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山呼萬歲的時機——讀《酉陽雜俎》

4.中宗景龍中,召學士賜獵,作吐陪行,前方後圓也。有二人雕,上仰望之。有放挫啼曰:"臣能取之。"乃懸死鼠於鳶足,聯其目,放而釣焉。二雕果擊於鳶盤。狡兔起前,上舉撾擊斃之。帝稱那庚,從臣皆呼萬歲。

【註釋】

①中宗:唐中宗李顯(656年-710年),原名李哲,唐朝第四位皇帝,唐高宗李治第七子,武則天第三子,684年、705年至710年兩度在位。景龍是他的年號。②挫啼:一種打獵前偵查用的鴿子。③撾:一種武器。④那庚:當時俗語,相當於“怎樣”。

【譯文】

景龍年間,唐中宗召集學士一起去打獵,按照“吐陪”的方式前進,這種方式就是前方後圓的一種陣型。皇帝抬頭仰望,見有兩隻大雕。有一個放“挫啼”的人說:“我能夠抓住它們。”於是他就把死老鼠懸掛在風箏的腳上,以吸引大雕的注意,然後將風箏放出釣這兩隻大雕。兩隻大雕果然上當衝過來,掉進了抓鳥的網裡。未待大雕像狡兔一樣躍起,皇上就拿著撾將其打死。中宗說“怎樣?還是我厲害吧”,隨從都高呼萬歲您真厲害!其實眾人皆知,連傻子都能打死網中的大雕!

【解讀】

高宗厲害嗎?非也。其實那個“放鴿子”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他不僅懂得大雕的心理,重要的是懂得如何下套,可以說萬事俱備中的“萬事”都是他準備好的。在此環節中,唐中宗的連“東風”都不是,他只不過是探囊取物耳。關鍵是最後一個鏡頭,唐中宗舉起血淋淋的戰利品,讓大家評價。隨從們果然都翹起大拇指誇讚:皇帝威武,中華上下幾千年終於誕生了個您這樣的射鵰英雄!對於那個真正的英雄——“放鴿子”者,則無人提及。

究其原因,肉食者躡高位,更掌握著生殺大權,眾人對其拍馬屁,只有好處絕無壞處。當然,要看清對方不是寇準之流的“二百五”,否則,丁謂之類的要受到“溜鬚”之斥責,則得不償失。

皇帝的新衣的故事,眾人皆知之。為何出現這樣不堪局面?關鍵是皇帝的站位。倘若他有獨立的頭腦,他就會深入思考權衡高下,關鍵是被衝昏頭腦的皇帝,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別人也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任何時候都是這樣,當你認為“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時候,就專門有人願意配合表演,而且表演風格之細膩連他自己都會感到tmd逼真。喊萬歲的人任何時候都不缺,不管張三還是李四,誰掌握著他們的飯碗,什麼時候你想聽了,他們都會及時山呼萬歲!至於那個“放鴿子”的人,你連綠葉都不是,喊你萬歲怕你惹火燒身,享受不起啊!

抓住山呼萬歲的時機——讀《酉陽雜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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