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斷舍離遭遇《風雅宋》看見《長物志》聽到《在家者說》

串讀是件有意思的事情,尤其是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干的書籍。又或者因為疫情的原因,前段時間一直宅著,看書全隨緣,所以莫名每天都感覺在穿越時空,體驗不同時空的器物之美,裝飾以及可親可愛的器物實在令人遐想。如同賈寶玉病中想吃小荷葉蓮蓬湯,“荷葉蓮蓬取汁和成面,煮在雞湯裡,用湯模子印出來,薛姨媽先接過來瞧時,原來是個小匣子,裡面裝著四副銀模子,都有一尺多長,一寸見方,上面鑿著有豆子大小,也有菊花的,也有梅花的,也有蓮蓬的,也有菱角的,共有三四十樣,打的十分精巧。”炎炎夏日,蓮葉清香,小面片造型各異,僅是想象都覺得暑熱去了大半。


假如斷舍離遭遇《風雅宋》看見《長物志》聽到《在家者說》


另外一件影響至深的事情就是對斷舍離的再考慮。

斷舍離這件事情,我一直想追求來著,可總不由自主的屯著各種東西,包括買東西的包裝袋。

這次的疫情,無數次讓我感嘆“幸虧屯的破爛多啊”——翻出來平時根本沒空閒用的電子秤和麵粉篩,蛋糕、餅乾烤的不亦樂乎;買回來用了不到十次的電餅鐺,終於學會了烙餅;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各種材料包,做了一個口金包和n枝絲網花;最重要的是閒著手癢時買回來的各種書籍,終於被拆開了塑料封裝。

以至於最近在看到日本主婦的斷舍離家庭,第一反應是《紅樓夢》中賈母對寶釵閨房的評價:

說著已到了花漵的蘿港之下,覺得陰森透骨,兩灘上衰草殘菱,更助秋興。賈 母因見岸上的清廈曠朗,便問:“這是薛姑娘的屋子不是?”眾人道:“是。”賈 母忙命攏岸,順著雲步石梯上去,一同進了蘅蕪院。只覺異香撲鼻,那些奇草仙藤, 愈冷愈蒼翠,都結了實,似珊瑚豆子一般,累垂可愛。及進了房屋,雪洞一般,一 色的玩器全無。案上止有一個土定瓶,瓶中供著數枝菊,並兩部書,茶奩、茶杯而 已。床上只吊著青紗帳幔,衾褥也十分樸素。 ...... 賈母搖頭道:“那使不得。雖然他省事,倘或來個親戚,看著不像,二則年輕的姑娘們,屋裡這麼素淨, 也忌諱。

於是原本就在斷舍離和器物囤積間徘徊的我,立刻覺得還是做個俗人吧,器物之美夠我喜歡很久很久不厭煩。


扔不掉的不僅是物品,還有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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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鐵生的文字有一種魔力,一本散文集,一篇篇讀下來,忽然就會有一篇觸動讀者當時的心境,或共情或棒喝。

就如《放下與執著》這本散文集中的《在家者說》。

家是什麼?是無論在任何情形下都可以安魂入夢的地方。

不必華麗和過於整潔,像旅店一樣,認真裝飾,男女主人每逢節日穿著得體的服飾,準備豐盛的飯菜,招呼親朋好友來聚會,誇讚新房子有多好。就像酒店的侍應生站在門口迎客。這大概是我們的社會經濟剛剛上揚,物質生活富足時,先富裕起來的人們最喜歡的炫耀方式。

現在這樣的場景越來越少了,我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了。

家,原本就不需要炫耀地裝飾,這個世間最溫暖的地方。

家有家的語言,即使這些傢俱和裝飾並不搭調。一張老床、一個不知道多大歲數的雕花小櫃子。

比如所有的傢俱都不配套,形色不一,風格各異,便會讓你回憶起歷歷如新的諸多往事。比如一個談不上多麼美妙的小器物,別人不理會,只你和你的家人知道它所負含的紀念,視其為不可褻玩的聖物。這類東西是模仿不來的,一模仿就又是飯店。家是模仿不來的,一模仿就又是“賓至如歸”。

懷舊是個心理活動,幾乎不能避免。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會嫌棄父母囤積各種不知所謂的東西,等他們年齡漸長,不知不覺就會重複父母的行為,一輩又一輩。

與其說珍惜的是這些老物件,不如說緬懷的是一去不返的歲月。


雅玩的明代美學——《長物志》文人有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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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格(裝)調(X),還要看老祖宗。

中國文化, 一直存在兩個層面: 雅文化與俗文化。達官貴人, 徘徊於亭臺樓榭, 高山流水之間, 談玄說道, 品琴賦詩, 潑墨揮毫, 把玩古物, 是為雅文化。販夫走卒, 趨走於市井黃塵, 燒香拜佛, 俚曲小調, 泥人面狗, 雜耍把式, 是為俗文化。

有句老話講的非常有道理“一代看吃二代看穿三代看詩書”(也有說三代富貴,始知穿衣吃飯,五代才看詩書),還有居移氣養移體,都是外界環境對人氣質的影響,雅文化的養成需要時間、文化資本的積累,不是用錢能衡量的。三代富貴差不多要百多年,一個朝代能有多少年,一個大家族要屹立多久才能滋養出這樣的底蘊。

《長物志》——長物是身外之物是多餘的東西,為多餘的東西寫一本書還要寫的好寫的美得到廣泛認同,那麼對作者的要求必定非常高,首先要有資本、其次有見識、最後能書善畫。這樣的成書才能被譽為明朝晚期生活美學的集大成者,所以才能讓“長物”變為“雅緻至極之物”。清《四庫全書》收錄時認為本書“凡閒適玩好之事,纖悉畢具。”(很高的評價)

本書作者文震亨出身大名鼎鼎的長洲(今蘇州)文氏家族,身為文徵明曾孫。在明朝蘇州吳門獨領風騷一百多年,其間人才輩出。如沈春澤所說,『徵仲太史,以醇古風流,冠冕吳趨者,幾滿百歲,遞傳而家聲香遠,詩中之畫,畫中之詩,窮吳人巧心妙手,總不出君(指文震亨—引者注)家譜牒』。

本書首為震亨同學沈春澤序。春澤曾遊香草垞,贊同震亨“刪繁去奢”的意見。正文包括室廬、花木、水石、禽魚、書畫、几榻、器具、衣飾、舟車、位置(室內傢俱陳設的佈置)、蔬果、香茗各一卷。除衣飾(道服、禪衣、被、褥、絨單、帳、冠)外,都與園林直接、間接有關。震亨尚“雅”而厭“俗”,章節中多處指出“宜”與“不宜”。例如《位置》卷中認為:“亭榭不蔽風雨,故不可用佳器,俗者又不可耐,須得舊漆、方面、粗足、古樸自然者置之。”關於瓶花,認為“花宜瘦巧,不宜繁雜,若插一枝,須擇枝柯奇古;枝須高下合插,亦只可一二種,過多便如酒肆,惟秋花插小瓶中不論。”許多論點,現在仍有參考價值。

雅文化是“玩”的至高境界。一花一木、一石一水、一魚一禽、一書一畫都可以變得有趣。如供閨閣女兒染指甲的鳳仙花。如夏夜裡放在風輪前的茉莉花,風輪一吹滿室清香極易入眠,但由於枝葉太繁因而不適於供瓶,不似夜合可以插在花瓶中賞玩;

“石令人古,水令人遠,園林水石,最不可無”。江南園林的水石造景極具典型性和寓意性,勝在以少謀多,效仿自然山水,而又將其神魂凝練縮具於小園之中;

又或者古雅可愛的几榻、長短不拘的壁桌、舊漆的方桌、製法繁多的椅,每種陳設都能牽出一段美談。


看得見的大宋文明——市井也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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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宋朝的評價是多樣性的,有人說國力衰弱、朝廷腐敗,有人贊其文化昌明。

《風雅宋》一書圖景化展示了宋朝人平日怎樣生活、從事哪些娛樂活動,以及為什麼說宋朝文明達至歷朝之巔峰。

與其他時期不同,宋朝的文化不僅屬於名門貴胄,還屬於市井小民,雅趣也不是某一個圈子特有的享受。諸如插花、焚香、收藏、點茶以及雅緻傢俱等都在這個時期得到長足發展。老百姓也一樣可以簪花、插花、點茶、焚香享受“長物”之美。


假如斷舍離遭遇《風雅宋》看見《長物志》聽到《在家者說》


例如插花,曾經熱播的《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中待嫁的小娘子們就需要專門學習花藝。插花在我國最早屬於佛前供花,隨著時代的發展慢慢成為富貴人家、隱者、禪寺都有的生活圖景。在這本書中,插花作為一種生活裝飾品,已經廣泛出現在不同階層的家庭中。趙宋皇室與宋朝政府是插花潮流的引導者,每逢花季,臨安後苑都要“妝點一新”,各類花卉爭奇鬥豔,因此宋朝還是中國插花史上的鼎盛時期。

還有就是合香,打香篆在當下都是非常雅緻的活動。在宋朝士大夫喜歡親手調香,甚至一度將此作為比試的項目。而焚香作為雅趣也是宋人發展起來的,在這之前焚香雖然早有歷史,但侷限於寺院用香。隨著宋朝商品經濟的迅速發展,香藥市場化變成可能,市井用香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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