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新城考察了三天，過程和見聞可以寫好幾篇短文。
回莫斯科給瓦洛佳打了電話，很快就又回了電話，約定下午二點見面。
瓦洛佳們很著急，我看了下新城的情況，心裡有了初步的印象和想法，也著急見面。見面會發生什麼呢。。。
▼我家的斯芬克斯貓塞特。
2點再見的時候，因為熟門熟路，稍早一會兒我們就到了。
依次按完三次門鈴後，我們又進入會議室。
馬克坐在原來的位置，不那麼嚴峻了，露出笑容。
他介紹坐在上次絡腮鬍子位置的建築商，一個穿著筆挺，襯衣袖口上帶著閃亮紐扣的中年男子，名字也忘記了。
這次來，我也換上了襯衣西裝，嗯，襯衣袖口上也有閃亮的袖釦。
胖胖壯壯的老年人進來問喝什麼，送上各自的飲品，氣氛輕鬆。二點整，絡腮鬍子也出現了，告訴我們：瓦洛佳遺憾不能出席。
建築商又問了我名字，我知道他在探尋我是否有名片，我口袋裡裝著名片，不過我覺得在這個時候遞過去沒有意義，地址、頭銜、聯絡方式都是國內的，公司也和這個項目無關，更容易讓他們困惑。談話開始的時候，馬克又恢復了冷峻的表情，建築商比較熱切：“如果你們能拿出保證金的話，我們馬上就可以開工，8個月就可以完工。”建築商急切地說：“這個保證金可以是現金也可以是信用證也可以是資產擔保。”我來不及答話，建築商繼續說：“這樣我才會投入開始，才能保證建築好了會有中國商人進入。。。”
這又哪跟哪了。。。
“我們還不知道你的市場是什麼樣子，我們幾天前才瞭解了莫斯科的市場情況，又瞭解了下新城的情況，對於要建的市場是什麼樣子，我們要做什麼工作，做多少工作，收益多少，收益在哪裡都還不清楚。”
建築商只想知道我們會不會拿出保證金，他才能規劃開工時間。
我也再次說明，我們現在要先談論市場的可行性和各自的工作。建築商拿出紙來，畫了一個圈，‘這個是市場’，分別寫下馬克和他的名字。
箭頭划向圓圈：“我們投入資金。”
箭頭劃回來：“我們得到回報，你們呢？你們的身份是什麼？”我說：“我們讓中國商人進入這個市場。”“如果投入保證金，是你們還是另外的人？”建築商只關心這個話題。“如果投入保證金會是我，但是否投入，取決於我們的回報多少，我還不知道我們的收益在哪裡！”建築商狐疑的看看馬克，馬克不那麼淡定了。事後分析了下，就是馬克想的比較簡單，也許他覺得我們是去論證下是否有那麼個地方、有這麼個項目，現在證實後就可以開始了。
建築商是他們的合作方之一，他告訴建築商中國的合作方找好了，可以開始了。
----這個只是我事後的分析。
我先是徵詢馬克：“這個市場確定是薩達窩那樣的？還是會模仿莫斯科蓮花市場的模式。”
馬克肯定地說：“是薩達窩那樣的市場。”
我介紹了我對蓮花市場的看法，用了我所能想到的讚譽和佩服的詞句。
我特意的問了句：“你去過蓮花市場沒。”
馬克猶豫了下，說：“去過。”
我說：“蓮花市場是我見過的從規劃到建築，所有的硬件配套和規模都完美的市場，如果他開辦起來，柳布莉諾和薩達窩都會受到影響，在3-5年內衰敗，徹底退出現有的一線市場地位。”
馬克盯著我，思考了一會兒說：“他不會成功的。”
（七個月後，新聞報道：柳布莉諾和薩達窩市場的老闆聯合購買了蓮花市場百分百的股份，改成了莫斯科最大的副食品市場，倆兒表面一直對抗、相互競爭的對頭聯手辦了一件大事，一個規劃投資百億人民幣建成的歐洲最大批發市場，就這樣成為一個菜市場 ）
幾年後，重回蓮花市場，一個現代化的巨無霸批發市場變成了副食品市場
我談了對下新城市場規劃的看法。
他們想象的先用簡易的，十幾年前開始的市場模式，不會有很好的開始。
我特意強調：“現在出國的商人，和十幾年前冒險家們有很大的不同，這是年輕一代的獨生子女和家族生意的繼承者們，他們願意選擇舒服和體面的環境，半露天的市場已經註定將被商家拋棄，那些敢於風餐露宿在惡劣環境下經營創業的時代都過去了 。”馬克顯然也想到這個問題，他繼續在建築商用的那個紙上劃：“如果挖地基做成二層的商場，建成這個市場需要投資1.5億美元，需要2年的時間。建成薩達窩那樣的需要800萬美元，只需要8個月的時間，我現在沒有1.5億美元。”
然後他抬起頭對著我：“我相信你也沒有，我們只能考慮薩達窩這個形式了。”建築商接了個電話，坐下說：“現在談論的東西太具體，不是我要參入的，我有事需要離開。”
他在離開前，說了一通這個市場的可行性，包括市場的輻射範圍，輻射人口，銷售額，市場的巨大收入什麼的。
他加重口氣的說：‘市場建好後，下新城州會截住所有通往莫斯科的客車，必須在這裡停下，為了發展下新城的經濟，如果下次去，可以見見州長和發展委員會（類似機構吧）’。我想他一定是得到州長和其它一些州高官的承諾了，不然不會也這樣肯定。
絡腮鬍子看到建築商走了，也起身離開了。
▼莫斯科會展中心對面的現代大廈。
馬克耐心的繼續和我們談。
我還是強調薩達窩市場的模式會影響招商，也影響經營業主長期運營的決心，一直有傳言薩達窩市場和柳不力諾市場會被關閉，這個傳言伴隨著這倆兒市場開業就一直有，所以，現在這倆市場的箱費漲不起來，買這些箱位的業主都沒覺得賺很大便宜。
那個時期，每週末有組織民眾在柳不力諾市場外集會抗議，媒體天天報道，列舉這兩個市場對城市和周邊居民、環境的影響。
政府部門也出面表態，會考慮取締這兩個市場。
我跟馬克說：“柳不力諾是批發市場，暫時不會被取締，取締薩達窩可以是分分鐘的事情，那個市場太落後了。”
馬克挺直身體向前傾，眼睛盯著我，一字一句肯定的說：“薩達窩不會被取締，永遠不會！”
（一直到今天我寫這篇文章時，馬克的話仍靈驗，我相信他無邊的能量，這倆兒市場背後都有他的影子）
馬克再次鄭重的問：“你們是誰？你們代表誰？如果需要保證金是你出還是誰？你有多少錢？1000萬美金？”我答覆他：“我自1998年起一直做市場，在中國山東，大概在2-3年前，關閉了所有的商場，因為中國的房地產開發，開發了大量的巨大的商場，我的商場都是因為起初的規模小，逐漸關閉，但是我非常明白如何開辦商場和會遇到的問題。”“如果出保證金會是我來出（他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有決定權），我有錢，但沒有你說的那麼多，上一次婚姻結束把部分資產給了前妻。”“我還不知道我們的利益在哪裡，不知道利益有多少！”
“如果需要開展工作，大概會有8-10人來莫斯科工作，需要有個辦公會見客戶的場地，還有這些人的食、住、行，在中國還會組建很多個工作小組，派駐到中國各地的一些專業市場，需要在國內做一些宣傳和廣告，這些開支都會很大。”馬克認真的想了想，用筆寫了幾個數字：“你們可以佔有全部收入的25%，並且一直這樣下去。”按照馬克的預期，市場應該年收入數億，後期全部建成，年收益會更多，25%應能包含我們所有的預期，實際就是分給我四分之一的股份。
馬克談這些的時候很輕鬆，在專注回答我問題的時候，突然說了句我能聽懂的話：“我愛你。。。”我吃驚的抬頭看他。
那句話是他快速拿起電話，對著電話說的：“。。。我非常非常愛你，我尊重你，非常尊重你，沒有一點敷衍和不尊重你的意思，你對於我很重要，非常重要，但我還是要掛斷電話，不能繼續和你說話，我愛你。”
他快速掛斷電話，眨了一下右眼，展示了一個羞澀的鬼臉。
哈！和剛才那個冷峻、嚴肅的表情完全不同。馬克的眼神開始遊離了。。。
2020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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