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災疫情雙擊,特朗普能否連任?


股災疫情雙擊,特朗普能否連任?

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年。

今天,特朗普贏得黨內初選,鎖定共和黨總統候選人。

4年前,特朗普打著經濟牌,向藍領工人承諾提高就業與收入,最後成功逆襲希拉里登臺。

如今,經濟牌依然是一張關鍵選票。不過,如今疫情蔓延,美股暴跌,民粹洶湧,特朗普謀求連任增添變數。

大疫之下,世界向左。

本文探索美國選情與經濟週期、社會思潮、中美貿易之間的關係。

本文邏輯:

一、金融崩盤:特朗普被疫情打敗?

二、政治分裂:民粹思潮左右選情?

三、世界向左:全球開啟閉關鎖國?

(正文8000字,閱讀時間約30分鐘,可先閱讀再分享收藏)

01 金融崩盤:特朗普被疫情打敗?

去年2月,特朗普說:“如果民主黨大選獲勝,股市將下跌10000點”。他在推特上用威脅的口吻說:“如果不能連任總統,股市將出現史詩級崩盤。”

一年後,總統大選剛拉開帷幕,特朗普還坐在白宮辦公室裡,美股就暴跌近10000點,可謂“史詩級崩盤”。

特朗普為何如此關注股市?

美國大選,尤其是連任大選,存在不少鐵律,其中一條便是股票定律:

在美國十二次連任大選期間,股市漲幅超過20%的情況下,尋求連任的總統皆獲得成功。

這一次股災及疫情,是否會導致特朗普謀求連任失敗?

股災疫情雙擊,特朗普能否連任?

圖:經濟走勢與美國大選,來源:智本社

股票是經濟形勢的晴雨表,經濟狀況影響大選結果。歷史上,福特、卡特和老布什均被經濟拖累而未能連任。

通常,謀求連任的總統,都會採用各種手段創造良好的經濟環境,刺激股市上漲,降低失業率,提高連任競選的勝算,或者幫助本黨派候選人競選。

這樣就形成了美國經濟的政治性週期,典型的是總統大選週期。

政治性經濟週期,最早(1943年)由芬蘭經濟學家卡萊斯基提出。1947年,經濟學家阿克曼指出,總統選舉週期影響經濟政策和經濟週期。

1975年,經濟學家諾德豪斯提出了機會主義政治性經濟週期。

諾德豪斯指出,在選舉之前,機會主義決策者(主要指總統及決策者)會通過刺激經濟以降低失業率,而該政策導致的通貨膨脹成本可能要在以後才會出現。這樣一個暫時的低通脹、低失業經濟狀況,有利於獲得選民的支持。

這本質上是一種收買選票的行為。

經濟學家布坎南將政府(總統)視為謀求自我利益最大化的經濟人。他將總統謀求連任的“自利行為”,歸為經濟系統中的內生變量,從而影響經濟週期。

不過,總統刺激經濟需要大量的財政支持。為了以最小的成本換取最大的連任勝率,總統往往會想辦法給美聯儲施壓,以期釋放更多流動性。

典型案例就是1970年代尼克松總統謀求連任時對美聯儲的干預。

1972年,尼克松謀求連任。在大選之前,尼克松給美聯儲主席伯恩斯施壓。

美國總統辦公室的錄音顯示:1971年10月10日,尼克松總統與伯恩斯會面,尼克松向後者表達了對連任競選失利的擔憂,抱怨流動性問題簡直是“胡扯”(“just bullshit”)。

伯恩斯和尼克松私交甚篤,伯恩斯之前一直是尼克松的經濟顧問,後來尼克松任命其為美聯儲主席。

雖然,當時市場的流動性已經過剩,伯恩斯降息的壓力很大。但一個月後,即11月10日,伯恩斯還是將貼現率下降到了4.5%。

此後三個月,有兩次錄音顯示,伯恩斯答應了尼克松提高貨幣供應增速的要求,但尼克松仍對貨幣增速表達不滿,指示下屬敦促伯恩斯。

1972年2月14日的錄音顯示,尼克松擔心貨幣政策的效果遲滯影響選舉。他希望伯恩斯在4月之前行動。因為在4月之後再降息,對11月的選情影響很弱。

數據顯示,在1971至1972年大選之前,聯邦基金利率出現明顯的下降,普遍在5%以下,遠遠低於1969-1970年的水平。在尼克松連任競選期間,M2大幅度上漲,增速普遍維持在12%以上,遠遠高於這次大選期間前後的水平(6%以下)。

1972年,尼克松連任大選年,貨幣擴張刺激經濟短期內上漲,實際GDP增速達5.3%;失業率也有所下降,從5.7%下降到5.3%;貨幣擴張對通脹的影響存在時滯,通脹率為3.31%。

依靠伯恩斯的貨幣擴張,短期內達到了經濟高增長、失業率和通脹率相對較低的“良好”局面,尼克松成功連任。

但是,尼克松連任之後,伯恩斯的貨幣擴張弊端(積累已久)開始顯現,市場大量的流動性推動通脹快速上升。

1973年石油危機爆發誘發通脹螺旋,美國經濟陷入全面滯脹危機。此後兩年,美國經濟跌入負增長,通脹率超過9%,失業率屢創新高。

在滯脹危機期間,尼克松總統因“水門事件”下臺,以上錄音被曝光。尼克松被媒體批判為“政治投機分子”。伯恩斯這位在學術上享譽盛名的經濟學家,也被批判為“當代最政治化”的美聯儲主席。

尼克松之後,福特、卡特、老布什三任總統皆被糟糕經濟拖累沒能連任。這一次輪到特朗普。

過去兩年,美國股市經歷十年大牛,處於歷史性週期頂部,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多次加息,令特朗普氣急敗壞。

特朗普多次表示,後悔任命鮑威爾,甚至威脅要炒掉鮑威爾。

去年,沃爾克、格林斯潘、伯南克、耶倫四位前美聯儲主席發表署名公開信力挺鮑威爾:

“美聯儲及其主席必須被允許獨立行動,不受短期政治壓力的影響,尤其是美聯儲官員不會因為政治原因而受到撤職或降職的威脅。”

2019年8月,鮑威爾沒能頂住壓力,開始降息,開啟了新一輪貨幣寬鬆。

但特朗普依然屢次抱怨美聯儲降息力度不夠。今年2月下旬,美股快速下跌。3月3日深夜,特朗普在推特上向鮑威爾喊話。天明開盤後,鮑威爾突然宣佈降息,幅度為50個基點。這一舉動嚇壞了市場,美股暴跌。

3月9日,沙俄談崩,油價崩盤,全球資本市場暴跌,美股熔斷,製造了“黑色星期一”。接下來一週,疫情在全球快速擴散,世界衛生組織宣佈“世界大流行”,週五美股再次暴跌,全球十多個國家股指熔斷。

3月16日,美聯儲“all in”,直接將利率下降到零,啟動7000億量化寬鬆。市場再現“黑色星期一”,美股跌入技術性熊市。

特朗普在謀求連任的路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股災。特朗普認為,新冠疫情可能持續到七八月份,美國經濟可能出現衰退。

這將給他的連任增加不少變數。

特朗普一直逼迫鮑威爾“就範”,為何結果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除了疫情持續蔓延外,去年四位前美聯儲主席的文章或許說出了市場的擔憂:

“從長遠來看,基於當前政治需求出臺的貨幣政策會導致更糟糕的經濟表現……會削弱公眾對央行正在為經濟的最佳利益而採取行動的信心。這可能導致金融市場不穩定和更糟的經濟後果。”

不過,特朗普對鮑威爾的操作感到滿意:“未來兩個月都不會再說鮑威爾壞話了。”

為什麼?

美聯儲將利率降到零,同時還提供7000億美元購買國債和抵押證券。這相當於給特朗普敞開了借債的大門,聯邦政府可大規模地擴張財政,以抗擊疫情,刺激經濟增長。

目前,特朗普已宣佈釋放500億美元的聯邦緊急資金用於醫療方面;同時提供2000億美元的流動性穩定市場。特朗普還希望讓所有美國人都拿到金額超過1000美元的支票。

財長姆努欽將請求國會議員通過8500億美元甚至更大規模的刺激方案。他還表示,美聯儲和財政部爭取提供“不設限的流動性”。

這可算是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美國最大規模的救市行動。

美國經濟學家斯蒂格利茨評價說:“即使美聯儲的激進降息措施也並不足以幫助扭轉美國經濟下行……財政刺激才是真正需要的政策。”

這位新凱恩斯主義者甚至認為,在當前的緊迫形勢下,政府在不關注赤字的情況下大量增加支出是正確的做法。

疫情之下,股災之中,大選之際,這種做法亦是總統謀求連任的慣用手法:迎合民粹思潮(無褒貶之意),用錢購買選票,將赤字推到後面,由全民買單。

02 政治分裂:民粹思潮左右選情?

自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歐美民粹思潮崛起,左翼勢力膨脹,歐美國家傳統政治勢力接連垮臺:意大利組閣失敗,德國默克爾失勢,英國公投脫歐,俄羅斯國內騷亂,法國黃背心運動聲勢浩大……

2008年金融危機時,民主黨的奧巴馬打著“變革”的口號上臺。八年執政期間,奧巴馬發揚了民主黨提供社會福利的傳統,推行大規模的醫改計劃——一項覆蓋所有美國人的“全民醫保”方案。

不過,奧巴馬醫改計劃花費巨大,卻效果平平,還推高政府赤字。

我們知道,美國克林頓是建制派的傑出代表。在他任期內,美國財政狀況良好。他卸任那一年,聯邦財政盈餘高達2370億美元,美國國債規模為5.6萬億美元。

美國財政惡化是從共和黨總統小布什開始的。小布什發起全球反恐戰爭,大幅度擴張財政赤字。在其任期內,美國財政赤字累計58490億美元,國債增長到10萬億美元。

2008年金融危機激發了民粹思潮,美國民眾將矛頭指向長期主導美國政權的建制派,選舉了支持提高民眾福利的民主黨。

為了迎合選民,在零利率的支持下,奧巴馬瘋狂借錢大搞社會福利,將財政赤字擴大到85880億美元,將國債規模翻倍至19.6萬億美元。

可是,民主黨的奧巴馬也代表建制派勢力,改革無力,且花錢無度。

特朗普在2016年競選時抨擊建制派:

“長久以來華盛頓的一小群人攫取了利益果實,代價卻由人民承受。華盛頓欣欣向榮,人民卻沒享到財富。政客們塞滿了腰包,工作機會卻越來越少,無數工廠關門。建制派保護的是他們自己,而不是我們國家的公民。”

最終,忍無可忍的美國選民,果斷地拋棄了建制派的希拉里,選擇了“最不像總統的總統”特朗普。

共和黨的特朗普認為,奧巴馬醫改是“一場災難”,納稅人的錢被醫保利益集團攫取了。於是,他上任後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廢除奧巴馬醫保。

特朗普上臺後幹了不少事情,但花錢的速度比奧巴馬還快。特朗普只用了三年的時間,就將政府赤字擴大到1.8萬億,將國債推高至22.3萬億。

特朗普的錢花哪裡去了?

以2018年的聯邦政府支出為例。這一年,聯邦政府支出4.15萬億,比收入3.31萬億高不少。其中,“法定強制支出”部分,醫療1.11萬億,社保9980億,失業困難救濟2970億,聯邦養老金2650億,合起來2.67萬億,佔財政總支出的65%。

2008年金融危機後,民主黨和共和黨都大規模擴張赤字,以民粹福利主義“購買”選票,將經濟推向高泡沫、高槓杆的危險邊緣。

這次股災疊加疫情,定然加劇這一傾向:社會思潮繼續向左,政客過度承諾,政府繼續借錢……

大疫之下,股災當頭,民主黨和共和黨祭出“用錢買選票”的民粹策略。

上一屆,希拉里的失利對民主黨打擊很大。特朗普這三年多的各種“作為”令奧巴馬和民主黨頗為尷尬。

民主黨這邊,目前剩下兩位老年候選人:78歲的桑德斯和77歲的拜登。

在“超級星期二”後,拜登領先桑德斯,獲得南方10個州的選票,桑德斯只贏得了4個州。

拜登是一位資歷深厚的政治家,曾經兩次參加總統競選,均以失敗告終。在奧巴馬時期,擔任兩任副總統。這次,民主黨建制派希望拜登能夠擊敗特朗普,重新奪回建制派的統治力。

但是,如今民粹思潮鼎盛,工人及窮人渴望獲得更好的待遇,拜登這種“老派”政治形象及毫無新意的競選綱領,未必是特朗普的對手。

再加上,去年民主黨和眾議院不顧一切地彈劾特朗普。結果,拜登兒子在烏克蘭涉嫌受賄事件被擺上檯面後,特朗普的支持率不降反升。

與中規中矩的拜登不同,桑德斯是一位偏左的政治家,他坦言自己是一位民主社會主義者。

桑德斯是波蘭裔猶太人,他出身於社會底層,年輕時參加過各種遊行、集會及抗議活動,還曾經因此被捕。

這位年齡比拜登還大的老政治家,卻時刻充滿激情與能量,他的競選現場,總是人聲鼎沸、激情澎湃。

他的競選口號——縮小貧富差距、全民健康保險、15美元最低時薪、免費大學教育,吸引了一大批窮人和年輕人的選票。

與很多底層民眾一樣,桑德斯抨擊現行的美國社會制度:“我們偉大祖國的政府屬於全體人民,而不是一小撮政治獻金富豪和他們的超級行動委員會。”

桑德斯,很容易讓人們想起亨利·喬治、馬丁·路德·金、小羅斯福及林肯。從他身上,美國年輕人看到了社會改變的希望,也看到了歷史循環反覆的運動。

在2016年民主黨黨內初選時,桑德斯向選民承諾:“我們決不允許億萬富翁逃稅。我們決不允許削減社保、退伍軍人撫卹待遇、聯邦醫療保險、醫療補助和公共教育經費。”

結果,桑德斯贏得了全美50個州中的23個。不過,民主黨的建制派最終還是保送希拉里勝出,與特朗普競選。

如今美國民粹思潮更甚,民主黨陷入兩難:

若拜登勝出參選,可能再次遭遇“希拉里式”的失敗。桑德斯的支持者,藍領工人及年輕人,可能會因桑德斯的落敗,而轉投特朗普。

若桑德斯勝出參選,他比特朗普更“極端”,可與特朗普爭奪藍領工人和年輕人的選票,但也可能導致一直以來信任民主黨的溫和選民,轉投特朗普,甚至放棄民主黨。

桑德斯的極左思潮,對共和黨和民主黨都是一種挑戰,嚴格來說是對兩黨的建制派構成威脅。桑德斯號召選民掀起一場“改變美國的政治革命”,創造一個代表所有人而不只是1%富人、以公平正義為原則的政府。

社會思潮向左,民主黨陷入分裂。相反,共和黨和特朗普更具主動權,且更加堅定——繼續擴張財政赤字,為更多選民謀取福利。

過去三年,特朗普大規模減稅,向藍領工人承諾工作崗位,同時大搞基建,經濟強勢復甦,失業率極低,贏得不少選票。

當前,美聯儲給予特朗普足夠的“彈藥”,特朗普需要做的是,加足馬力,抗擊疫情,防止股災演變為金融危機。

如今的美國政治,已不是共和黨與民主黨之間的競爭,而是建制派(當權派及“既得利益者”)與左翼勢力的角逐。

美國正陷入了一種政治上的“囚徒困境”:美聯儲拯救富人,美國政府補貼窮人;結果,民眾買單。

如此,美國會在低利率、低增長、高槓杆、高福利的路上越走越遠。這其實是民主政治與自由市場的短期失調。

03 世界向左:全球開啟閉關鎖國?

從歷史經驗來看,世界民粹思潮興起,不但容易激化國內政治勢力鬥爭,還加劇國際關係緊張,國家主義、民族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抬頭。

大蕭條時期,小羅斯福就打著新政的旗號登臺,為了滿足對選民的承諾,通過《互惠貿易協定法》大搞貿易保護主義,單方面宣佈美元與黃金脫鉤,降低美元匯率。之後,西方國家紛紛以鄰為壑,全球化全面倒退。

原本,美國存在政治性貿易週期。共和黨執政一般推行相對寬鬆的自由貿易;民主黨則偏向於貿易保護主義。

但是,民粹主義往往引導候選人“一致對外”。

例如,70年代美國陷入滯脹危機時,共和黨的尼克松通過了包含301條款的《1974年貿易法》,其主要目的在於滿足連任競選承諾。

當時,他在連任競選時打出了貿易保護牌,滿足了選民的心理傾向。這一法令承諾,為尼克松贏得了不少連任選票。

事實上,為了獲得大多數選民的支持,不管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在大選中都會大打貿易牌,尤其是在經濟陷入危機、蕭條、衰退及低迷期時。

2016年4月,共和黨人特朗普祭出貿易戰這張牌:“經濟學家們說我的稅收計劃將讓國債飆升10萬億美元。傻瓜!我會讓中國買單!如果他們拒絕:債務就升1萬億美元!”

對華牌是美國總統競選的必選項。進入21世紀之後,美國每一屆總統大選,候選人都大打中國貿易牌,都向選民承諾限制中國。

例如,克林頓和小布什在競選時都批判中國的貿易政策,在追求連任時都對中國發起了貿易調查。

但是,克林頓和小布什競選成功後,都逐漸調整了對中國的貿易政策,由“強硬”轉向正常化。克林頓執政期間解決了中美永久性正常貿易關係問題。小布什為了全球反恐,同意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

最近20年,中美貿易關係存在明顯的大選週期性:大選之前,貿易關係相對緊張;大選之後,則逐漸正常化。

但是,特朗普打破了這一平衡。為什麼?

自尼克松以來,美國建制派長期執政。里根改革後,建制派建立了一個以美元為核心的全球金融秩序。

但是,這個秩序是一個失衡全球化秩序,華爾街金融機構及跨國公司是受益者,美國製造業及產業工人則是受害者。

用桑德斯的話來說就是“貪婪、無情、無法無天的華爾街主宰著美國經濟”。

過去幾十年,建制派主導的國際經貿秩序導致美國貧富差距越來越大,華爾街紙醉金迷與鐵鏽地帶芳草萋萋的矛盾越來越突出。

股災疫情雙擊,特朗普能否連任?

圖:美國貧富差距從1980年開始持續擴大,來源:智本社

桑德斯說:“在過去的30年裡,1%最富裕的人,財富增長了21萬億美元,而底層50%的美國人,他們的財富卻減少了900億美元,這種收入和財富的極度不平等,荒謬且不道德。億萬富翁不應該存在。”

這一失衡的秩序最終引爆了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此後,民粹思潮興起,這就給了特朗普和桑德斯機會。

不幸的桑德斯被民主黨建制派淘汰,共和黨的特朗普則大肆抨擊中國,在最後時刻逆襲了希拉里。特朗普上臺後,為了兌現選民承諾,打破原來失衡秩序下的利益鏈。

中國作為美國最大的貿易伙伴,特朗普自然將矛頭指向中國。在對華貿易政策上,特朗普指責建制派以犧牲美國的“政治原則”和選民利益,為利益集團換取經濟利益。

經過接近兩年的貿易談判,中美終於在今年一月簽署了第一階段經貿協議。根據該協議,中國將在未來兩年增加2000億美元的美國商品,包括製成品、農產品、能源產品和服務。

特朗普與中國簽署了第一份經貿協議,旨在“落袋為安”,為其謀求連任增加籌碼。

中國手握鉅額美元外匯,這筆錢用於購買美債,還是購買美國製成品及農產品,對美國的就業及財富分配有影響。

如果購買國債,則對華爾街金融機構有利。如果購買製成品及農場品,美國的製造業和藍領工人則因此受益。特朗普以此兌現對選民的承諾。

第一階段的經貿協議簽署後,特朗普計劃快速啟動第二輪的談判。不過,這場疫情可能打斷了特朗普的計劃。

如今,特朗普的頭號“敵人”是新冠疫情和股災。他只有解決當前的問題,全球疫情得到控制,中美貿易談判才能進入下一個階段。

這場疫情其實給中國在貿易摩擦問題上贏得了時間。希望中國能夠抓住機會,推行強有力的改革,為接下來的挑戰做準備。

值得注意的是,疫情總會過去,不管特朗普是否連任,第二階段的貿易談判會更加嚴峻、更加艱難。

原因有二:

一、對華貿易強硬,在美國兩黨、兩院已經上升到“政治正確”的層面。

特朗普及其他候選人,至少在競選口號、言論上對中國貿易展現強勢姿態。在這個問題上,特朗普在過去三年起了很高的調,接下來只能唱下去。

二、這次疫情促使全球社會思潮向左,國家之間的政治治理及意識形態更加對立。

新冠疫情,是病毒給各國政府的一次國家治理大考。各國政府在一個“平的世界”裡競爭,陷入“囚徒困境”之地——各自為陣,相互詆譭對方的防控措施及國家制度。

如果疫情持續蔓延,對歐美國家的經濟、就業、收入及民生將造成深層次的打擊。歐美國家的民粹思潮則更加洶湧:

對內,呼喚政治強人,控制疫情,遏制恐慌,擴張財政及貨幣,大搞福利民粹主義,以補償經濟損失。

例如,日本安倍修改法令,擴大首相的權力——頒佈國家緊急狀態令;特朗普批判美國疾控中心,以權力主義壓制專業主義。

對外,暫時“閉關鎖國”,封鎖邊境,經貿硬脫鉤,貨幣競相“放水”,以鄰為壑,對他國橫加指責,轉移矛盾、相互甩鍋。

糟糕的是,有些國家可能在這輪“閉關鎖國”中,測試“不需要他國而自我生存”的壓力。

經貿關係是世界穩定的壓艙石。國際經貿硬脫鉤,那將是全球化的至暗時刻,也是意識形態對立、民族主義瘋狂的糟糕時期。

疫情股災對美國社會的衝擊越嚴重,美國民粹思潮越洶湧,選民更傾向於意識形態更左的候選人。

例如,疫情期間,正在激烈競選的民主黨候選人拜登瘋狂地攻擊中國,以獲取更多的選票。

橋水基金創始人瑞·達利歐最近發出警告:

如今的世界像極了1930年代——巨大的財富和政治鴻溝,導致國家及意識形態衝突嚴重,民粹思潮洶湧,債務堆積如山,央行無力迴天,社會矛盾尖銳,世界秩序面臨重塑。

大疫之下,股災衝擊,不斷迎合民粹思潮的經濟手段和政治手段,只會將世界推入人類第三次“馬爾薩斯陷阱”。(詳見《馬爾薩斯陷阱3.0 | 世界正滑向危險邊緣》)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