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天:我的书不是写给同行看的


多年副教授的易中天晋升无望,只得告别武汉,来到厦门大学执教。

不久,易中天的代表作《艺术人类学》出版,并获得“首届全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

“当时厦门大学获奖14项,13项的得主都是博士生、导师、教授,只有我一个人是副教授,我就因为这本书评上了‘正教授’,如果没有这本书的话,我当不上教授的。”

“这本书的获奖,意味着您得到了学术界的公认?”当时有记者问。

“那时候已经没有学术界了,哪来的公认?最多是评委的承认罢了!”易中天回答。

那时候学术著作出版难,出来的东西也没人看,“收到同行的著作,也就看看前言、看看后记,写封回信谢谢就完了。我的 《艺术人类学》也没人看,于是我就想,如果同行都不看,谁看?反问其他,如果书写出来没人看,你写出来做什么?”

易中天:我的书不是写给同行看的


易中天开始了转折。

“大概是94、95年吧,我开始了两个转折,一个是我的学术领域从美学转到文化学和历史学,另一个是从面对学术界转向面对大众。”

转折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易中天对学术界的失望。

作为一个学者,易中天深刻地感受着学术体制的禁锢。当时的学界都在忙着写论文评职称。北京大学李零教授说“学校不是养鸡场”,可是学术体制“已经把知识分子都变成养鸡场流水线的鸡,每天被数要下几个鸡蛋”。这种体制严重影响了思想自由与学术繁荣,“结果就是大量地使用纳税人的钱炮制学术垃圾和学术泡沫。”

苦闷的易中天,开始试图 “突围”。

最初,易中天并不知道突破口在哪里,但是他下了一个决心:“我写的书如果没人看那就宁可不写,绝对不写,我一定要写很多人看的书。”

易中天一直想写一部 《中国美学史》,但是在写的时候他发现,要说清楚中国美学史必须弄清楚中国文化和中国人,于是他就写了《闲话中国人》,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有了《中国的男人和女人》、《读城记》、《品人录》,这些书在五年之内陆续出版,2000年由上海文艺组成“品读中国书系”一次推出,反响强烈。

《闲话中国人》是文化学著作,《中国的男人与女人》是社会学著作,《读城记》是“城市学”著作,《品人录》是历史学著作。

之前,易中天出版的《〈文心雕龙〉美学思想论稿》、《艺术人类学》等书都是出版社赔钱出的,而“品读中国书系”成为他所有书中第一批可以使出版社盈利的著作。

“把这套书写完后我发现一个问题,你要弄清中国文化必须弄清中国古代政治制度,否则你说不清中国文化,中国文化跟政治的关系太密切了。”但是在推出 《帝国的惆怅》、《书生意气》后,“我又发现要弄清中国文化,弄清中国古代政治制度,必须弄清中国历史,这还不够,你还要有一个参照系,你还要和西方的政治制度、西方文化联系起来。”

恰在此时,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我就注意到一个现象,就是美国打伊拉克非常轻松,我们有些军事评论员预言美国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但事实不是这样。我还注意到美国总统改选换届的时候,很多欧洲人提出来说应该全世界来投票。我认识到,美国这个国家你可以不喜欢它,你有权利不喜欢,你也可以批判它,你有权利批判,你还可以责骂它,你有权利责骂,但是没有人能够小看它。”

有了这个想法后,易中天发现,仅仅了解美国的制度伦理和价值体系是不够的,“这个问题牵扯到国家的起源、国家是怎么样建立的,必须追根溯源,才能触摸到事情的本质。因此我就去开始关注美国,研究美国史。”于是就有了宪政启蒙著作《艰难的一跃:美国宪法的诞生和我们的反思》。在这本书中,易中天用琅琅上口的语言,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了解美国制宪历程的平台。

就这样,从古代文论到美学,从美学到心理学,从心理学到人类学,从人类学到文化学,从文化学转到历史学,易中天最后走上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面对亿万观众讲解那些长期被僵化为概念的历史。

易中天让历史这只“硬邦邦的冻鸡”飞了起来,同时也走出了现行的学术体制。

易中天说:“我不在你这个鸡场下蛋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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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节选自“易中天突围”,作者马国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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