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民家的一天

作者 | 門徒烏日勒

來源 | 文化廣記

2017年的清明和阿哥一起回老家祭祀阿哥的姥姥。車開了大約兩個多小時上午10點多到了阿哥的老家新寶力格,一路無事。到了這兒,車已經開不過去了。步行一會到了老人墓前這裡草很茂盛,雖然是4月份的天氣這個地方已經綠油油的了。看來老人生前選的地方不錯哦。擺好祭品。這時看到一輛摩托車,遠遠開來,阿哥望了望說,我的“同學”紅頭來了。


01


給老人上完香,紅頭也上來了。阿哥和紅頭握了握手說:“個泡你咋知道我來了”?“哎,知道你個泡這幾天就來呀,早就瞭上你了,鬧完了莫,鬧完回家喝茶”。邊說邊打鬧,老哥倆兒,往家走。我在後面冒充空氣。紅頭家離這不遠,就在埋老人草坡的下面。


牧民家的一天


02


邊說邊走一會就到家了,紅頭的媳婦在院裡餵羊,都是些今年剛出生的小羊。院很大,有六間房的地方,大門的左手邊有一個羊圈。看到阿哥忙說:阿爾斯楞來了,快進家。我一會給你燉肉。

家裡收拾的很整潔,外間客廳裡間廚房和臥室,一看就知道女主人很會操持家務。現在和過去牧區在飲食上沒有多大的改變,主要還是以肉食和奶茶為主。

煮茶很快一會奶茶煮好後,拌上桌上的炒米,奶豆腐和乾肉就可以飲用,三碗茶下肚身上的疲累和寒冷已經沒有了。要不怎麼說:牧區有一句俗話是:“寧可一日無食,不可一日無茶”。的確,牧民的一天就是從一碗奶茶開始的,而這種嗜好在牧區一直延續至今。


牧民家的一天


03

牧區燉肉很簡單,肉涼水下鍋加一把鹽和一些酸奶就可以了。鹽和酸奶是主要調味品,水開了用勺子將浮沫打掉。蓋上鍋蓋半個小時肉香就飄出來了,酸奶和羊肉香味中和後,通過你的嗅覺刺激大腦皮層舌部的味蕾分泌出唾液,這樣口水就流出來了。肉中間還有些粉紅就可以上桌了,一大盆肉端上來了,肥瘦相間的胸茬肉還在抖動,阿哥一刀下去,用嘴一啄一吸。一大塊肉下肚了,吮了吮手指上的油說:香,肉也上來啦喝哇。

在牧區的家裡喝酒,很少像城裡那樣喝瓶裝酒。瓶裝酒貴,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喝。說著酒上來了,是一種叫卡子的容器。形狀是長方體上面有蓋,我拎了拎大概有十多斤重。我說:紅頭哥這也不好倒吧?不能到,一到可惜了的都灑了。紅頭邊說從櫃裡兩根輸液用的管子。來老阿拿上,明顯下降啊,我給你看的。現在改這麼個喝啦。阿哥邊說邊笑著,把管子插到了卡子裡。隨著吱的一聲,酒已經到了刻度(卡子上有刻度)的下面。紅頭也照樣來這麼一下。咋們先吃的喝的,到了下午福中;福生領的媳婦兒來呀。說著起身去了院裡。

我繼續吃著,阿哥邊吃邊喝。大約十五分鐘的時間紅頭回來了,邊開門嘴裡唸叨著,誰們家的羊跑到我們家的草坡上來了,不管他了來老阿繼續喝。說著又是吱的一聲。這時阿哥站起身來揉了揉肩旁,看來是路上開車有些累了。“小偉你要是累了你去裡屋歇會,我和你紅頭哥嘮會。”看來阿哥也是酒足飯飽了。不說還沒什麼感覺,阿哥這一提醒感覺還真有點累。我和紅頭嫂打了個招呼,就去休息了。


牧民家的一天


04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聽到外面很熱鬧像是來了很多人。穿上鞋出了裡屋,阿哥給一一介紹,不是阿哥的同學就是阿哥的發小。我的年齡比較小,男的就叫哥女的就叫嫂子。大家在寒暄著,看到紅頭哥把院門打開了,不遠處一群羊正在回家。白茫茫一片好像有幾百只的樣子。紅頭在院裡灑了些黃豆,羊看到地上的食物很興奮,低著頭在哪裡吃,小羊們也跑出來一起吃一會就吃完了。把院門關好,把羊趕進羊圈,撣撣身上的塵土紅頭進家了。

“這些個泡每天不吃點細糧還不行。”紅頭的打趣逗得大家一個勁的笑。“阿爾斯楞中午也沒喝好,就等你們了”。說著紅頭從櫃子又拿出好多輸液管子,管子交織著,形成了一張網。大家紛紛落座,中午的肉熱了熱有端上來了,看到鍋裡又燉上了鮮肉。桌上多了些涼菜,花生米和糖拌西紅柿。估計是我睡覺的時候嫂子出去買的。


在互相的聊天中才知道紅頭有一兒一女,在呼市和包頭上學。這個地方馬上也要禁牧要移民了,在百靈廟。政府給分了樓房,嫂子要回鎮裡住,而紅頭不願意去。“回哪作甚個呀,農民就是種地牧民就是放羊,回去吃甚喝甚?娃娃們上學咋辦”?說著看見紅頭哥還有些傷感。“都走了,就留下你一個?”福中插話了,原來福中是這個地方嘎查長(村長)。


牧民家的一天

05

“老阿你載是上過大學的人,你說咋鬧?”紅頭說著“吱”喝了一口酒。阿哥丁頓了一下:“快不要說奶不高興的事了,還是喝哇。”桌上又恢復了嬉笑的場面。說小時候的事,說上學時的趣事。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就是喝就是高興。我低頭一看酒桶,剩下不到三分之一了,看來酒下降的速度很快。

阿哥喝熱了(喝興奮了),又是念詩又是唱歌席間的氣氛一下帶動起來,讓我感覺到什麼是酒的故鄉歌的海洋。天已經黑了好長時間,看見周邊星星點點的幾戶人家的燈光,感受到好客的民族的寂寞,今夜這裡有阿哥,註定這裡的夜不會沉寂。

早上六點鐘起床洗漱完畢,嫂子開始給做早點啦。大米在羊肉湯裡翻滾,一會肉粥上桌了。紅頭不知什麼時候起來,在院裡趕羊出去吃草。阿哥也起來了不情願的洗了把臉,看樣子酒還有醒。懶散的喝著肉粥,吃了些饊子。倒頭又睡了。紅頭哥洗漱完準備吃飯,碗剛到嘴邊,看到出去吃草的羊又回來了。紅頭哥嘴裡唸叨著:“這些個包每天不吃點細糧還不走”。說著去院裡撒了一地黃豆。吃完黃豆在山羊帶領下羊群緩緩的向草坡走去。紅頭哥也可以安心的吃飯了。

吃飯時紅頭還是念叨移民搬遷的事,嫂子在旁邊也沒有吱聲。上午九點多阿哥醒了,梳了梳站立起來的捲髮說:走呀!”快明天走哇”.紅頭哥勸著。嫂子也上來搭腔,“阿爾斯楞快明天走哇”。“走呀,再不走喝死呀”。說著阿哥已出了門。“那我送送你。”紅頭也穿鞋往外走。

上了車紅頭囑咐著,開車慢點之類的話。回來很快一路下坡,路上阿哥一個勁的喝水。看來昨天晚上沒少喝。

2018年4月阿哥的母親去世,我回去送了老人一程。在中午吃飯時碰到紅頭哥,聽說已經從新寶力格搬遷出來了,紅頭這次話不多也沒有以往的風趣,只是一個勁的喝酒。2018年作者簡介:文化廣記,你的氣質裡,藏著你走過的路,讀過的書,和愛過的人,這裡有你想看的一切,每週陪你,一路讀行。授權請聯繫文化廣記(ID:whgj9000)* 圖片來源於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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