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的上海，空氣中還有陣陣寒意。高夢君正在她位於陸家嘴東方大廈9層的黑族自習室裡，打掃塵土，準備迎接來這裡學習的年輕人。樓下匆匆而過的車輛猛然打破寧靜，稀疏的行人會讓人們忘了這裡是上海的CBD。
高夢君的黑族自習室開在上海寸土寸金的世紀大道，距離上海中心大廈只有3公里，這裡國際知名企業雲集，白領金領出沒。
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前，黑族自習室一天平均人流量可達200人次，店內常常處於爆滿狀態。高夢君志得意滿，正準備大幹一番，而這些都在2020年這個乍暖還寒的春天隨著疫情的蔓延被按下了暫停鍵。
付費自習室元年 當劇情成為現實
近兩年來，付費自習室成為了在職人員考證或學生考研的新選擇，受到年輕人的青睞，甚至有不少年輕人把它作為假日“打卡聖地”。鄰近各類考試的前幾周或下班後、週末是自習室人流量最大的時候。
打開大眾點評App搜索關鍵字自習室，各類不同主題和特色的自習室全國有超過1000家。據大眾點評數據顯示，瀋陽、石家莊、西安、上海、北京、成都等城市的付費自習室均超過40家，其中瀋陽付費自習室數量全國第一，已經接近90家。
2018年，高夢君正在自學日語。一開始，她在家裡學習，發現家裡效率很低，經常拿起這個動動那個，時間在不經意間流走了。後來，她去咖啡館裡點一杯拿鐵就可以坐一整天，那裡號稱是第三空間，可是把咖啡館當會議室的人實在太多，難得有一會能靜下來。高夢君搜索公共圖書館，光是倒地鐵和消耗在路上的時間就望而卻步；她還想過在共享空間租一個單人辦公室，每個月幾千元支出只是為了上自習課又覺得不值。
高夢君想，諾大的上海怎麼就放不下一張安靜的書桌呢？她想起之前看過的韓國電影《請回答1988》，裡面的主人公經常光顧公共自習室，劇裡的很多情節都發生在自習室裡。這種自習室1988年就在韓國非常普遍，而在國內還屬於新興場所，主要集中在一些大城市。
高夢君覺得，跟她一樣想找地方學習的人一定大有人在，自己為什麼不開一家呢，自己方便其他人也方便。她找來三五好友說了想法，大家一拍即合決定把劇情裡的自習室變成現實。他們決定，自習室就開在上海繁華的寫字樓裡，給那些匆匆忙忙的上班族一個靜下來學習、思考的場所，讓都市白領“一天只需一杯奶茶錢”就能在城市喧囂中找到一片清淨空間。
學習區
黑族自習室的裝修極具特色，它是上海第一家以“光”為主題的自習室，為會員提供高效沉浸式自習體驗。黑族團隊通過3個月的時間，在對日本、韓國、香港等地的自習室進行深入調查後發現，除了外在聲音環境會影響學習效率，光源也是一大重要的影響因素。為了找到最合適的光源，黑族團隊調研了市面上138種不同的燈管，通過係數、色溫、顯色、光譜等數值對比，選出了9種燈管進行人工測試，最終選定了一種4500k色溫的光源。這種光源，位於暖白和正白之間，在長時間的學習中讓人的眼睛不會感到疲乏。
2019年高夢君租下了這個300平米的寫字樓做為場地。前期考察時，她在其他自習室遇到過顧客吃飯還需要排隊等候桌椅的尷尬情形，因此與同行業其他自習室相比，黑族自習室面積較大，可供多人同時用餐。
休息區
面積雖然大，但黑族自習室的規劃和裝修，處處透露著上海的精緻。這裡劃分為三大功能區，學習區可同時容納80多人，休息區設有按摩椅、懶人沙發、飯桌等，睡眠區主要考慮到許多顧客一學習便是一整天，而趴在桌子上睡覺不舒服。
自習室裝有影院級別的超級新風系統和空氣淨化器，書桌都採用最高環保級別E0級的板材，莫蘭迪藍色的牆壁，復古的冰箱可以存放飯盒，提供免費的零食、咖啡、茶飲，開業之前還花了不少錢去做了甲醛處理。用高夢君打出的廣告語來說，“一桌一椅一燈，讓你無法自拔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茶水間
在被媒體稱為“付費自習室元年”的2019年，黑族自習室正式對外開業。雖然開業不久，但已經接待了近3000人次的光臨。不少自習室的消費者在大眾點評App上留下了幾百字的好評和滿滿的鼓勵，這些都讓高夢君覺得當初這個決定無比正確。
而這一切在這個疫情肆虐的初春戛然而止。
停業不停工 自習室提供免費“雲督導”
一座座大樓，就像是城市海洋中游動的大魚，人就是海洋中泛起的浪花，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朵浪花會把你帶到何方。
1月23日，新冠肺炎疫情已經在各大城市肆虐起來。隨著武漢封城，為了消費者和員工的安全，高夢君決定暫時停止運營。
在疫情爆發的初期，黑族自習室內部成立了防控小組，制定了三大防控制度。首先，做好對員工健康的追蹤，提醒所有員工和會員做好自身防護。第二，對門店進行大範圍、360°無死角的全面消毒，不給病毒一絲可乘之機。第三，黑族團隊制定防疫應急及物料手冊，緊急採購了足量的消毒液、將近200個口罩、手套等，贈送給會員。
高夢君深知，對於一家開業不久的門店來說，口碑的積累至關重要。黑族暫停線下營業後，立即為各位包年、包月會員延期，線下暫停營業多久，會員就延期多久。而暫停營業的這段時間，黑族也沒有清閒下來。
自習室牆上的留言板記錄了會員的學習時長（單位：分鐘）
為督促會員在家也依然能按時完成學習目標，黑族免費提供線上會員一對一溝通服務，提供免費“雲督導”，鼓勵會員認真學習。春節期間，黑族回應顧客需求創建了學習打卡微信群，此群不僅對會員開放，只要想學習打卡的人都可以入群，大家互相監督，以文字、視頻、圖片等形式在群裡打卡。
陳芳是黑族會員，也是附近一家公司的白領，她在疫情期間就遭遇了煩惱。“在家裡的時候，樓上的小孩天天都在吵鬧，我還患有“手機綜合症”，即使沒有消息，每次學習的時候總喜歡時不時拿起手機看一下。因此，在家裡總是靜不下心來。” 黑族團隊通過線上溝通，幫助陳芳確立了學習目標和學習方案，隨後郵寄了耳塞給她。雖然黑族無法改變陳芳所處的環境，但還是成功地幫她完成了每天4小時的學習目標。
在高夢君印象裡，林立華是一個很可愛的小男生。在疫情這段時間裡，林立華待在家裡，總感覺心情煩躁，單詞背了就忘。他在黑族的幫助下，制定了學習目標和方案。黑族的工作人員每天也會線上鼓勵他，和他溝通學習進度。在黑族的陪伴下，很多會員度過了一個深居簡出又互動充實的長假。
上海CBD300平米寫字樓租金，5名員工工資，沒有收入，這對於任何公司而言都是一筆沉重的負擔。剛實現角色轉換不久的高夢君意識到，長此下去自己的現金流可能很快會出問題。這似乎是一場嚴重的危機，對於所有線下生活服務行業來說都一樣。
疫情期間大多數城市消費者被限制出門，線下各類生活服務門店關門。即使一些門店陸續開業，疫情已對市場消費信心造成衝擊，出於門店防疫的顧慮，線下客流大幅減少的狀況還在持續。
安心服務、安心碼 “復工錦囊”讓學習更安心
疫情期間，許多互聯網公司也在關注像黑族這樣的線下生活服務行業遇到的困難。2月26日，美團面向黑族這樣的本地生活服務業商戶啟動扶持復工的“春風行動”，通過佣金減免、流量扶持等方式支持生活服務業商戶復產復工。
2月中旬以後，高夢君發現附近寫字樓的人陸續多了起來，雖然人流量依然不大，而黑族會員中也開始有人詢問恢復營業的時間。高夢君此時最擔心的，就是一旦有聚集，會員的安全怎麼保障，這關係到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用戶口碑。
高夢君在新聞裡看到，疫情的形勢在一天天變好，鼓勵復工復產的報道也一天天多了起來，她感覺只要防疫措施做到位，加上各種數字化的手段，安全相對是有保障的。她經常勉勵自己，困難是永遠存在的，而勝利只屬於強者。她決定迅速調整，不能辜負會員和員工的期待。經過一個多月沉寂，黑族開工的時間到了。
3月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會議提到了兩個關鍵詞：“復工復產”和“擴大內需”，會議強調要把復工復產與擴大內需結合起來，釋放被抑制的消費，使實物消費和服務消費得到回補。恢復消費信心，擴大服務消費，在最高層得到充分肯定。就在同一天，黑族自習室正式恢復營業。
黑族團隊制定了“顧客防疫要求書”，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比如返滬不滿14天的顧客和員工拒絕到店、體溫檢測不合格的顧客拒絕入店、進店必須佩戴口罩和洗手、公共區域不得摘下口罩、不得同桌吃飯等，而且每天到店的會員上限為15人，訂座要求至少隔開兩個座位以上，人與人之間至少距離2米。對於沒有口罩的會員，黑族也會提供限量的免費口罩。
為了能讓顧客放心進店上自習，除了日常的安全防疫措施，黑族還在門口張貼了美團"安心碼"，讓消費者的蹤跡可被追蹤。顧客進店時只需要用美團或大眾點評App掃碼，2-3秒就可以完成登記，還能查看店裡的防疫消殺記錄和人員健康信息。高夢君說，有了這個“安心碼”，顧客進來的時候會安心許多，我們也覺得安心許多。
掃碼登記信息
此外，黑族還加入了美團發起的“安心服務”承諾計劃，尋找自習室的人，只要打開美團和大眾點評App，就能在黑族的店鋪頁面上看到“安心服務”標識。“安心服務”承諾是美團到店綜合業務聯合本地生活服務商戶共同發起的行動,為顧客提供全面消毒、全員測溫、佩戴口罩等“3+N”項安心消費服務保障。“安心服務承諾”和“安心碼”都是美團春風行動為商戶復工提供的“安全錦囊”。
這一系列的安全舉措，都讓消費者對黑族提升了不少信任感，不少在家辦公覺得效率低不夠專注的年輕人選擇出門來到黑族辦公。最近，黑族自習室還參與了春風計劃的商戶流量扶持行動，上線低折扣特惠套餐吸引消費者前來體驗。高夢君說，雖然每週只能通過平臺增加幾個會員，但恢復營業十多天來，從那些進店顧客的臉上看到他們的信心在變化，大家的恐懼感在下降，這讓我們團隊內部也有了更多信心。
疫情期間網友留下的評論
人生有時候就是一盒巧克力，高夢君的初心只是想找一個地方上自習，能快速提高她的日語水平，從而在工作中有更多機會。然而機緣卻給她打開了另外一扇窗，成為自習室的老闆，身份角色發生變化。可是剛開業不到半年，剛剛嚐到創業欣喜的時候，又遭遇到這麼大的衝擊，讓她時常感到沮喪和迷茫。
堅定和怯懦同時充滿了這個姑娘的內心，只有向前走才有出路。疫情終會過去，大家的生活終會恢復平靜。每當高夢君站在9層窗邊看著外面的萬家燈火時，她總是覺得，自己就是這個時代最好的註解。
那些自習室裡的成年人，刻苦自習的結果怎樣，其實很難說。但是，總有人在努力，在嘗試，在突破。這些勇氣、毅力，和向上的力量，總能激勵到更多的人，尤其在這個全球疫情肆虐的今天。
（注：文中陳芳、林立華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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