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拾憶:鬼灑沙

俗話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說的是舉止端莊正直,心底無私不怕鬼神。

鬼神存在與否,聖人猶難之,故子不語怪力亂神,且敬鬼神而遠之。因此這一點無須多言,一概存而不議。今天所要說者,是心理的作用,即疑神疑鬼。



東漢應劭所作《風俗通義·怪神·世間多有見怪驚怖以自傷者》記載一個故事,叫杯弓蛇影。

古時有人請朋友到家裡喝酒,朋友見酒杯裡有條蛇,嚇得不敢喝。回家便得了大病——其日便得胸腹痛切,妨損飲食,大用羸露,攻治萬端不為愈。

那人發現就問緣故,答是杯裡有蛇,已入腹故得病。

朋友就納悶了,好好地喝酒,哪來的蛇?回家站在朋友坐的位置一看,原來是牆上掛著的弓倒影!找到原因後,他將朋友再次請到家裡喝酒,倒杯酒給他,還有蛇影。將弓拿掉再看,沒了。其人心結遂解,病也就好了。

這事就是典型的疑心致病,雖有無數例子,今人亦不以為鑑而屢犯之。

話休饒舌,言歸正傳。

餘友登祿言,幼時上學,途徑荒山野嶺,林木茂盛幽深,雖白晝暗沉沉懾人。

一夜,其晚自習放學歸家,夜黑伸手不見五指。四周黑魆魆若有猛獸窺視,靜悄悄如有鬼魅凝望。他心惴惴然,步履輕踐,戰戰兢兢如履深淵、如履薄冰。

途徑迷林時,忽冷風呼呼吹過林梢,沙沙然、噗噗然,不似風吹,反像人拽樹幹搖動。然四野無人,聲唯沙噗,驚得他心提至嗓,面色煞白如紙,腿瑟瑟然幾不能自已。其不敢呼喚,乃悚然狂奔飛跑。

孰料不跑則已,跑則身後噗噗作響,如有枝條抽打衣衫。疑招鬼來襲,驚怖膽寒力奔。俄而沙灑頭脖,越發驚慌亡命遁逃。至村中見燈火人影,心稍安,行稍緩。粗喘氣定神,既而驚覺枝不抽、沙不灑矣!

與人言及之,見其穿拖鞋,視其背則沙跡存焉,遂知非鬼也,乃鞋帶沙飛所致爾!相與大笑。


異聞拾憶:鬼灑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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