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倩妮潑辣慣了，眼珠子一轉，想到剛才黎正興理直氣壯的讓自己掏錢，頓時就是一激靈。
“好啊！我還說呢，原來是你這丫頭，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沒有拿你的錢！你竟然敢跟你爸爸說謊？”
黎正興皺眉，有點不明就裡。
“什麼？”
黎希看繼母狀態很好，一副戰鬥母雞模樣，想了想，覺得她應該承受得住刺激。
“我沒有跟爸爸說過這件事，繼母。你自己要此地無銀三百兩。既然這樣，那這件事就來掰扯掰扯吧。爸爸，我暑假在外面兼職了兩個月，賺了900塊錢，本來是準備拿來交大學學費的，藏在床下，昨天早上繼母趁我去廚房做早飯把錢偷走了，我在窗戶邊看到了。”
黎正興頓時就怒了，弓著的背陡然直了起來，雙眼瞪向李倩妮。
“你偷小希的錢？”
李倩妮嚇了一跳，臉色有點發白，捏著被角的手用力拽了拽，指甲摳了一下，躺在她旁邊的嬰兒立馬就被疼醒了，嚎啕大哭。李倩妮趕忙伸手把孩子抱了起來，眼淚刷地一下就下來了。
“我剛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你就兇我，你娶我之前說的多好，你說你和你女兒都會對我好。現在呢？你們兩個合起火來欺負我們娘倆兒！我要回家！我要回孃家！嗚嗚嗚”
黎正興下一句話就再也說不出口，臉憋得通紅，站起來繞著床沿走了兩圈。
“好了，好了，你別哭了。哭多了對眼睛不好！”
乾巴巴的兩句話說完，他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看了看夾在手裡的菸頭，再看看老婆懷裡抱著的嬰兒，乾脆，一轉身就往門外出去了。
黎希看見從自己身旁過去頭也不回的爸爸，眼中含著的淡淡希冀徹底熄滅。
餐桌上的兩菜一湯漸漸冷去，大家都沒胃口吃。
黎希站了一會兒，轉身也出了家門。
長長的、幽靜的巷子裡，黎正興蹲在牆角抽著煙，他的腳邊已經有一堆菸頭。
黎希慢慢走到爸爸身邊，學著他的樣子也蹲了下來。
黎正興渾身一震，深深吸了口氣，將手裡的煙一口氣吸完。
“小希，對不起。”他的聲音沉痛而悲哀，聲音哽咽，卻帶著一種莫名的解脫，他說：“你繼母說得對，你的成績”
“爸爸。”黎希打斷他的話，“你還記得媽媽嗎？”
黎正興沉默。
“我記得。我的媽媽溫柔，美麗，她會給我扎辮子，她會教我畫畫，她會教我寫字。”
黎正興嘆了口氣，粗糙的手掌抹過臉頰，微微壓在眼珠上，眼前一陣昏黃，彷彿那個恬靜而美麗的女子出現在自己面前，她笑得美極了，跟初見時一樣，讓他從此就下定決心要把她娶回家，要好好愛她。
“我也記得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會把我舉得高高的，我的爸爸會給我買糖葫蘆，我的爸爸會半夜揹著我淌水過河去看病。”
一串串淚珠滴在滿是灰塵的地上，清晰得好像滴在聽者心上。
輕微的嘆息聲在巷子深處傳出，沒有人聽見。
“可是我的媽媽不見了，爸爸也不見了。我好想他們。”
“爸爸，你可以把我的爸爸還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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