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她沒有再去見他,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不如相忘於江湖

一抹震驚從明汐的臉上掠過,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彷彿置若未聞。

王爺乍一聽,以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但是眾人吃驚的表情告訴他,他沒有聽錯,他回過神來,瞬間暴怒,一掌擊在桌子上,喝道:“放肆!你是什麼身份,竟敢妄想娶格格!簡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屋裡的人個個都由震驚變為擔憂,暗中為周暮捏了一把汗。

周暮早料到王爺此舉,倒是鎮定得很,他撲通一聲跪於地上,態度十分誠懇和堅決:“王爺請息怒,我自知地位低下,出身貧寒,可我相信王爺是性情中人,絕不會以門戶之論來定終身,我是真心喜歡明汐格格的,請王爺成全!”

王爺怔了怔,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是如此的倔強,倒有些佩服他的膽識,到底還是心軟:“你別不知道好歹,痴心妄想,如果你想娶妻生子,府上年輕漂亮的丫環有的是,隨你挑選,我保證眉頭都不會皺一下,我還會賞你院子,讓你們過安穩的日子。你何必非要自討苦吃?非要跟我過不去?今天既然你也已把話挑明瞭,恐怕這王府,你是不適合再呆下去了,所以,你收拾東西,另覓高枝吧!”

“不,王爺,我今生今世,非明汐格格不娶!”周暮聞言,直起腰板,定定地望著王爺說。

“就憑你?一個下人,怎麼配得上堂堂寧王府裡的格格,你不覺得太可笑了嗎?你給得了她什麼?你不要以為救我一命,便可以為所欲為,你若執意如此,斷然不會有好下場的!”王爺臉色陰沉。“這件事到此為止,誰也不許再提!否則,你只有死路一條,到那時候,你可別怪我不念恩情!”

“我周暮並非貪生怕死之輩,只求王爺成全。”周暮額頭碰在地上。

他的執著讓王爺不由得動容。

有那麼一瞬間,痛心和無奈從王爺的眼底掠過,稍縱即逝,沒有人察覺,除了明汐。與此同時,她不經意地看到門外有一抹熟悉的身影,默默地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分不表是悲還是喜。

“你這是在威脅我?你以為我不敢殺了你?”王爺說。

“周暮不敢!但我是真心喜歡明汐格格的,想讓我死心,除非明汐格格親口拒絕我!”

王爺看了一眼明汐,明汐這才微微側目,冷冷地說:“周暮,你死了這條心吧!你不過是一介莽夫,怎麼敢奢望我會看上你!”

“不,不可能,想要讓我相信你不喜歡我,除非你親手殺了我!否則,我絕對不會相信。”他冷笑著,仰著頭,天不怕地不怕。

“放肆,竟敢對格格無禮!”

眾人擁上前,想要阻止周暮。

“住手!”明汐看了一眼門外,突然喝道。

眾人停止了動作,屏息凝望著她。

明汐緩緩地走近周暮面前,然後屈膝,跟他面對面,盯著他看了良久,喃喃地說:“殺了你?”然後伸手從他腰間拔出匕首,緩緩地舉起來,對準他的胸口位置,一字一句地說:“周暮,是你逼我的。”

他眼睛圓睜著,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明汐怎麼也無法忘記那天,他看她時的眼神,充滿絕望和恨意,還有,他眼角滲出的一滴淚。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倒在血泊中,溫熱的液體沿著匕首一滴一滴地迅速沾上她的指尖,久久不曾凝固,苑如一朵朵盛開的紅梅。

她跌坐在地上,神情木然。

她,殺人了麼?她突然間迷茫了。

劇情轉折得太快太突然,不敢置信,不可思議,眾人一片唏噓。

誰能想象得到一個平時無心世事的柔弱女子,竟然能夠下此毒手。

幾個下人上前把奄奄一息的周暮抬了出去。

明汐忽然地抬起頭,對上了一直站在門外冷眼旁觀的文驍,目光中燃燒著對他深深的怨恨。

他沒有說話,默默地著著她,半晌,才上前愛憐地替她輕拂耳際的髮絲,聲音低沉:“很好,明汐,你做得很好,這才是我的明汐。”他的指尖斷續沿著她臉部的輪廓往下滑,停留在她的唇邊,“我來,是想告訴你,明天,我就要出發去倫敦了。”

只是,誰也沒有料到,這一去,竟歸期未有期。

都走了,全都走了。她的腦子裡只回旋著這一句話,胸腔似被堵住了,難受得很。

王爺待所有人都離開後,這才上前扶起明汐,低聲嘆息:“孩子,你這是何苦呢?”

“阿瑪,我不殺他,文驍也會殺了他的,不是嗎?既然他註定要死,倒不如讓他死在我手裡。”明汐說。

“汐兒,他心裡有這樣的想法沒有錯,可錯就錯在他沒有自知之明,行事太過魯莽。文驍已經知道此事,斷然不會輕易罷手,還有他那醇親王妃,向來都是幫著他的。萬一他一狀告到太妃那裡,王府上上下下都會被連累。犧牲周暮一人,可卻保全了府上所有的人,這,也是迫不得已啊。只是,你又何必親自動手呢?”

“我若傷他不深,他又如何死心?”

那一刀,又何止傷在他身上,她的心此刻怕是比他痛上萬倍。

“乖孩子,你很喜歡他對不對?”

“阿瑪?”她驚愕地抬頭。

“汐兒,我是過來人,你的眼神出賣了你,感情的事,不是用條條框框可以去控制的。你有這番心思為王府著想,我很欣慰,你自小就是個懂事,有分寸的孩子,你所受的委屈,我也是看在眼裡的。我不想讓你傷心,你想去做的事,就去做吧,我會暗中助你一臂之力,只不過,小心一些,別讓那些不相干的人看出來了。”

知女莫若父,王爺的通情達理讓明汐心中一軟。

“阿瑪,我只是不想害了他……”明汐再也忍不住了,兩眼一熱,淚水就淌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晚上,夜色無邊,雲層遮住了月亮,不知名的蟲子在低吟淺唱著。

時兒一臉疲憊的從門外跨了進來,仔細地把門掩上,不等明汐詢問,自己先說:“格格,我已經暗中把周暮送去給大夫救治過了,你刺他的位置偏離了心臟,力道又稍淺了些,所以,他的性命已經無憂了。”

明汐如釋重負。

“格格,你為什麼不把事情跟他說清楚,只怕這樣即使是救回了他,他對你也是怨恨之極啊。”

“他那樣的固執,說與不說,結果都是無法改變的,與其讓他抱憾終生,倒不如讓他早些死心,讓他去過平穩的日子。”

“格格,”時兒嘆了口氣,“東洲已經容不下他了,將來文驍王子從國外回來,知道他還活著,肯定不會放過他的,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做?”

“把他送去外地吧,哪裡都行,隨你安排,只要他別再回來。永遠都別再回來。”

“那格格,你要不要去見一見他?”

“不要!”她猶豫了幾秒,狠一狠心說。

不能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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