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纪录片导演的武汉日常(1):孩子太小,要感染我就陪他感染

胡宇科,中广天泽传媒有限责任公司内容中心导演。1月底进入长沙新冠肺炎定点医院拍摄记录片《守护我的城》。他说,不到武汉,这个记录片就不能叫做完整的作品。在他进入武汉协和医院驻守拍摄的十多天后,应陈勇评论之邀,从今天开始,他将主战场之中发现和感受的点滴通过文字、视频、图片传递给读者们。我问他的归期,他说武汉城解封之后,不胜不归!那么,就让他的《一位纪录片导演的武汉日常》成为这一段恒久而难忘的历史中的一部分吧!


我们公司(中广天泽传媒)是在正月初七开始策划这个纪录片的,我查了日历,才知道是1月31号。当时,我在朋友圈看到一篇报道,内容是关于长沙120转运确诊新冠肺炎病人的,我就和大片中心的关敬蓉副总商量:我之前和120沟通过拍摄其他纪录片的事,资源还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拍摄一部关于120的抗疫纪录片。


不知道后来就怎么搞大了,变成了一部名为“守护我的城”的抗疫大片,而且必须动用一切资源来拍摄。当时就准备把武汉作为核心拍摄地,毕竟这是疫情的源头,纪录片没有武汉,怎么也说不过去。


其实最初机会也不错,2月7号,湘雅一医院派出130名医护人员驰援武汉,我们团队也派出了四人小组,准备跟随他们到武汉记录。但后来这个事就黄了:上面有要求,未经许可,任何媒体不得进武汉。公司赶紧向有关部门申请,得到的答复是:不许可。无奈,我们团队只好就在长沙开始拍摄。我最初是联络了长沙120和湖南省人民医院。刚开始,我们摄制组面临一个大问题,就是防护设备不够,买都买不到。


120的蒋莉书记很支持我们的记录,她让我们出具了一个公函,然后自己跑到卫健委申请。而且,当时防护设备非常紧缺,即便如此,蒋书记也愿意抠出几套防护设备,给我们的摄像和导演。我和湖南省人民医院主管宣传的周瑾蓉主任很熟,我和她说了拍摄的事。她很快回复:支持,而且可以进他们的隔离病房。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适当使用他们的防护设备。


就这样,我们进驻了120和人民医院隔离病房。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棋,等于说,我们的团队可以进入抗疫核心圈拍摄。很快,我们就记录到了大量一线抗疫的镜头:120转运确诊病人。120负压车从城市呼啸而过,从医院、社区,接收一个又一个确诊病人。


同时,我和摄像李招进也进了人民医院的隔离病房。主线是医院护理部副主任万欢和90后护士李婷秀,一个做一线人员心理辅导,一个是一线护士。当时普通人对新冠肺炎的恐惧,比现在要强烈很多倍。很多地方都在封路,街面上看不到人,朋友圈到处都有人在找口罩,网络几十斤一桶的酒精,都有人团购买。


其实,医院里那些医生护士一样的恐惧,但他们没退路,很多人都是咬着牙上班。隔离病房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医生护士都需要心理辅导。很多护士都是90后女孩子,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心理辅导老师稍微引导,一个个就流眼泪。


我们也是在很仓促的情况下,进了隔离病房,一开始确实有点怕。第一次穿上防护服,人就像被一床厚厚的棉被包裹着,特别是戴上N95口罩,呼吸都有点困难。人民医院的隔离病房很小,又密闭,加上怕病毒扩散,空调和通风系统都关闭了。我们跟着医生护士,在里面拍摄一个班,差不多就是六个小时。时间长了,脑袋都是晕的,头也痛,主要是被护目镜压住了眼睛,也不敢去碰,怕污染眼睛。


一位纪录片导演的武汉日常(1):孩子太小,要感染我就陪他感染

李婷秀,秀秀,有人叫她狗子。定点治疗医院,长沙市第一医院护士。摘下口罩,那张已经被勒得满是印痕的脸令人心疼。纪录片《守护我的城》女主角之一。


一位纪录片导演的武汉日常(1):孩子太小,要感染我就陪他感染

一位纪录片导演的武汉日常(1):孩子太小,要感染我就陪他感染

全副武装的拍摄团队


一位纪录片导演的武汉日常(1):孩子太小,要感染我就陪他感染

这篇文章的作者:胡宇科,中广天泽传媒有限责任公司内容中心导演


其实长沙的确诊病例还不算多,大部分住在隔离病房的都是疑似患者。我觉得最让我震撼的,是一个四岁的小朋友。由于他和武汉小朋友玩过,对方又是确诊病例,他有肺部感染,必须隔离。孩子这么小,他的妈妈就只好进来陪他。刚开始,按照医院的要求,妈妈必须穿防护服。但小孩子看到妈妈这个样子就哭闹,最后妈妈也没办法,只好脱掉防护。我说你这样容易感染。他妈妈回答:孩子这么小,我能怎么办?感染我就陪他感染。我当时真的很感动,母爱有时候真的就是勇敢到你无法想象。有人会问我:他爸爸干啥去了。我也问了,他们家还有一个7岁的女儿。女儿要爸爸,儿子要妈妈,就这样。我还听说一个九岁的孩子,爸爸妈妈都感染了,去了长沙第一医院,小孩子最后确诊,一个人留在隔离医院。这个我没有亲眼看见,听护士讲起,心里也好酸。


我们在长沙拍摄了十多天,故事收线了,我们就没事干了。但是,我也不敢回家,一直住在酒店。我也有家人,儿子,万一有什么事,我也怕。但说到进武汉拍摄,其实,我也一直耿耿于怀。我们的影片当时正在和优酷、B站谈,我想,如果我们没有武汉的故事,那人家真的不一定会要。但是,怎么进武汉?进武汉又会遇到那些困难呢?真的是一言难尽。


说个题外话,我现在想起来还想笑:有一天,我们去拍摄120转运,到了长沙第一医院的院区,车上下来一对母子,都是确诊患者。儿子先下来,母亲应该有八十来岁了,满头白发,下车不方便,李林医生就去扶了一把。老太太下车没站稳,伸手就往李林医生肩膀上抓,医生吓得一哆嗦,人猛地往下蹲,又不敢蹲下去,怕老太太摔倒。这个事是个人都怕,防护服其实是纸做的,一抓就破,万一被抓破了,医生就中招了。


拍摄记录中,有很多有意思的事,下次再讲。


一位纪录片导演的武汉日常(1):孩子太小,要感染我就陪他感染


田萌,红网时刻记者。湖北黄冈是湖南省支援的城市。黄冈曾经是除武汉之外感染人数的第二城市。在湖南省投入巨大的医疗资源支援的情况下,黄冈已经实现了根本好转。目前,田萌驻守在黄冈定点隔离治疗医院,从今天开始,陈勇评论将连载他在黄冈的所见所闻:《黄冈记忆》



进入隔离病房,看看防护服是怎么穿的?田萌做了一个完整的示范


3月15日中午,我走进黄冈大别山区域医疗中心的轻症隔离病房。进入隔离病房必须在专业的感控人员指导和监督下穿脱防护服。我里外共计穿了三件,第一层和第三层是隔离衣,中间是防护服。同时还戴了三个口罩,最里面戴的是N95口罩,外加两个医用口罩。还有医用帽、医用鞋套、护目镜和两双医用手套。在穿过了四道门,三间缓冲间之后,我顺利进入了隔离病房。

十一点半左右,来自湖南省儿童医院的田晶和杨琴两名护士开始给9名轻症患者配送午餐。“小帅哥”、“Hello”“曹爷爷”、“罗阿姨”、“叔叔你好”...亲切的招呼声不绝于耳。她们纷纷表示,因为新冠肺炎患者们看不到她们的脸,因此想用声音去感染他们,医护人员不仅仅要“治病”更要“暖心”。护士田晶说:“她们把病人当做自己的家人一样在照顾。因为在这种无陪的病房里,我们护士就是他们的亲人。”护士扬琴说:“隔离病房里面的人现在一天比一天少,这是他们医护人员最开心的事情。”

因为防护服密不透风,进入隔离间几分钟之后,我就全身开始冒汗,并且感觉呼吸困难。一个小时左右,我的护目镜因为雾气而形成了小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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