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让“回归家庭”选项，打断女科学家职业生涯

科技日报 陈曦

刚过去的这个三八妇女节，人工智能全球女性榜单（Women in AI）发布。榜单指出，中国拥有AI最具影响力女性学者数量位居全球第二，占比约6.7%，但人工智能领域最具影响力学者存在男女比例失衡问题。其实，男女学者比例失衡问题并不仅限于AI领域，在整个科研领域都是如此。

必须承认，在中国科研事业飞速发展的今天，数以千万计的女科学家活跃在中国各个科研领域。据统计，女科学家占到中国科研人员总数的30%，为中国的科技事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作为一个“特殊群体”，她们是妈妈、她们是妻子、她们更是独当一面的女科学家！

这群人里的佼佼者，除了人们耳熟能详的屠呦呦、张弥曼，还有“世界杰出女科学家”中国首位获奖者、凝聚态物理学、电子显微学专家李方华院士；“世界杰出女科学家”香港首位获奖者、神经生物学家叶玉如院士；最年轻中科院院士、无机化学家任咏华；化学领域第一位女性长江学者、无机化学家谢毅院士；中国畜牧兽医界第一位女院士、动物传染病及预防兽医学专家陈化兰；中国大洋科考首位女首席科学家韩喜球……这是一份长长的榜单。

传统意义上，女性价值应体现在家庭这个以锅台为中心、以丈夫孩子为半径的圆圈内，在这个小天地里，女人的理想、才气被泯灭无遗，孝敬公婆、侍奉丈夫，一日三餐缝补浆洗等琐事杂务占据了她们的全部时间和精力。在这个小天地里，有没有人会在意，作为人类社会的一分子，她需要获取什么？她又能贡献什么？久而久之，她们远离了社会，社会也就逐渐地遗忘了她们。

100多年以来，直至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年轻一代女性越来越多地受到更好的教育，她们的自我意识不断提升。从那种封闭状态下的抑制自我、绝对服从、单向给予的弱者意识中走出来，靠自己的才能和力量参加社会工作，和男性一起承担起社会职责，体现出自身的社会价值。以上述的那些女科学家为例，她们更多展示出来的是超人的胆识、抱负、才智和对社会卓越的贡献。

不过，现代社会仍给女性留下了一个回归家庭的选项。很多女研究生做到第三年第四年，课题遇到困难时会想“要么我不做了，找个好老公把自己嫁了吧”，类似这种犹豫和纠结的几年，可能导致女性错过宝贵时间，放弃对自身社会价值的追求，对事业的探索，成为女性科学家职业生涯中断的最大风险。

科学研究，本来就是一条充满艰难险阻的道路，要非常辛苦才能比前人走出更远，男性想要做出出色的学术成果尚且艰难，何况女生？她们除了本身科研领域的压力，还存在来自评价体系、文化偏见，甚至生育问题和兼顾家庭等方面的压力。面对选择，只要稍微松一口气，放弃了努力，马上就会掉进看似舒服、实则没有去路的陷阱里。这可能是资深科学家性别失衡的一个重要原因。

近年来，社会各界都在努力改善女性科研工作者的生活和工作的环境，在政策层面，应将生育成本社会化，分摊女性因生育产生的负担。比如“优青”项目，考虑到女性获得博士学位以后会有2年左右生孩子的时间，就把女性参选的年龄延长了2岁。科研单位内部也应该成立一些组织，比如帮助孕产期哺乳期的女性解决一些生活问题，让这些女性更愿意在工作中投入更多精力和时间。

女性本身也应积极主动自我调适，保持良好的心态。以未来科学大奖设立4年来唯一一位女性获奖者王小云为例，在科研上她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每天忙完家务，哄睡女儿，王小云就在家里的小台灯下演算哈希函数，做出了密码学中的开创性贡献。她说：“我的科研就是抱孩子抱出来、做家务做出来、养花养出来的。”这是何等通达乐观。

从历史发展看，无论是农业革命还是工业革命，女性因为受体力等因素限制，整体上没能掌握最核心的技术，因此只能处于社会辅助性地位。而在信息革命时代，尖端科技头一次不需要体力参与，这也给了女性新的职业发展机会。特别是在科研领域，体能已经不再成为制约女性从业的主要因素，女性会迎来更多机会。

其实，女性还享有一些男性不具备的优势：女性普遍更为细致，考虑问题更为周全，而这些特质对于科研工作十分重要。比如工作时对现象的观察更加仔细，在做一些重复性工作，特别在实验过程中，可能更有耐心，更加敏锐，更容易发现一些趋势性的变化。随着学科内外合作、交流变得越来越多，如何让更多的同行以及非同行以及公众理解也越来越重要，这会给拥有良好表达力、沟通力，富于合作精神和擅长共情的女性提供更多的职业发展的契机。

正如性别无法选择，性别特质始终如影随形，性别差异所造成的种种观念、社会境遇上的不平衡目前还很难避免。不过，最优秀的女性科学家，恰恰是跨越了“女性”这一边界，不囿于此，其普遍性价值和意义才会真正凸显。或许我们可以期待，在不断开阔视野和自我审视的基础上，女性可以不断超越自己，其科学探索也可以不断取得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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