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情調的相近,是別人無法瞭解的情深


“王姐和於姐要去挖野菜,姐夫們也去,你也去吧?”

“挖什麼野菜,想吃去買一袋子,夠你吃一週的。”

唉,總是這樣,話不投機,半句也多!

就像昨晚憧憬了一下林芝桃花,表達了特別想去看看的渴望,一盆冷水便“譁”一下子兜頭澆下:“看個桃花需要跑那麼遠麼?小區院子裡有好幾棵,你沒事就去看,沒人攔著你,還不用花錢。”

生命情調的相近,是別人無法瞭解的情深


最近在讀紅樓,結合眼前的人,感覺現在,比少年時更能理解寶玉對寶釵與黛玉的感情取捨了。

儘管大觀園是曹雪芹的理想國,裡面發生的,都是十幾歲小孩子之間的愛恨情仇,可是中學時代讀它,卻真的有太多不解。

比如,寶姐姐善解人意、溫柔和順,跟誰都很好,為什麼寶玉就是不喜歡?

生命情調的相近,是別人無法瞭解的情深


比如,林妹妹動不動就哭,發起脾氣來就鉸東西,一向被所有人哄著的“寶二爺”,卻偏偏肯放下身段,伏低做小,一再主動上門哄她,所圖何來?

十幾歲時的我,曾經自襯,如果我是寶玉,我才不要林妹妹呢,太麻煩了,性格不好,體格更差,還是寶姐姐好,乖巧懂事,聰明能幹,娶她做老婆,我什麼心也不用操,豈不快哉。

然而

自從婚後,類似挖菜、看花之類的事件一再發生,我體驗到“夏蟲不能語冰”的落寞之後,才明白寶黛之間那種精神的交融、靈魂的契合,那種心靈的親近,那種別人無法取代的懂得,是寶釵這樣的現實生命,所無法給予的。

在《紅樓夢》第23回,陽春三月,繁花盛開的季節,寶玉帶著《西廂記》,走到沁芳閘橋邊桃花樹下,偷看小黃書。

“只見一陣風過,把樹上桃花吹下一大半來,落的滿身滿書滿地皆是”。“寶玉要抖將下來,恐怕腳步踐踏了”,他“只得兜了那花瓣,來至池邊,抖在池內。那花瓣浮在水面,飄飄蕩蕩,竟流出沁芳閘去了”。

生命情調的相近,是別人無法瞭解的情深


這個時候,黛玉來了。只見他“肩上擔著花鋤,上掛著行囊,手上拿著花帚。”

寶玉笑道:“好!好!來把這個花掃起來,撂在那水裡。我才撂了好些在那裡呢。”

林黛玉道:“撂在水裡不好。你看這裡的水乾淨,只一流出去,有人家的地方髒的臭的混倒,仍舊把花糟蹋了。”

黛玉說:“那畸角上我有一個花冢,如今把他掃了,裝在這絹袋裡,拿土埋上,日久不過隨土化了,豈不乾淨。”

寶玉聽了,喜不自禁,笑道:“待我放下書,幫你來收拾。”

瞧瞧這倆人,多麼心靈相契。為了小小的桃花,又是篼起來放進水裡,又是荷鋤壘個花冢,就為了讓桃花乾乾淨淨地逝去,不被踐踏。

生命情調的相近,是別人無法瞭解的情深


然後還一起偷看禁書,自然到用書中的語言對話。這才是戀人之間的親近,知己之間的懂得。

寶姐姐呢?

寶姐姐這時候是絕不會出現的。

第32回:湘雲笑道:“如今大了,你就不願讀書去考舉人、進士的,也該常常的會會這些為官做宰的人們,談談講講些仕途經濟的學問,也好將來應酬世務,日後也有個朋友。”

寶玉聽了道:“姑娘請別的姊妹屋裡坐坐,我這裡仔細汙了你知經濟學問的。”

襲人道:“雲姑娘快別說這話。上回也是寶姑娘也說過一回,他也不管人臉上過的去過不去,他就咳了一聲,拿起腳來走了。幸而是寶姑娘,那要是林姑娘,不知又鬧到怎麼樣,哭的怎麼樣呢。”

寶玉道:“林姑娘從來說過這些混賬話不曾?若他也說過這些混賬話,我早和他生分了。”

生命情調的相近,是別人無法瞭解的情深


所以寶姐姐即便在寶玉身邊,也不會陪他又是葬花,又是看小黃書,而是會一本正經地勸導他讀書,中舉人,考進士,多跟高官大戶聯絡聯絡感情,應酬應酬世務。

也所以,儘管寶釵日後如願嫁給了寶玉,也只是得到了寶玉“相敬如冰”的禮儀,而早夭的林妹妹,也帶走了寶玉的真心和情感。

為胡蘭成低到塵埃裡的張愛玲,寫給胡蘭成的情書,只有八個字:“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而胡蘭成,也真沒有辜負張愛玲的“懂得”,也以八字回饋:“因為相知,所以懂得。”

孤傲如張愛玲,能摒棄民族大義,嫁給這個漢奸,也許她真正想要的,就是這份“懂得”吧。

生命情調的相近,是別人無法瞭解的情深


所以,我想去挖菜,你要去搓麻;我想去藏地感受野桃花絢麗的生命,你要在小區觀賞家桃花的溫潤,都沒有是非對錯。

不同的是,你們這兩條不該相交的平行線,陰差陽錯,走在了一起。

有的人調適了自己,適應了婚姻,那麼這兩條線又並向而行;

而有的人堅持了自己,放棄了婚姻,那麼這兩條線又再次分開,漸行漸遠。

生命情調的相近,是別人無法瞭解的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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