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蘭的,最後一批中國遊客(6)

​前言:在新西蘭幹了幾年導遊,我從來沒有想過整個華人旅遊業會這樣在2月旺季嘎然停止。南半球是反季節,加上春節假期,所以每年的1-2月是華人來新西蘭旅遊的旺季。但今年因為疫情,整個行業都徹底打亂了,我想從一個當地導遊的視角談一下我接觸到的最後幾個大陸游客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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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Elaine


昨天提到東海岸的小鎮法卡塔尼(Whakatane),有讀者給我留言說自己以前就住那裡,還有人說希望有空去那裡看看。其實毛利人的傳說挺有意思的,聽起來蠻有生活情調。等《最後一批中國遊客》寫完,我計劃寫一個有關毛利傳說和新西蘭各地標關係的系列。

言歸正傳,離開Whakatane到Gisborne的路挺不容易,要穿過山區。當然也可以沿著海岸線走,但那就會多出來2個多小時,更加辛苦。有些遊客說新西蘭幹嘛不修高速或高鐵呢?也有道理,但這個人口密度這麼低的國家,靠航空解決各城市的交通其實還真高效過修高鐵。至於高速,就這條路的車流量,即便改成收費制也收不回利息了。新西蘭的公路體系是免費使用的,政府沒那麼大權力和行政能力。

疫情下,最後一批中國遊客(6)

車開出去不到一小時就進入山谷了,沒多久就到了第一個停留點豎琴橋。橋的拉索很特別,猶如豎琴的琴絃一般,很有幾何美感。當初是為了早期殖民者過到對面放牛放羊,但有些地方再怎麼改造他也不適合畜牧業,所以最後放棄了。人都不過了,橋也就廢棄了。它能死而復生,還是得益於後來對面成了森林公園,加上它是新西蘭唯一保留下來的豎琴橋。

我們在停車場的涼亭吃簡單的野外午餐,一群當地老人正好從森林公園的步道出來。涼亭不大,所以大家都坐到了一起。她們試圖和我的客人聊天,但有點難度,我把談話接了過來。她們感興趣的是,我們從哪裡來?基本上每個星期她們都會一起走步道,但遇到亞洲遊客都不多,所以她們頗有好奇。

疫情下,最後一批中國遊客(6)

我如實告訴她們,客人從中國來,我是她們的導遊。其中一位老先生身體後仰,做了一個害怕的動作,我明白他想說什麼,從表情我也看得出來他並沒有惡意。我告訴她們,客人入境已經2周,而且更早的時候還去澳洲旅遊了1周。可能怕我誤會,那位老先生挪到我身邊的位置挽了我的肩膀,然後告訴我他和老伴去年才去了中國。

對於去過中國的西方人,我一般都會問去過哪裡,因為旅遊路線相當大程度決定了他眼裡的中國。老先生兩口子去過西安,桂林,北京,蘇州和上海。他對中國之行讚不絕口,說這個國家挺繁華,挺漂亮,雖然人有點多,但一切還是井然有序的。最後他又補充了一句,和日本比起來,中國更加現代。

我在抖音上發現有相當多的人,他們總認為外國人都瞧不起中國人。其實並沒有,中國近幾十年的進步,西方媒體並沒有隱瞞,恰恰相反經常都會報道出來。相對來說,新西蘭媒體對本國政府的批評其實激烈得多。

我告訴她們我的故鄉湖北就有超過6000萬人,基本都處於封省的狀態。她們笑起來,說我們全國也只有不到500萬人呢,這種事情在新西蘭肯定無法做到了,反對的人太多。再說了,都封閉了,誰來安排社會服務呢?平時政府很多事情都還依賴社會義工來完成了,尤其是小地方。

嗯,真是一個難題啊,每個國家情況都不一樣。新西蘭雖然地廣人稀,人均自然資源豐富,但這裡的產業結構相對單一,很多東西都嚴重依賴進口。你不可能讓一個只有幾百萬人口的國傢什麼都自己生產,那沒有經濟意義,成本會高得驚人。分手的時候,大家互致問候。她們說希望中國儘快抗擊疫情成功,因為這裡百貨賣的東西一大半都是中國生產的,如果中國抗不過去的話,那這個世界麻煩就大了。

翻過高高的山樑,下午我們到達了吉斯本(Gisborne),這個世界上每天最早看到太陽的城市。但不會有多少遊客專門為看第一縷陽光來這裡,畢竟太陽在哪裡升起不是升起呢?但這說明了這個城市的地理位置,它是新西蘭最東面的城市(還有一些很小的鎮),很靠近國際日期變更線。

疫情下,最後一批中國遊客(6)

我們入住的海邊度假村,客人帶著孩子休息去了,出去就是海灘。我自己把車開到了對面小山上的觀景臺,雖然只是幾分鐘的車程,但那裡可以俯瞰這個城市。觀景臺旁邊有個Puhutukawa樹,有個很容易被忽略的小石碑介紹它。樹雖不起眼,但很特殊,為什麼呢?因為它是1983年戴安娜王妃手植的樹,那個時候她和查爾斯王子帶著年幼的威廉王子對南太平洋做了40多天的訪問。

那問題來了,她為啥要到這裡種樹呢?答案就在山腳,那裡有一個被貨運碼頭圍著的不起眼的紀念碑,而這裡就是1769年庫克船長踏上新西蘭的第一片土地。在漫無邊際的大海里由東向西探索的庫克船長,迎頭撞到了新西蘭最東面的位置,新西蘭這個國家的現代歷史就此拉開了帷幕。我在抖音(我的抖音:nztony )裡都記錄了這些地方,但感興趣的人並不多,因為它們和中國人並沒有多少聯繫。

疫情下,最後一批中國遊客(6)

那個吸引了近300萬華人觀看的我的抖音視頻,就是在這裡拍攝的,但拍的既不是戴安娜王妃,也不是庫克船長,而是我轉述的一段當地人的聊天內容。我在觀景臺時,身邊多了兩個人,不知不覺他們的對話內容吸引了我。

他們是一男一女,其中男士開上去40上下,女士略年輕一點。男士指著山腳的碼頭和貨輪說,這堆積如山的木材本應該拉到中國去的,但現在因為疫情影響,2月初中國就暫停了對木材的進口。這些伐下來運到吉斯本碼頭的木頭,部分甚至都已經裝船了,但現在就都堆在這裡了。當地已經有上千卡車司機沒有工作了,持續久了可能會有經濟困難,真希望中國的疫情能夠快點過去啊。

疫情下,最後一批中國遊客(6)

聽了他的話,我開車下山到了碼頭看個仔細。雖然我很多次在開車時見過拖著木頭的卡車,但第一次看到整船整個碼頭堆滿的木頭,這還是第一次,還是挺震撼的。我上網查了一下,吉斯本所屬的地區木材90%都是出口中國。這一突發情況已經影響到整個地區超過2000卡車司機和伐木工人的工作和生活。

我把堆滿木頭的吉斯本碼頭拍了一個視頻,配上語音講述了中國疫情和這個新西蘭小城市的關係。在這個高度國際化的時代,沒有哪個國家能夠獨善其身。發到抖音後,進來了近300萬人瀏覽,很多人既驚訝於中國和新西蘭的經濟聯繫如此緊密,也為中國強大的購買力感到自豪和驕傲。

其實今天的中國確實強大得可以自豪,我覺得自豪是好事。但有些評論和自豪就沒有啥關係,更多是自大。比如有的認為這是對新西蘭停航中國很好的教訓,誰讓新西蘭平時不尊重中國人;還有人說,沒有中國他們(新西蘭)什麼都不是;也有說最近很多國家給中國捐物質,要是換10年前中國沒有那麼大影響力的時候,就是另外一個樣子了;這類評論挺多,我就不一一列舉了。

疫情下,最後一批中國遊客(6)

第二天我們要去納皮亞(Napier)了,我再次和客人確認是否確定要去惠靈頓。這次旅行客人是臨時預約,所以基本都是當天確定後天(甚至次日)落腳點。我提醒客人從納皮亞去惠靈頓距離挺遠,需要4個半小時車程;呆兩晚後我們從中路途徑陶波回奧克蘭,這個行程挺辛苦的,特別小孩子還有點暈車。

客人表示還是第二天再決定,因為外面再怎樣也不如家裡方便。這次出來太久了,挺想家了。再說,國內情況除了武漢,似乎有控制住的跡象了,客人所在的城市並沒有之前擔心的那麼糟糕。我覺得這些都挺有道理的。所以告訴客戶:“你們就看看機票吧,如果有走香港的機票從蛇口入境也可以的。”

疫情下,最後一批中國遊客(6)

我特別告訴她,因為疫情的原因這次旅行比較特殊,如果她們需要提前返程,我不收她們違約金。但明天要做決定了,因為一旦去了惠靈頓,那回程就挺遠了。考慮到孩子有點暈車,從惠靈頓怎麼也得分2天才能回奧克蘭。另外考慮到國內口罩比較缺,我們約好次日早上先去藥店看看有沒有。

因為我也是臨時訂住宿,所以當晚吉斯本找不到合適的。不想又和小年輕共住一間,我索性訂到了

托拉加灣(Tolaga bay)。因為我沒有去過那裡,但那裡有一個神秘的新西蘭人文景點,我在很多風景畫上看到過,挺美的。而且它還有一個新西蘭之最,我一直想弄明白為什麼會是那裡。

為了確定客人不會再額外用車,我7:30才踏上前往托拉加灣的行程。一個人開車行走在這段人跡罕至的道路上,風景倒是一級棒,前半程沿著海看碧波千里,晚風吹拂;後半程山路看層巒疊嶂,落日餘暉。途中見到一群一群的野生火雞行走在路邊草叢裡,我停車路邊為自己的抖音專欄#新西蘭的鳥#又補充了一段視頻資料。


當手機徹底失去信號時,我到了。


那晚的經歷很特別,

有點西部牛仔片的感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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