,均存在上述曝光問題。
但維權近半年,依舊沒有進展。
“他們辦公室都搬走了,我們也找不到人。亂扣商家的錢,都沒有追回來,現在還打電話要商家合作3.0模式,基本沒有人再‘上當’。”維權群的發起人,同時也是此前與OYO合作酒店的業主趙亮告訴AI藍媒匯。
在這個社群中,OYO已經毫不猶豫被打上了“騙子”標籤。
“重慶去年最多有300多家酒店與OYO合作,今年還剩70多家,都是些招待所之類的。”平臺與業主之間的信任瓦解,讓OYO的業務量出現斷崖式下滑。
要知道,這家印度公司進入中國的時候,講給資本市場的故事正是瘋狂的擴店數量。
公開資料顯示,國內酒店品牌7天經過13年的發展,門店數量為2300多家;漢庭13年來,門店數量為2200多家;如家做了16年,門店數量為2300多家。
而上述品牌,已經算是以數量取勝的快捷型經濟酒店。
OYO的入侵,刷新了業內對擴店速度的想象力。截至AI藍媒匯發稿時,其官網顯示OYO已經擴張至338+城市,開設19000+門店,共計78萬+客房。
在此之前,市場尚且相信奇蹟般的數字可以靠資本推動實現,OYO的模式能夠收割中低端市場,盤活中小酒店存量。
而最初的OYO也確實是這麼做的,其在資本的助推下迅速擴張,一時間全國各地的中小型酒店、招待所、民宿等都掛上了統一的紅白標誌。但這股“熱潮”甚至沒有堅持過兩年,紅白標誌的招牌又被業主們主動摘下。
短暫的潮起潮落後,幾乎所有受訪者都向AI藍媒匯坦言,與OYO合作的過程中,確實見證了入住率和訂單量的瘋狂攀升。但入住率的飆升是靠極低的市場價換來的,在他們看來這不僅攪亂了市場秩序,於行業來說亦是飲鴆止渴。
“和OYO合作之前,偶有盈利,整體平衡。合作之後工作量開始變大,我們變成了給OYO打工的,營收反而沒有自己經營時多,每月反而要虧損三四萬元。”而耗費了不必要的損失之後,業主紛紛選擇與OYO解約,本以為可以休養生息,卻在疫情的肆虐下再次迎來致命一擊,“上個月停業,開業後入住率不足20%,房租77300元/月,房東協商可以免兩個月,算上員工工資、煤水電費等開支,虧損了6萬多元,如果房東不免租,要虧損十幾萬。”
趙亮擔心的,是免租期過後,生意能不能有迴轉的餘地。
已經有業主撐不住了。
社群中,從去年底集中討論維權事宜,到後來被疫情新聞替代,當一切話題都歸於平淡之後,這裡時不時會出現酒店及相關用品的轉讓信息。
有人調侃維權群變成了酒店轉讓群。
趙亮無奈:“可能真的做不動了。”
資本力挺的“無底洞”?
截至目前,OYO已經“燒”掉了超過23億美元的融資。
就在前兩天,OYO再次宣佈迎來8.07億美元的F輪融資,這筆“續命”錢依舊來自老朋友軟銀。OYO方表示,該筆資金將用戶公司可持續增長、運營、管理培訓以及提升客戶體驗。
但與持續的資金投入相對應的,是OYO持續擴大的虧損額。
上個月,OYO公佈了2019年全年財報。數據顯示,相較於2018年,OYO的營收增長4倍,虧損則擴大了6倍,從5200萬美元激增至3.35億美元。其中僅中國市場的虧損就達到1.97億美元,佔比64%。
與此同時,虧損佔營收的比例也從25%擴大至35%,盈利希望渺茫。
嚴重的虧損引發了業務的大規模萎縮。根據外媒的報道,OYO印度大本營裁員12%,美國市場裁員三分之一。
國內的情況更不樂觀。
3月5日,OYO被裁員工上演直播討薪,引發關注。媒體透露OYO中國市場計劃裁員60%,其中核心的EGM(新型增長市場)部整體被裁,波及1700多名員工,拖欠工資總額達到400多萬元。
高管也劇烈動盪。
眾所周知,OYO在中國沒有CEO,最初的組織架構由8個CXO組成。但自去年7月開始,包括付小明、張伽豪、韓鋒、張宏志等核心高管陸續離職,其中王賀、羅珊珊為早期創始高管,付小明、伍小翠為後期加入的CXO。
相較於巔峰時期的近萬員工,據悉如今OYO只剩下2700多人。
對此,相關知情人告訴AI藍媒匯:“媒體所說裁員8成是不準確的,從去年底業務調整後,公司還有8000人左右。年後主要是受疫情影響,和旅遊業整體情況差不多,裁員比例在50%-60%。”
另一此前任職OYO的管理人員也向AI藍媒匯證實了自己離職的消息,但原因方面卻不願多談。
據鋅財經援引一位離職的高管表示:“OYO各部門裁員比例近50%,技術團隊達到60%。”OYO酒店數量已經從之前的近2萬家,下滑到僅剩400家左右,與此同時入職率跌至10%上下。
這個數字,比AI藍媒匯瞭解到重慶地區的情況,還要糟糕。
結合近年來的財報數字和OYO在全球範圍內的戰略佈局,幾乎可以肯定,虧損擴大主要源於擴張中國市場。巨大的投入不僅沒有換來財務數字的增長,一系列的負面消息反而將這個印度企業在中國市場的好感度消耗殆盡。
回想創始人此前的說法耐人尋味:“賺錢不是我們的興趣。”
的確,OYO從來不缺融資,包括這位90後印度創始人自身。在公司尚未IPO且持續鉅虧的前提下,據悉超過4億美元的融資來自李泰熙個人。
印度少年的身家成迷。
不僅創始人直接輸血,孫正義帶領的軟銀也始終力挺OYO。業內評價,後者不能讓OYO成為第二個WeWork,以致鉅額投資後IPO夭折,幾十億美元打了水漂。
“沒興趣賺錢”的李泰熙和不能再蒙受損失的孫正義,成為了OYO資本局最後的支撐。
針對OYO目前在國內市場暴露出來的一系列問題,包括高管動盪、裁員糾紛、業主糾紛,以及大規模解約等,AI藍媒匯致郵件向OYO方求證,但截至發稿時仍未收到相關回復。
但一個結論不可忽視,OYO在中國市場的形勢,不容樂觀。
(文中受訪人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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