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失格:太宰治為保持自我的主動邊緣化

《人間失格》完書那年,太宰治投井自盡。作為遺作,這部作品因此變得舉足輕重且意義非凡。

關於太宰治和其文學作品的關係大概可以形容為:描述的始終是自己,其所創造的每個角色,都是從自己性格中抽出的一部分的化身。

《人間失格》中的男主角葉藏也和太宰治的現實人生高度重合了,可以稱為太宰治的“半自傳”。

人間失格:太宰治為保持自我的主動邊緣化

在日語中,“人間”等同於“人”的意思,人間失格即為喪失做人的資格。書中的葉藏一步步墮落,與煙花女子廝混、與有夫之婦糾纏不清、自殺、輟學、酗酒、染上毒癮、住進精神病院,最終成為自己口中的“廢人”。

葉藏出生在一個相當富裕的家庭,他天資極高是那種即使不用功學習也能考出好成績的學霸級選手,而且魅力四射極為容易得到女性的迷戀。既然擁有這麼硬核的配置,他應該過上那種開掛式的人生。再不濟,也至少是個中等偏上的人生。所以當我第一遍讀《人間失格》時,對於葉藏我抱持著一種“天性墮落”的態度,我甚至在自己的讀書筆記上寫上警示性的話:自棄者,天棄也。

人間失格:太宰治為保持自我的主動邊緣化

說來真是淺薄無知了。

直到再讀《人間失格》,才終於看清葉藏所表現出不是墮落,而是作者太宰治為保持自我和社會所作的鬥爭,是內心與現實分裂越演越烈,拒絕世界的冷漠、虛偽和庸俗所表現出的尖銳對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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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尖銳到自殘的對抗體現在兩方面:

丑角精神

所謂“丑角精神”就是罩上“小丑”面具來偽裝自己,以自我犧牲屈從對方的要求,取悅他人,與他人同化。葉藏從小就懂得用笑臉來博取別人的歡心,為討好父親故意博取自己不喜歡的禮物,學生時期用耍寶的方式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面對不喜歡的女人卻還是表現出耐心與之周旋。

葉藏刻意地出醜賣乖,可卻另有心理動機。看似是為了和社會發生聯繫、確認自我的價值,但其真實目的是要掩飾真我的,是在絕對固守自己內心世界的秩序。葉藏不斷髮出“我自己的幸福觀與世上所有的人的幸福觀格格不入”、“唯有自己一個人與眾不同”諸如此類的感嘆,他早有是“社會多餘人”的意識,並且為此焦慮不安,“丑角精神”只是他緩解焦慮的手段罷了。畢竟,他是個連買單都會因害臊、不安、恐懼而手發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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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種“丑角精神”太表面了缺乏現實性的聯繫,因此脆弱以至於註定失敗。在經歷自殺、輟學、被包養,葉藏終於遇見了自己的心靈療愈藥丸——良子,他稱她為“完全信任他人”、“如神般純真”的人。在良子那裡他得到了救贖,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可社會的惡意卻切斷了他的救贖之路,良子因輕信被無良商人姦汙。就像原本癒合的傷口又遭受擦傷變得血淋淋,葉藏往下沉淪的意識再次覆盤。

於是,他萌生出一種“自我毀滅”的英雄主義,主動向邊緣滑落,以表現純粹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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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罪惡感

葉藏的內心對社會的冷漠、偽善持有非常強烈地批判性的,可長期蜷縮在封閉的自我世界,他從外界轉向自我,對自己進行了苛責,從而誕生了罪惡感。他甚至說出“回首往昔,我的人生充斥著恥辱。”這等自我否定的話。

當葉藏和有夫之婦一起跳海自殺,對方死了他卻被救活,他的罪惡感更強烈了。

人間失格:太宰治為保持自我的主動邊緣化

“膽小鬼甚至害怕幸福,碰到棉花也會受傷。”從側面也體現出了他的自卑,認為得自己不配幸福。

和女記者同居時,他看見她和女兒玩鬧時的場景,內心獨白是“真幸福啊,她們倆。可我這個混蛋卻夾在她們中間,總有一天會毀了她們。”

在良子受辱後,他覺得她是被她罕見的美好品質所侵犯的,那種美好品質時丈夫久已嚮往、被稱為“純潔無暇的信賴之心”這樣一種可憐之物,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錯。

“自我的罪惡感“讓葉藏不相信神的愛,只相信神的懲罰,他讓自己作廢。而喪失人的資格就是他對自己的懲罰,以此維護他內心那個”潔癖“的自我。

人間失格:太宰治為保持自我的主動邊緣化

儘管太宰治去世已久,可他的讀者卻有增無減,大家之所喜歡太宰治或許是因為太宰治的困境,也是現代人的困境,在這個冷漠趨同的社會里,一旦試圖保持自我地生活便會被邊緣化,成為一個孤苦無依的“人間失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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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想說點現實的,保持自我是偉大可貴的品質,如果缺乏現實根基便會把自己推向一個被悲哀和無力感包圍的漩渦裡。現實世界很糟,但希望每個人依舊保持活著的熾熱和勇氣。


圖片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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